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楚临缓缓道:“就像前面所推测的那样,此人或许是与辰玑子关系亲近之人,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以辰玑子的个性,他身边的人应是不敢要挟他的。所以我更倾向于……此人对江湖消息极为熟知,才会连辰玑子佩戴何种样式的玉佩都一清二楚。”
“此人发现这桩秘密后,便设法联系辰玑子。见面的风险太大,他应是会送去一封信函吧,表明自己已抓住辰玑子的把柄,开出某种条件,逼迫辰玑子答应。”
钟不念道:“什么样的条件?”
楚临道:“无非是钱财、名利、或是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杀人之类……”
“而辰玑子……当然会答应他,进行这场交易。此人也颇为聪明,在辰玑子兑现承诺后,他便特意寻了个最为热闹嘈杂的时机,在莽苍山派掌门的接任大典上,将你藏进了那口铜钟内。
“而他也十分清楚,辰玑子性情冷酷,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事后必然报复。因而他才会将那玉佩上刻着‘南宫’二字的一面割开,留在手里作自保之用。此举无疑是在警告辰玑子,若敢追查他的身份,他便一不做二不休,以这半块玉佩作为凭证,将辰玑子的丑事公之于众。”
楚临吐出一口气,“如果真如我猜测这般,那查出此人的身份就不算太难。辰玑子因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敢轻举妄动,但对我们而言就不同了,只要能离开绝命崖……”
钟不念蓦地打断道:“离开?如何离开?”
楚临看向他,只见他面色冷若冰霜,一时无言。
钟不念冷冷道:“该离开吗?”他站起身,抬眸看向黑漆漆的洞穴顶端,“就算离开这里,我也会被魔教的人追杀。”
他忽然低声笑道,“魔教?呵,现在我是该称呼他们为魔教,还是圣教?想来,都是拜师尊所赐啊。”
楚临叹了口气:“你还叫他师尊……”
钟不念微微垂眸,半开半阖的眼眸看不清神色:“不叫他师尊叫什么?难道还要叫他父亲大人?!离开这里又如何?知晓了真相又当如何?师尊是我的……父亲?这……呵呵,太荒谬了……”
听他说出“荒谬”这个词,南宫不念不由也在心里吐槽:这剧情何止是荒谬?简直是荒唐透顶!他不免有些同情钟不念了,心内长叹几声,却听到钟不念蓦地发出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笑声很久,几乎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似笑,反而像是野兽嘶哑的哀鸣。
南宫不念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伤痛。
钟不念似乎终于认清事实,知晓抱有那一丝侥幸不过是自欺欺人,边笑边道:“师尊……他居然会是我的父亲,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不知何时,他脸上多出了一道泪痕,被烛火映出微弱的光泽。
“南宫不念……钟不念……钟、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看向楚临,“莽苍山派收养的孤儿,都姓辰。”
楚临一怔,默默地看向他。
钟不念道:“孤儿……都可以随他的姓氏。”
南宫不念的心骤然收紧,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钟不念的“钟”这个姓氏,竟然是因为那口铜钟而来。
如此草率,如此轻贱,如此可悲。
“我总算明白,自我拜入莽苍山派后,他为何总对我冷眼相待。”钟不念笑道,“对其他同门弟子,他均是关怀备至,唯独到了我这里就……我一直以为,他待我严厉,是对我期许过高……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我成了正道中那个最为人称道的弟子,他待我还是同往昔一样,从未夸赞过我一句,原来是因为……”
他面向楚临,双目却似盯着虚空,如同间隔遥远的空间,在对辰玑子质问一般,“因为我的母亲是魔教圣女吗?还是因为我是你虚伪面目的佐证,觉得我不该存在?见到了我,你就感到如坐针毡吗?”
“我身上明明流着魔教的血,你却命我杀了那么多血脉相同的人,最后……又让我为正道牺牲,将我送到魔教为奴,”钟不念闭上双目,唇角微微颤抖,“师尊,你这样待我,废我武功之时,竟然还敢说让我此后不要怨恨你?”
