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又失败了 下
张慕生两手按着台子,低下头深深喘息,牙关发出不对劲的咬合,骇人的躁动。
“慕生哥,你忙完了可不可以给我煮碗面!”
卫生间的水声里夹杂着一个喊声,用的是可不可以的商量语气,没有强制要求。
张慕生回到门口,继续清理地砖。
卫生间里又有声音:“如果你方便的话,放几根青菜叶子好不好。”
这回更是加上了“好不好”三个字。
大抵是被沙漏破碎的一幕吓到了,欺软怕硬,开始收敛。
不清楚能坚持多久,或许是一碗面的功夫,或许是几天,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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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零点的时候,张慕生出现在离小区较远的一家网吧里,他上网搜查白天的公交事故相关报道。
没有。
网上找不到丁点痕迹。
张慕生半晌才有所动弹,他向后靠着椅背,神情麻木又冰冷诡异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页面。
时间分秒流逝,一小时上网卡所剩无几,网管来提醒续不续费,见座椅上的男人没反应,他就上手去推。
手指还没实打实地触碰到就被打开。
那一下极重,网管痛得就要破口大骂,却在看清男人的眼神时,出于本能将咒骂咽了下去,只悻悻地捂住被打的地方,脚步往后退,感觉网吧里来了个疯子,可能还是反社会,小命要紧。
张慕生嗓音嘶哑:“下午长庆路段有辆公交出事,一车人都死了。”
网管没反应过来。
“原因是司机通宵打牌闹瞌睡。”张慕生微眯了下眼,声调平淡得让人发毛,“有个男孩被撞出来掉在沟边,身体当场被分成了两段。”
网管光是听都觉得恶心可怕,他吸口气:“搁这儿讲电影里的桥段呢,国外又上演重口味的大片了?什么公交车被撞,还一车人全死了这么严重,我听都没听说过。”
张慕生的眼睑神经质地轻微抽搐,没听说吗。
凌晨快两点,张慕生带着夏季后半夜的凉爽回去,他赤脚踩着冷硬的瓷砖穿过小客厅,打开房间的门走进去。
床上有个熟睡的少年,他大字型躺着,落地扇咔咔地转着给他送来已经不再热的风。
张慕生单膝跪在床边,一手掐住他的脸,一手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光束照上去。
“你是人,还是鬼?”
少年没有反应,他的睡姿毫无防备,卷发乱翘着,脸颊上有压过草席的印子,模样显得乖。
张慕生把手伸进他T恤下摆,冰凉的指尖沿着他温软的肚皮向上,一路划过他微微汗热的皮肤摸到他心口。
指腹下是有节奏跳动的心脏。
张慕生本该确认后就撤离,却停放了几分钟,他将少年的短裤拉下来些,一寸寸检查露出来的细白腰身,和连接上半身跟下半身的胯部皮肉骨骼。
“就当你活着吧。”
张慕生无端笑了笑,下一瞬就敛去笑意,阴沉沉地喃喃:“我笑什么。”
“很好笑吗。”张慕生对着空气自语,“不好笑。”
“那你笑什么,你开心什么。”
谁知道。
张慕生带上门出去:“笑就一定代表开心吗?”
下一刻,面上和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褪去,恢复成平日里乏味,呆板,木然,不见一丝波动的一张脸。
他点了根烟去卫生间,蹲在马桶盖上面,一口接一口,漫不经心地抽了起来。
眼前飘起的烟雾里仿佛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日三餐平凡普通的世界早已光怪陆离,真实与幻象交缠在一起,人鬼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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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睡前吃的面条算是他吃过的,张慕生做的最难吃的食物,张师傅严重发挥失常,盐放多了,齁咸。
半夜陈子轻被渴醒了,他起来找水喝,拿到桌上的水杯就一饮而尽,凉白开下肚后打了个颤,瞌睡虫都被击退了不少。
再躺回床上时,陈子轻把风扇调小了一档,心血来潮地跟三哥聊聊张慕生:“我感觉他会家暴。”
系统:“不会的。”
陈子轻纳闷:“三哥你怎么知道不会?”
