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是开始发疯
他笑了起来。
似乎为自己讲了一个拙劣的笑话,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而不好意思地扬起嘴角。
宋书灵紧紧抿着嘴。
“阮榛,”
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
不是什么小妈,嫂子,或者先生等任何称呼,只是单纯的名字。
“告诉我,球球现在在哪里?”
阮榛仰起脸,很安静地看着他。
“宋先生,”
他也换了称呼:“我想给您一个建议,就是孩子大了,可以让它做自己喜欢的事,吃喜欢的东西,不要太过限制。”
宋书灵睁大了眼睛。
阮榛掀开身上披着的毯子,格子图案,缀着浅色的流苏——
睡衣口袋里,一只鹦哥儿正呼呼大睡,露出个雪白的小脑袋。
发酵的苹果吃多了,醉了一宿还没醒。
宋书灵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可又紧接着:“它怎么回事,生病了?”
“没有,”
阮榛放下毛毯:“如果球球会回答,我想它的答案应该是……”
他略微歪了下脑袋,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嘎?”
第16章
宋书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眼眸里没有一丝起伏,那叫一个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很显然,他此时此刻并不觉得阮榛可爱。
心灵全被一只鹦鹉所占据。
宋书灵只是想要自己的鸟,想知道球球为什么生病了。
“吃了发酵的苹果,”阮榛解释道:“放的时间有点长,所以就吃醉了。”
他太熟悉这种醉倒的小鸟。
巷子里有高大的桑葚树,每当成熟的季节,总会有鸟雀过来,盘旋在枝桠上,久久不肯离开,那么后果往往是傍晚时分,刷洗干净的石板路上,七零八落地躺着贪嘴的扁毛醉鬼。
阮榛写完了作业,就和黄狗一起坐在树下,拍拍皮球,玩会跳绳,以及提醒偶来的过路人,不要踩到睡着的小鸟。
这条巷道老旧而偏僻,来往的人并不多,所以对于阮榛而言,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在小鸟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他会笑着挥挥手,说一声再见。
“醉了?”
宋书灵还是不可置信:“你给球球吃了烂果子?”
也不算烂,就是稍微有点熟过头,在阮榛的观念里,稍微削去一点就能吃,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味。
“它自己吃的,”阮榛解释道,“吃了小米,还有苹果……”
宋书灵沉着脸伸出手:“把它给我。”
阮榛爽快地点头:“行。”
他小心翼翼地把鹦鹉从兜里掏出来,放在宋书灵的掌心,雪白的小家伙丝毫未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指尖都没有碰到,彼此间也保持着距离,特公事公办。
宋书灵的拇指揩过鹦鹉的绒毛,垂着眼眸,神色居然显得有些温柔。
但是抬起头,看向阮榛的时候,立马恢复成了之前的冰冷。
呵,男人。
不过,阮榛也不在乎这两幅面孔。
毕竟他也这样。
曾经上学那会,阮榛被一个陌生的学长追求,在明确表达拒绝之后,对方依然死缠烂打,甚至各处疯狂打听,想要投其所好,在知道对方很喜欢小猫小狗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后,他像是开窍似的,滋溜一下蹿阮榛面前了。
“你喜欢狗对吗?”
学长的眼神闪着兴奋的光,震声道:“来,你可以把我当狗看,来啊!”
话音落下,周围包括阮榛在内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以免被这突发恶疾的神经病缠上。
没错,这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的,觉得这样的高调热烈,才更能表达出自己深沉的爱。
阮榛其实,犹豫了那么一下。
他本来想说的是,把你当成狗,你配吗?
狗狗多可爱啊!
想想怕伤了对方的心,于是换了话题:“不行,我养狗的话是要绝育的。”
他微笑着看向呆愣的学长,声音柔和。
“要不,你先考虑一下?”
真好。
善良的心灵果然会有好报。
那个学长再也没有纠缠过自己。
“阮榛,”
宋书灵又叫他的名字:“你可以继续。”
他在外面这些年,对宋家的事也是有所耳闻,但传到耳朵里的,基本上也都是些花边。
“无伤大雅,男人都这样。”
“少爷们年龄小,正是贪玩的年纪。”
宋书灵的目光落在书页上,落日熔金,隔着落地窗投下浅淡的橙黄光晕,恍若梦幻。
他只是没想到,能够这样恶心。
居然在葬礼上,和父亲的身边人拉拉扯扯。
逼迫无辜的人,跪在满地的玻璃渣上。
以及,昨日在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
几个侄子们一口一个小妈,说的是您在这里待着,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实则恨不得给阮榛扒皮吸髓,令其不得翻身。
兄长临死前,用锁链禁锢对方不得自由。
年龄最大,身为长子的春风,亲手撕毁了一张录取通知书。
宋书灵没休息好,心绪翻滚,难以置信短短几日,发觉了宋家的根系居然烂到了这个地步。
同时对自己也有些不齿。
是他的回避心态,导致对送到眼前的腌臜置若罔闻,以至于放纵亲人,祸乱到了如此地步。
他有责任的。
在宋琴文撒手人寰后,看似固若金汤的家族,也悄然裂开缝隙。
宋书灵沉默地看向阮榛。
“你可以用自己的办法,但是,要有分寸,不能过火。”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浴室门口,挡住了后面的光线,以一种年长者和上位者的姿态,看向直视自己的,年轻的“小夫人”。
也是个居心叵测的小骗子。
“宋先生,”阮榛轻声道,“你在威胁我?”
“没有,”
宋书灵失笑:“你名义上的身份可是……我的嫂嫂。”
“所以,这样给嫂子堵在浴室里,合适吗?”
阮榛松开撑着洗手台的手,一步步地朝宋书灵走近,肩头的毯子快要滑落,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
宋书灵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
太近了。
两人气息都要纠缠在一起,阮榛仰着脸,视线正好对着男人的喉结。
再往下,是一丝不苟,永远规整得体,打着漂亮领带的衬衫。
“不合适吧,”
阮榛歪着脑袋:“你说呢?”
对方身形一顿,在阮榛以为自己要被推开时,却只是看到宋书灵仓促地移开了目光,略带狼狈地后退。
“请你自重!”
阮榛:“……”
好家伙,这会儿摆起面孔装严肃了?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带,猛地往自己这边拉。
声音很甜:“看得爽吗?”
空气瞬间陷入凝固。
宋书灵这辈子,没这样被人牵制过,可愣是被拽得弯下腰,也没有反抗。
西装外套脱过了,白衬衫绷出男人好看的身体线条,这个受制于人的动作,在他身上竟不显狼狈,反而有一种引颈受戮的——
圣洁感。
因为宋书灵的脸红了。
从脸颊到耳尖,瞬间染上层淡淡的绯意,像是挂在枝头多年的石榴,无人问津,又高处不胜寒,突然被坏心眼的孩童拽弯了枝条,在被迫低头的瞬间,终于崩开一道小缝。
露出饱满的,石榴籽的甜美汁水。
“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阮榛没在意对方的羞赧,恶狠狠地撕开虚伪的面具。
“那镜子是双面的,我脱衣服的时候,洗澡的时候,你就在对面的房间里坐着看吧?怎么样,好看吗?”
宋书灵睫毛抖了下,没说话。
妥。
阮榛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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