他微微仰起头,唇角弯起,不明情绪的笑意在他面上浮动,眼泪却从眼角垂落在地,“太好笑了。”
作者有话说:
黑化啦!!!
这章发的时候太着急了,稍稍修了一下,大意不变~(2023.11.6)
第121章 收魂夺魄
沉默凝着在空气中,连呼吸都几可听闻。石桌上的红烛燃得只剩矮矮一截,烛心随时要被蜡油湮没,光影也似受到惊吓,开始摇摇摆摆。
一夜过了大半。钟不念窝在洞穴一处角落,佝偻着身体,双臂在膝盖上交叠,头埋在手臂间,似梦似醒。
打破沉默的是一阵轰隆作响的雷声,连绵不断,传入昏暗的洞穴。风雨交加,岩石间的缝隙被雨水弥漫,不断有雨滴从洞穴顶端落下,嘀嗒声交错不停。
雨滴落在钟不念脖颈上,一阵微凉,他茫然地抬起头,瞥向洞顶,一串雨滴悄然落向他的脸颊,烛影晃动下瞧不分明,不知是雨滴还是泪滴。他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任雨滴砸在脸上。
蓦地,那敲击的雨滴停了下来,头顶上方多了一阵嗒嗒声。他微微展眸,一柄苍白的伞充斥眼帘,为他撑伞的人正是楚临。
钟不念眼眸微动,视线浅浅掠过伞面,停留在边缘的弧线上。他目光凝了须臾,仿佛在思索什么,看向楚临:“剑呢?”
楚临怔愣了一瞬:“什么剑?”
钟不念缓缓抬手,触摸着伞的边缘,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而有些僵硬,指尖微微发抖:“前辈杀那河中的妖兽时,用的不正是这把伞吗?”
如此一说,楚临立刻便懂他的意思了,点了点头:“只有在杀气最为浓烈之时,伞内暗藏的剑刃才会从伞骨处向外延伸,给敌人致命一击,着实造得机巧。”
楚临边说边将伞柄递向钟不念手中,钟不念微微一怔,坐直了身躯,望向楚临:“前辈,这是……”
楚临温雅一笑:“想来我与你们母子甚至有缘,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钟不念道:“这难道是……收魂伞剑?”
楚临点头:“传闻天下有两大神兵,可堪齐名,一是正道的醉雪刀,另一个就是魔教的收魂伞剑。你是江湖中人,此前应该也在兵器图谱上见过收魂伞剑的样式吧?如今亲眼所见,相比那图谱上勾画的模样,感觉如何?此物可还配得上它的鼎鼎大名?”
钟不念站起身,细细打量着收魂伞,白色的伞面上,那几抹如血般的赤色在烛火映照下更显诡谲艳丽,他微微蹙眉,道:“名副其实,邪气更甚。”
楚临微微点头:“不错。当年南宫笑舞百般嘱托,让我千万不要将收魂伞剑留在你身边。一是担心被人认出此乃收魂伞,识破你的身份,引来灾祸;另一个原因就是……收魂伞内隐匿着诸多邪灵,她唯恐邪气会对你的心志造成影响,甚至是将你再牵扯到江湖风波之中。”
“只是,她为你千般设想,万般担忧,最终却还是……”楚临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收魂伞虽不在你身上,你却仍然处于武林的漩涡中,也许这就是命运无常吧。”
钟不念缓缓合拢伞面,对他这番感慨未置一言,面无表情地道:“邪灵的怨念越强,所带的邪气就越强,收魂伞的攻击力也就会更强,这不是很好吗?”
楚临看向他,微微怔然:“话虽如此,可运用收魂伞的代价过大,没有人希望一生与邪气相伴,甚至被邪灵压制心神,变得凶狠暴戾,仿佛一具被其操控的傀儡。所以,历任魔教的主事者对此都很慎重,就像南宫笑舞,她虽是以收魂伞作为兵刃,但那部‘收魂夺魄’的武功,她也只炼了浅浅几式,究其原因,正是害怕心神会受到邪灵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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