我有独特的洗白技巧[快穿]
过去沈明恒惹出再大的乱子他都能平静待之,一十六年来,章振第一次开始思考是否要换个皇子辅佐。
——像沈明恒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当个傀儡吗?
*
第二日下朝后,章惟德亲自去傅家拜访,而东宫里的沈明恒收到了两千两金子。
大周未发行纸钞,这些金子足足装了两大车,浩浩荡荡运进了东宫。宫女太监们争相谈论,说是那长长的宫道都被碾出了一道车辙子,马车驶进皇宫的时候,禁卫军就跟在后头铺路。
末了又小声感叹,道太子殿下果真是奢靡无度,大概皇帝陛下都没有这么多钱吧。
金灿灿的金子整齐堆在沈明恒的库房内,看上去确实震撼得很,但既然一个库房都能装得下,显而易见是不够造宫殿的。
意识到被骗了的沈明恒气急败坏,提着武器就要出宫找人算账,结果还没走出东宫就被人拦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侍卫抱拳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令我等即日起封锁东宫,无诏不得出。”
“禁足?”沈明恒轻笑一声。
侍卫低着头半跪在地,做好准备承受沈明恒的怒火。他自问真刀真枪沈明恒远远不如他,可这人毕竟是太子,若是气急要打骂他、拿他出气,他也只能受着。
出乎意料的,沈明恒情绪居然还算稳定,他在得到不能出去的结论后甚至没有过多纠缠,干脆地转身回了住处,好似方才气势汹汹满脸杀意的人不是他。
侍卫悄悄抬眼,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被迁怒,还能全须全尾地走出东宫——他看到沈明恒手里提着剑,以为自己此行凶多吉少了来着。
沈明恒慢悠悠去了书房,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就开始写写画画。
侍立在一旁的小厮面色惊疑不定,只觉得这幅画面诡异得很。
他是被章家送进宫的,沈明恒不喜欢太监,因而从小到大都是他在身边伺候。太子殿下从前稍有不顺心就要大闹一场,惹得所有人都不安生才肯满意,这人的情绪向来热烈而分明,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忍让,如今竟然会耐下心练字?
小厮忍不住暗自看了沈明恒一眼又一眼,心想殿下莫不是受不住打击……有些疯了吧?
沈明恒心情极好地放下笔,他将桌上写满的纸折成小块,墨迹未干,洇染纠缠成一团,沈明恒却不在意。
“孤不喜欢被关着,准确地说,孤不喜欢住在宫里。”沈明恒缓慢地说。他嘴角笑意温和,却莫名给人一种身居高位的压迫,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小厮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弯了弯腰。
沈明恒瞥了他一眼,“你去告诉舅舅,让他在外面给孤准备一个宅子,最迟明日,孤要搬出去。”
小厮双腿一软,他伏跪在地,声音带颤:“殿、殿下,外头有禁卫军大人守着,属下也出不去啊,而且、而且……”
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忽然在他面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褪去了往日的幼稚、愚笨、冲动,忽然间变得深不可测,他不害怕才奇怪。
更别说沈明恒这话,几乎是在明示这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章家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探子一旦暴露了身份,那就必死无疑。
小厮不知道沈明恒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这人为何今天才发难,但他深知这是属于大人物之间的政治博弈,而他也好,大明殿上的高官也好,乃至于整个大周,都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小小棋子。
正心中绝望时,忽然听到沈明恒疑惑的声音响起:“孤很可怕吗?你怎么吓成这样?”