系统:“我跟架构师jiao有过接触,他因为个人经历极度反感纯暴力,不会给承担的情节比较多的主要npc安排家暴的设定。”管不住自己撒狗血的尺度构建的世界背影除外。但也会给应有的结局。
陈子轻有很多话想说,又感觉八字没一撇纯属猜测,他欲言又止:“那万一不是纯暴力,是什么童年阴影导致的,可恨之人有可怜之处呢。”
系统:“小弟,你有成为架构师的潜力。”
陈子轻闻言就激动起来:“我可以吗?”
他兴致勃勃地说:“等我回到现实世界找不到工作,能不能在三哥的推荐下应聘着看看?”
系统:“你要先做完任务,再是回去,其他的都是后面的事。”
陈子轻挠挠头发,歪着脸趴在凉枕上面:“也是啦。”
过了会,他气馁道:“我到现在都没激发张慕生的信息关键词。”
系统:“那就是没有。”
陈子轻愕然,对哦,原主生前跟张慕生是邻村的,却没打过什么交道,张慕生不在他的人物列表里。
原主的人物列表里,恐怕只有大姐望向春,以及富二代前男友这两个。
“三哥,你能给我张慕生的个人信息吗。”陈子轻不好意思地说。
系统:“只有基础的。”
陈子轻忙说:“行,什么都行。”
张慕生,二十七岁,大成张家村出生,身高189,体重83公斤。
婚姻状态:无。
情感经历:无。
陈子轻:“……”虽说是基础版,但这也太基础了吧。
他昏昏入睡之际,脑海里忽然响起机械声:“小弟,三哥说过的话你记得吗。”
“你说过蛮多。”
系统:“我会在必要时候给你开后门,给你道具和奖励。”
陈子轻撑起有点沉重的眼皮:“记得记得。”
以为三哥要给他什么后门或其他东西,却没下文了,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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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过去,陈子轻脸上那条口子结痂了,瞧着没昨晚那么严重,吴妈是第一个问的,她一问,其他人就都看了过来。
他说是自己抓的。
茉莉当时没说话,等他路过收银台的功夫,不声不响地丢下一句:“你不留指甲,能抓那么狠?”
陈子轻一怔,茉莉观察还挺细腻。
“我也没想到。”他拽住下唇露出里面一块软肉,岔开话题说,“你看我把自己咬的,昨个晚上睡觉尽做梦。”
茉莉看了眼:“嘴馋了吧。”
陈子轻顺势把嘴角一撇:“确实想吃大猪蹄子跟红烧肉了。”
茉莉利索地给一伙食客结了帐,对陈子轻说:“那你怎么不让生哥给你烧。”
陈子轻哼道:“我哪敢提要求,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茉莉捂嘴笑。
陈子轻恼怒:“我说真的!”
“我信。”茉莉说,“餐馆里每个见过你跟生哥相处的人都信。”
陈子轻扣台上一块油污结成的疙瘩,煞有其事道:“我知道你们不信,别看我平时作这作那的,到了大事上面,我奈何不了他。”
茉莉把脸颊边的碎发塞到耳后:“厨房在煮绿豆汤,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陈子轻没闻到,他心想,茉莉不但细腻,嗅觉还怪灵,餐馆这会儿客人多,各种食物混合起来的味道杂,她都能闻出来气味并不冲的绿豆汤。
“又不是专门给我煮的。”
茉莉意味深长:“我们几个没人喜欢喝那东西,生哥以前也没给我们煮过。”
陈子轻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他距离张慕生上交工资这天近了一步?
有客人来买饮料,吆五喝六的,一块五一瓶的茉莉花还要还价成一块钱,胡搅蛮缠到了极点,陈子轻没掺和,他在旁边看茉莉游刃有余地应付,感叹收银这份工也不简单,赚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