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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

作者:卿戈 时间:2024-05-26 03:23:22 标签:种田文 轻松 成长 科举 市井生活

  五婶子眼见着要坏事,眸子一转,计上心来,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里长过来是有啥事?”
  “哼!”谢礼将手中的两封文书重重地摔在五婶子面前,“我有何事?我倒想问问他五婶子,你这是作甚?芸娘刚下葬,你便要谢家小子休了他夫郎云胡,你居心何在!”
  “里长,瞧您这话说的,我是见君他五婶子,还能害他不成?这芸娘和谢三都不在了,我做长辈的,自然是不能看着见君和满崽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这不正想要同您商量商量,我们带这俩孩子回下乡村哩。”五婶子笑脸盈盈,不见半点心虚。
  “你要带他俩离开,我做里长的,不会阻拦,但你让见君休了云胡是何意?”谢礼追问。
  “她说要把云胡赶走,占我们家田地呢。”谢见君一板一眼地说道。
  五婶子暗道一句不好,刚要辩解,同行来的另一位妇人接了话茬去,“见君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是我们老谢家的人,什么我们你们的,咱都是一家人嘛”,正说着,妇人便要来拉谢见君。
  谢见君侧身躲过,指着那妇人和五婶子,装作被人诬陷,瘪着嘴委委屈屈道,“你瞎说!我娘说了,想要抢我们家东西的人都是坏人!你们都是!”
  牧云胡不知所措地站在尚未拆除的灵堂前,只觉得遍体生凉,他呆呆地望着众人,似乎还未从眼前突变的情形中回过神来。
  “见君,这话可不兴说,婶子啥时候说要占你们家的东西?这...这哪有的事儿!”五婶子有些急,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他五婶子,见君痴傻,满福水村人都知道,倘若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他咋能学得来?再说了,你说他胡说,那这田契转让的文书,你又作何解释?”谢礼语气不善,脸色也阴沉起来。自这几人上门,他便觉得不对劲,谢三一家家境贫苦,鲜少有亲戚往来,人没了,却多了吊唁的人,先前他还当是真的来帮忙的,如今看来,可就是来吃绝户的。
  “我们照顾这俩孩子,也算是对得起芸娘和谢三了,收他们那几十亩田地咋了,俩孩子吃穿不用钱哪?”同行来的贼眉鼠眼的汉子蹙着眉头,不耐说道,似是觉得谢礼在这儿多管闲事儿了。
  院外一捧着竹篾的女子吆喝道,“哪来的泼皮,人家孩子刚没了爹娘,这就惦记上人家家里的那点田产了。”
  她身边的婆子也跟着咋呼起来,“黑心眼儿的玩意,这家统共就剩下云胡哥儿一个明白人了,还唆使着谢家傻子休了他,可不就是怕云胡碍事儿。”
  被人指指点点,明里暗里地讽刺,五婶子脸色差到了极点,她双手掐腰,气急败坏地叫嚣起来,“去去去,少在这儿说劳什子风凉话,有本事你们来照顾?这小哥儿做事儿笨手笨脚的,进门都半年多了,连个孩子都怀不上,把他赶出家门都是客气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谢家小子还没嫌弃呢,你倒在这儿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云胡是吃你家米面粮食了?还是穿你家布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一向快人快语的福生娘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我这是替谢三家的清理门户,由得你在这儿撒泼,一个哥儿罢了,休了便是休了,这有什么?”,五婶子不甘示弱地驳斥了回去。
  听着几人在盘算休了自己的事儿,云胡脸色阵阵发白,自己这不过刚嫁过来,难不成就要被赶出门了吗?倘若爹娘知道他被休了,定然也不会容他在家里待下去的,到时候他能去哪里?他瑟缩着身子不敢说话,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谢见君,却见他盘坐在地上,虽容貌于从前并无异处,但唇边若隐若现的那一抹讥笑让他心中莫名咯噔一下,好像...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谢见君。
  尚不知云胡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谢见君看几人掰扯起来没完没了,心头涌上些许烦躁,他扯住谢礼的裤脚,不满地嚷嚷道,“谢叔,我不要去下乡村,让他们走!走!”
