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
金朝百口莫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满棠解释,他又看不到沈满棣的未来,但沈满棠若是脱了缰,那教训可是血淋淋的。
“我没有,”他一脸为难地牵起沈满棠的手拢在手心,那副丧眉搭眼的模样,让那张花脸显得更加搞笑了些,“我只是……更担心你。小棣有父母,他会不会被惯坏、能不能成才,这些都不归我管。我只是偶尔看顾几日,没必要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可你是在我手心里长大的,我对你有责任,不能把你养歪。所以我承认有时候是做得不近人情了些,但你说我不偏心你,未免也太有失偏颇了。”
沈满棠的脸色由阴转晴,踮起脚就冲金朝脸上唯一干净的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好啦,逗你玩的,我知道的,你最最最偏心我了。”
等沈满棣洗漱完睡下后,俩人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惫。沈满棠捧着金朝搓掉蜡笔痕后泛红的脸颊亲了又亲,心酸道:“元宝,辛苦啦。这些天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金朝蹲在浴缸旁,用水轻轻浇洗着沈满棠的身子,懊悔道:“本来也是我惹出的这一大摊子事,如若当初我再谨慎些,二爷也不会中这一枪了。”
沈满棠把上半身探出浴缸,环着金朝的脖子,紧紧贴住他的胸膛。“我今天和爸爸谈心时也说,要是没有我,冯先生也不会被日本人缠上,惹得一身腥。可爸爸说,冯先生既然答应了义演,就会考虑到这一点,这也是他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同样,我想爸爸在以身试险之前,肯定是慎重考虑过的,他会答应你,一定是因为他也想要做成这件事。所以你也不要把错都揽到自己头上,这也是爸爸开导我的。”
金朝低下头,望进了沈满棠亮晶晶的眼眸。那里面盛满的,是他获得过的最真诚、无条件的信任。此刻他忘了自己今日在与日本人周旋时有多疲惫,只想一寸寸地压进沈满棠的身体里,让他用这双眼睛注视着他,从清明到迷离。
……
事毕,金朝排掉漂有bai\浊的脏水,重新给沈满棠洗\起了身\子。夜已深了,他让沈满棠靠在自己xiong\膛上打瞌睡,自己则快速地用香皂抹起了二人的shen\体。
被沈满棠结结实实压着的他够不着远处,只能发号施令道:“把脚伸过来。”“另一只。”
于是沈满棠的左脚被他攥进了手心里。白皙的脚面上还留着一道浅褐色的印记,提醒着这里曾因他的不注意,烫出过一个骇人的水泡来。金朝细细抚摸着那道印记,最后情不自禁地在上面落上一吻。
沈满棠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的脚被蛰了一下,下意识便踹了过去。金朝也不恼,只觉得这个动作像极了这辈子初见时,沈满棠在雪地里给他的那一脚。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自己初次做梦时,梦中的那片旖旎风光。沈满棠瘫软在烟榻上,眼神迷离地冲他伸着手,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像在邀请着什么。他那时候不懂这梦的含义,只觉得毛骨悚然,可现在看着枕在他胸膛酣睡的沈满棠,却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那颗隐隐作祟的心,似乎动得比预想中还要早。
“小满,还醒着吗?”金朝摇了摇沈满棠的肩,迫不及待要告诉他这件事。沈满棠连眼皮都没掀开,只是轻哼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好像上辈子就喜欢上你了。”金朝吮着沈满棠的耳垂,温柔缱绻道。
沈满棠只当他在说情话,哼哼唧唧地应付道:“嗯,我上辈子也喜欢你。”
骗人精。你上辈子还在与江显颐厮混,恐怕连我是谁都未必知晓。金朝腹诽完,还是轻柔地吻了吻沈满棠的额角,而后心甘情愿地给不省人事的他洗澡。
等从温热的浴室出来后,沈满棠才终于清醒了些。他给睡得四仰八叉的沈满棣重新掖好被子,又想起些什么,对金朝道:“爸爸让我明天去趟常家,说是常遇青他们一个月后就去香港了,以后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就让我替他去拜个年。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金朝顿了顿,想起汪缘觉是与他提过这么回事。他摇摇头,说道:“你去吧,常遇青应该有话要同你说,我在那儿不合适。”
沈满棠失笑:“你大度的让我自惭形秽。”
金朝越过横亘在中间的沈满棣,和沈满棠接了个温存的晚安吻。他抚过沈满棠额前的碎发,柔声道:“是你给的底气。”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死者终于可以死了,然后就要完结啦!