这不带一丝戾气的温和语调确实带来了几分抚慰,小厮颤颤巍巍地抬头,跪直身子:“是,属下这就去求见丞相大人。”
他当然是有办法出去的,作为还没失去利用价值的探子,他甚至可以让禁卫军护送他前往丞相府。当然,前提是他给出的情报配得上这份待遇,否则只会死得更惨些。
沈明恒没想到这小厮胆子这么小,他叹了口气,收回原本的计划,极尽友好地将叠成小块的纸递了出去,“放心去,你毕竟是孤的人,章惟德不会动你。”
小厮又是一颤,竟忽然平静了几分,再度应了声“是”。
童岸自幼失怙,后又遭灾,流离逃亡。
见多了死人,反倒更加怕死。
从前有人想要收买他时承诺过他荣华富贵,这还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说会保他性命无虞,他不知此言真假,却也只能相信。
在童岸悄然离宫,拿出沈明恒亲手写的信向章惟德汇报的时候,客栈里的落榜三人组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虽然在大殿之上,尹则诲公然宣告愿意承担此次落榜学子一月吃穿用度,但想也知道给的钱多不到哪里去,因此落榜三人组仍是住在最初赶考时居住的简陋小客栈中,闲暇时接些替人抄书的活。
乔装打扮后的三皇子送来了几个大食盒,打开皆是些精美的、能存放时日较长的点心。
三皇子浅浅叹息,后又勉强笑道:“在下力薄才疏,不能为诸位兄台讨一个公道,唯有些许吃食,不值几个钱,还请三位莫要推让。”
这便是三皇子自谦了,且不说大殿上他已帮了三人良多,就说这几个食盒,断断称不上“不值几个钱”。大周去年起天灾不断,粮食愈发珍贵,若是仅凭尹则诲给的钱,或许他们只能保证不被饿死。
更何况三皇子带来的这些点心看起来出自宫中御厨,贵重程度便又添了八分。
周时誉望着食盒中精致雪白的糕点,目光意味不明。
半晌,他揽袖下拜,沉声问:“三皇子可是生了夺嫡之心?”
态度恭谨,语气却像是质问。
第8章 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8)
沈谦益敏锐地从这份态度中听出了一些别的含义,他沉默片刻,只把这当做是错觉。
“在下不敢隐瞒。”沈谦益拱手,言语恳切又义愤填膺:“庙堂之上蝇营狗苟者多如牛毛,朝野之外有心杀贼者报国无门,幽州、檀州接连失守,燕州、建州岌岌可危。去岁春夏时分,淮北旱,至秋,关中涝灾,乃至波及关东,美人帐下歌舞升平,而民不聊生。”
沈谦益躬身:“某虽不才,亦有抚民之心,还请先生助我!”
周时誉等人不敢受这一礼,他们微微侧身避让,脸色没有丝毫波动。
这段话大义凛然,但凡在场的是其他心怀天下的谋士,十个里面有九个要当场宣誓效忠,落榜三人组却显得有几分冷淡。
宋景年道:“殿下可知,大周储君已立,殿下此举等同谋逆?”
沈谦益愣了一下,终究无法回避心中那份异样。
沈谦益半是诧异半是失望:“莫非三位先生是那等迂腐之人?先生不该看不出太子之位是怎么回事,仅因皇长兄生来便是太子,先生们便无论如何都认定了他?”
这倒不是,他们认定沈明恒是相信这人的为人,与身份无关。
可这话却不能直说,一来他们没有证据,二来沈明恒有意伪装定然是有他的理由,未免误事,他们也不敢暴露。
所以这“迂腐”的罪名只能认了。
文黎苦笑,“无论如何,他都是太子。”
沈谦益母族不比沈明恒和沈承孝显赫,三支夺嫡势力中目前他的实力最弱,却胜在人缘、名声好,吸引了许多有识之士来投。
这三人就是他最信任的谋士引荐给他的,谋士对他们的评价极高。
要知他的谋士已经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龙凤之才,谈及这三人时依旧“自愧不如”。
沈谦益怀着满心期待而来,可这一见,却发觉见面不如闻名。
或许是落差太大,沈谦益莫名生了一股怒气,“三位当真认为沈明恒能当此大任?他若为帝,大周百姓定然更加苦厄艰难,君等读圣贤书,圣人可有教你们助纣为虐?”
他的愤怒不似作假,少年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可见确实看不惯沈明恒的所作所为。大周巍峨皇城的官场上有万人作戏,至少沈谦益的仁善贤名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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