  谢礼面色铁青,这谢三和芸娘尽管已经过世,但那是他福水村的人,云胡和谢见君更是他看着长大的,现下芸娘刚入土,满崽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家中没了云胡,无人能撑事儿,于情于理,他都由不得这些个吸人血的家伙乱打他们家主意。
  他上前一步,指着五婶子一行几个人,厉声开口道,“你们说是来吊唁,那如今芸娘的丧事已了,诸位请回吧,满崽和见君自由我们村里人看顾,不劳您几位费心,趁着天还亮些,赶早回去下乡村吧。”
  五婶子咽不下这口气,这来都来了,岂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她撸起衣袖,欲上前同这个多管闲事的谢礼理论一二,被同行妇人一把扯住,妇人凑到她耳边低语,“五婶子,人多嘴杂,有这里长给小傻子撑腰,此事成不了,咱们先回去,另想办法,这谢三家统共就这几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难不成次次都有人帮他们?”
  谢见君见她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大抵也是那些入不得耳的腌臜话,他起身跑到僵立在原地的云胡身边,不管不顾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进堂屋里,“砰”的一下,关上堂屋门,动静之大,连满崽都吓得一愣一愣的,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提起搁在门口的大扫把,高高扬起,朝着眼前的这些人扑打起来,“出去!出去!我娘说了,不许坏人进门!”
  五婶子躲闪不及,被迎面而来扑打的扫把,给盖了满头,嘴里吃了不少土,她“呸呸呸”吐了几口,顿觉失了面子,想走,但又不甘心。
  谢见君哪会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一鼓作气,将这几人都驱赶至了院门口。
  来看热闹的农户早已经让开一条路,生怕自己被这不长眼的扫把给误伤到,这小傻子冒起傻劲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谢礼见状,对五婶子等人的语气亦愈发不客气,“你们若继续纠缠,咱们就拿着这两份文书,去官老爷那儿说道说道,让县令大人给评评理,如何?”
  五婶子一听谢礼要寻官老爷,心下一慌,立时就没了主意,他们是想强占谢三家的那破田地没错,可真去衙门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平日里见着穿官服的人都恨不得躲去八百米开外,哪里是敢招惹的,到时候消息传回了下乡村,他们搁村里哪能抬得起头来?
  妇人也萌生了退意,她本就是谢三家出五服的亲戚,来这儿无非是想沾点油水好贴补贴补自个儿家里,如今打的算盘不成,还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难堪模样,当即就扔下五婶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余下几人也不敢再造次,拽着啥也没捞着的五婶子,灰头土脸地溜走了。
  ————
  一场闹剧落幕,院中瞬时冷静了下来,没了热闹看,大伙儿纷纷四下散去。
  谢见君心里那块一直悬在半空的大石头稳稳落地,他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跌坐在地上,大喘两口粗气。自小被家里人教导着做人要端方持重,他恭正敦顺了二十多年,乍然这般无理撒泼地闹上一回,竟觉得畅快不已,心中浊气尽数消散,连带着身子骨都轻快起来。
  他缓了缓神,起身推开堂屋门,云胡勾着手站在门后,眼泪扑簌簌地砸下来,濡湿了鬓角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两边,他不住地抬袖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云胡,你别哭了。”满崽扯扯云胡的衣角,稚声稚气地哄他道,“你不要怕,我和阿兄不会赶你走的。”
  云胡身子紧绷着,小心翼翼地抬眉偷瞄谢见君,好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窥察到他试探的小动作,谢见君微微颔首。
  云胡见此,暗暗松了口气,整个人倏地松懈下来,连肩膀头子都垮了下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谢见君,直觉面前这人,眼底眸光温柔得似一汪春日初融的泉水,让他无端心神都安定下来。
  “云胡,云胡,我饿了...”,蓦然神思被满崽打断,他呆呆一怔,连忙别开脸去,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手忙脚乱地穿过谢见君的身旁,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不等谢见君出手相扶,红着脸钻进了灶房里,仿若一只冒冒失失的小兔子,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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