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出租车司机掉头离开,祝青臣深吸一口气,拽着挎包带子,大步往上走。
忽然,一个低着头、走得飞快的学生,从拐角处窜了出来,差点撞在祝青臣身上。
祝青臣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往边上一闪。
那个学生也被他吓了一跳,迅速刹住脚,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定睛一看,看清楚对方是谁,又同时喊了一声——
“祝老师?”
“陈时川?”
他果然在这里。
祝青臣上下看看他,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陈时川也反应过来,往边上躲了躲,给祝青臣让开路。
“老师好,老师又是来看少爷……祁同学的吗?祁家就在上面,他现在在家,老师可以直接上去。”
陈时川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害怕自己在祝青臣面前会哭出来,他说完这句话,再鞠了个躬,说了一声“老师再见”,就要离开。
他恢复成刚才的姿势,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书包带子,头低得像鸵鸟一样,和祝青臣擦肩而过,继续朝山下走去。
祝青臣连忙转过身,喊了一声:“陈时川。”
陈时川胡乱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哭出来,才回过头:“老师,还有其他事情吗?”
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老师是来找你的。”
“找我?”陈时川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甚至提醒他,“老师,我没有生病,生病的是祁同学。”
“老师知道。”祝青臣正色道,“正因为你没有生病,还三天没来学校,老师才要来找你。”
“我……”陈时川还以为祝老师要批评他,着急忙慌地解释,“老师,我父亲帮我请假了,我没有旷课……”
这傻孩子。
祝青臣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细细地解释给他听。
“你明明没有生病,祁家明明有照顾祁璟同学的人,医院明明也开着门,可你却还是请了这么久的假,老师觉得,这很不正常,所以老师特意过来找你,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陈时川再一次愣住了。
原来老师……是为了他才来的吗?
祝青臣又问:“你现在是要走路回家吗?”
“是。”听见老师问他问题,陈时川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是要回去。”
“那老师陪你一起走一段吧。”
“好……”陈时川下意识答应,话出了口,才发觉这样不妥,“老师,这里离我家还很远,可能要走很久,我不用陪的。”
“就是因为距离很远,要走很久,所以老师才要陪你。”祝青臣道,“大中午的,这里又是郊外,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我经常一个人这样走……”
“不可以,我是老师,不可以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
*
陈时川实在是不太会拒绝别人。
最后,师生两个还是并肩走在了下山的公路上。
才刚刚开学,还是夏季,正午的阳光毒辣,师生二人慢吞吞地走在路边树木枝叶投下来的阴影里。
陈时川还是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把头埋在胸前。
他极力在新老师面前维护的自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戳破了。
祝老师现在肯定知道了吧?
他不是祁璟的朋友,甚至连同学都算不上,他只是祁璟的仆人而已。
祁璟不让他上学,他就永远别想去学校。
祁璟掌握着他人生的全部。
沉默着走出去一段路,祝青臣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干脆直接开了口。
“你不用隐瞒,老师都知道了。”
陈时川抬起头,目光惊慌地看向他。
“我上课的第一天,刘老师就把你和祁璟之间的关系告诉我了。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和同学,也都把你们的事情跟我说了。”
“老师,我……”陈时川想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该辩解什么。
他是祁璟的伴读和仆人,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实。
他有什么可辩解的?
“我也不想的。”陈时川只能摇着头说,“我也不想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很想改变,可是根本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语无伦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祝青臣却听明白了。
祝青臣按住他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却坚定:“老师知道,你是迫于无奈。”
“根据他们所说的话,还有你那天的表现,老师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给祁璟系鞋带,背他去医务室,还是三天不去上学,都不是出于你的本心。”
“老师不会因为你的这些行为,就瞧不起你,更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你生来就该是祁璟的仆从。所以,你不用在老师面前极力遮掩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本不是你的错。”
陈时川被祝老师的话语吸引住了。
不知何时,师生二人都停下了脚步,在公路边缘,面对面地站着。
陈时川直视着祝老师,紧张慌乱的心,在祝老师温柔的话语当中,慢慢安定下来。
“这次老师过来,不是来看祁璟的,而是来看你的。”
“老师觉得,你这样照顾祁璟是不正常的,你为了祁璟请假也是不正常的;老师也担心,你会在祁璟身边受欺负。”
“所以老师才特意过来找你,在过来之前,老师已经去过了你家,你家里没有人,才转来了这里。”
祝青臣最后道:“老师知道,你的行为是迫于无奈的求生之举、求学之举,你的心是干干净净的,对吗?”
一番话下来,陈时川彻底愣在了原地。
正午的热风吹过,吹在他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凉凉的。
陈时川下意识伸手去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带着哭腔,不由地喊出声来:“祝老师……老师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来,只有祝老师一语中的,点破了他的困境,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他们都说——
陈时川能攀上祁家,真是走了狗屎运。
陈时川能上贵族学校,真是祖上积福。
陈时川说不定还能攀上祁璟,那可真是飞黄腾达了。
只有祝老师!
只有祝老师说,他是被逼无奈的,他是迫不得已的!
只有祝老师一个人!
陈时川大哭着,在公路边缘蹲下。
祝青臣同样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慰他。
*
等陈时川哭得差不多了,祝青臣才让系统喊了一辆出租车上来。
祝青臣蹲在陈时川面前,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脸吧。”
陈时川接过纸巾,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擦干净:“谢谢老师。”
祝青臣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不用客气,我可是老师。”
等陈时川收拾得差不多了,出租车也到了。
祝青臣按着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送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