第153章 随手写死一个角色8
沈满棠对常家并不陌生,在金朝回来前,逢年过节、甚至他的生日,大半都是在常家度过的。那几年常家只剩下一个常遇青独守老宅,沈满棠问过他很多次,怎么不和他父母一起去香港,但常遇青每每都会老神在在地答:“我就乐意在这待着,你管我?”
沈满棠也不知道常遇青是怎么从他关切的语气中曲解出赶人的意思的。最开始他还有些生气,直到长大了些,他才悟出了常遇青不肯走的真正原因,于是便不再提这事了。
但现在,沈满棠坐在常家的会客厅内,却是来送别常遇青的。他终于还是要走了。
“你二叔和姆妈身体还好吗?”常遇青搓着手,问了个很出人意料的问题。
沈满棠斟酌着回答:“我姆妈出院后就没事了,我二叔,呃,他现在还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啊?”
“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二叔没事。”常遇青语出惊人道。
“是汪先生和你说的吗……”沈满棠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因此生气。常遇青算是信得过的人,就算知道真相也无妨。
“我姐夫没说什么,是你在葬礼上的状态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场局。”
“啊?”沈满棠很是忐忑,“那怎么办?别人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不至于,你哭得还挺卖力的,”常遇青垂下眼,抿唇一笑,“只是我见惯了你难过,所以知道你不是因为伤心而掉的眼泪。”
“哦。”沈满棠舒了口气,才正面回答常遇青的问题,“我二叔康复得挺好的,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得静养些时日。”
“没事就好。”常遇青拍拍沈满棠的手背,又问,“那你舅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沈沧的讣告上只写了病逝,却不写病因,后又有小道消息传出,日本人最近盯上沈家这块肥肉了,正变着法地以各种名义从沈家捞钱,而为他们出来活动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姻亲,倒台了的傅明玺。
这么一联系,常遇青便能隐约猜到沈行长的死是何人所为了。
“我不知道。出事后我见过他几面,每次他都是带着些矮小的倭人一同耀武扬威地进隆燊的大门,口蜜腹剑地要我把银行交给他。我真想让他也尝尝胸口被射穿的滋味,可元宝不同意我冒险,爸爸也不让我插手这事。我什么也做不了,连隆燊也是靠汪先生在守着。”沈满棠惭愧地低着脑袋,指缘已经被他抠得血肉模糊了。
“别抠了。”常遇青粗鲁地拽开他的手,边骂边取来纱布给他包扎。
沈满棠不以为意地翘着食指,看着常遇青紧锁着眉,絮叨地忙活着。
“你又犯病了是吧?正常人谁会像你这样自虐?”常遇青深呼吸几瞬,眼圈迅速红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走?”
“我刚刚是走神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你放心走吧,有元宝在,我不会想不开的。”沈满棠后知后觉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痛感了,却还是不当回事。毕竟抠手只是他多年来的一个不良习惯,被金朝教训过几次后已经很少再这么着迷于弄疼自己了。
“而且我可能也要走了。爸爸说他决定去爪哇了,所以这些天元宝和汪先生也一直在帮他忙这事。他要去的话,我姆妈和小弟肯定也会去,我……我还得等等看元宝,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所以说不定我们以后也很难再相见了,你要还认我当朋友的话,可以给我一个你在香港的住址,我们偶尔还能通信。不管怎么样,我都真心祝福你未来诸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