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返聘老师
那个声音慢慢变大,从蚊子一般的哼哼,到震耳欲聋的怒吼。
“杀了他!杀了他!”
陈时川低下头,看向祁璟。
祁璟被他按在课桌上,鼻子都被打出了血,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而他的手,还掐在祁璟的脖子上。
只要他稍微收紧手,就可以了结这场长达十年的噩梦。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陈时川攥紧了手。
祁璟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正当此时——
“陈时川!”
熟悉的声音传来,将他耳边萦绕的恶毒声音驱散。
祝青臣见情况不对,大喊一声:“陈时川,你在干什么?”
他们说好了,只是把事情闹大。
祁璟是应该遭受惩罚,但不能由他动手!
“陈时川,你是学生!想想高考!”
是,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在灰色地带游走。
但是他们的目标是光明的。
陈时川做这一切,是为了能够安心学习、参加高考,不是为了去坐牢!
陈时川慢慢地转过头,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
祝青臣定定地看着他。
——说好了,老师半个月前就和你说好了!
——足够了,现在这样就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老师!
在对上祝老师的目光的时候,陈时川倏地褪去眼中杀气,红了眼眶。
环绕在他耳边、怂恿他杀人的声音,彻底消散。
下一秒,陈时川听见走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领导老师们焦急的声音。
“怎么回事?”
“哪里的动静?”
“第二考场!快!”
来了。
陈时川拽着祁璟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拽起来。
他不再看身后的兵荒马乱,一把推开拦路的桌椅,径直朝窗户冲去。
陈时川拉着祁璟,站在了窗台边。
教室里的窗台不高,只到他的腰,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带着祁璟翻下去。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祁璟疯狂挣扎,大叫起来:“陈时川,你敢!”
“贵族学校”里矜贵优雅的学生们,像受惊的野兽一般,挤在墙角,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年老的高老师扛着凳子,害怕刺激到陈时川,不敢靠近。
冲到门口的老师和领导扶着门,也跟着尖叫起来。
“同学!同学!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千万不要冲动!”
“同学,你先过来!不要激动!冷静!”
陈时川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只是拽着祁璟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质问:“祁璟,你说啊!”
“是我不冷静吗?是我不够听你的话吗?为什么不让我考试?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只想好好考完这场试?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你病得要死了?非要我背你去校医院是吧?”
“你说话啊!你他妈的说话啊!”
祁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都呆呆的,不敢相信陈时川敢这样对他。
直到又一声怒吼,让他回过神来。
“说话!”
祁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陈时川揪着他的衣领:“说话!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非要我背你去校医院?”
“是假病,是假病,是我装的!我不该装病打扰你考试,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陈时川原本戾气十足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下去。
他一把推开祁璟,两只手撑在窗台上。
他回过头,朝所有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老师,他是装病,我是清白的。是他欺负我,我没有欺负他,我再也不想背他去校医院了。希望这个世界上,不要再有第二个‘仆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回头,一脑袋朝楼下栽去。
领导只来得及喊一声:“同学!”
千钧一发之际,祝青臣扑上前,抱着陈时川的腰,用力往后一倒。
“哐当”一声,师生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世界一片寂静,领导们一拥而上。
陈时川张开双臂,躺在地上,转过头,看向祝老师。
他满脸愧疚,用口型对祝青臣说了一句——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情节。
对不起,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
他让老师担心了。
*
上午的语文考试,变成了一场打架斗殴。
祁璟捂着脸,哭得狼狈,被几个老师带着,送去校医院检查。
这回他是自己走着去的。
再也没有人会当他的牛马,驼他去了。
再说了,他之前都是在装病,现在可是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顿,他恨不能马上就到校医院,让医生帮自己处理伤口,哪里还有心思装腔作势?
而陈时川,则被老师们带到了远离考场的办公室里,平复心情。
当然了,陈时川牢牢地攥着祝老师的衣角,祝青臣也时时刻刻、寸步不离,陪在学生身边。
他们心里都清楚,考场里把事情闹大,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该怎么收场,才是最重要的。
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师生二人对视一眼,目光坚定。
办公室里,陈时川和祝青臣并排坐在沙发上。
几个外校领导坐在他们面前。
害怕陈时川再发疯跳楼,他们特意选择了一楼的办公室。
动作是刻意的轻柔,声音是刻意的温柔,领导们就连坐也不敢坐好,虚虚地挨在沙发上,随时准备跳起来,按住陈时川。
他们给陈时川倒了水。
“陈时川同学是吧?你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陈时川听话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
见他神色淡然,几个领导都稍微放松一些。
他们又问:“陈时川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放心,老师们都没有恶意,老师们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否则你也不会……都要跳下去了,还把另一个同学给推开。”
“你今天在考场里说的那番话,老师们都听见了,只是老师们还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跟老师们再说说?说得再清楚一些?”
他们说了好长一番话,陈时川却始终双手捧着纸杯,低着头,一言不发。
领导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开了口:“我经历了什么,难道学校不清楚吗?我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学校纵容的吗?”
“这……”几个领导对视一眼,目光都落到了他们本校的领导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本校的领导老师自知理亏,别过头去,躲开他们的视线。
陈时川把纸杯攥在手心,攥成一团,最后丢进垃圾桶:“我信不过学校的领导,他们要管我,早就管我了,不会等到现在。”
其中一个领导连忙解释道:“陈时川同学,你误会了,你看看我们,你认得我们吗?你应该不认得我们才对,我们都是外校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