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
“……”
守在辕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
谢琅忍着心肝颤抖,闷声道:“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父亲如此说,是让孩儿无地自容么?”
谢兰峰没理会,却是吩咐站在身后的副将:“取我的马鞭来。”
副将一愣。
李崖、雍临三人亦是一惊。
副将很快将马鞭取来,递到谢兰峰手里。
谢兰峰方慢慢踱到谢琅面前,问:“北境军的规矩,还记着么?”
谢琅抬起头,一声不吭解了甲,转身跪了过去,背脊挺拔如松,背对着谢兰峰道:“孩儿不孝,胡作非为,让父亲母亲担忧了,孩儿任凭父亲责罚!”
李崖见状不好,忙开口:“王爷,世子爷他一忙完手头的事,就马不停蹄赶回北郡来见王爷,一路上高兴得连觉都不舍得睡,王爷高抬贵手,饶了世子这一遭吧。”
谢兰峰冷哼:“你们倒是体谅他,你们且看看,他自己有脸给自己求情么?”
谢琅被噎了下,偏头下命令:“都闭嘴。”
谢兰峰握着鞭子转一圈:“谢唯慎,你胆子够大啊,性子够狂啊,连造反都敢,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是你不敢的,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蹿上南天门打到天宫去!”
谢兰峰说一句,便抽一鞭子。
一鞭鞭下去,谢琅后背布料裂开,直接便是一道道血口子。
谢琅知道凭自己闯出的滔天祸事,肯定躲不过这顿打,直挺挺握拳受着,也不敢吭气。
李崖赵元素来知道王爷军法严厉,见怪不怪。
跟随谢琅一道回来的西北军将士却是不掩惊愕。
他们起初以为定渊王只是做做样子,没料到竟真打得这般狠。
“你还有脸提你娘,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你娘日日垂泪,一双眼睛都险些哭瞎。你娘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般的混账东西!”
谢兰峰又是数鞭落下。
十几鞭下来,谢琅背部已然血淋淋的,额角亦渗出冷汗。
这间隙,北境军诸将已经跟着从帐中出来看情况,夏青等一部分大将原本还对谢琅有意见,见到这情景,俱是一愣,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还有人求情:“王爷,这事儿也不全怪唯慎,您稍稍教训一下便是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谢兰峰不为所动。
道:“你们都不要管,今日,我便要他知晓什么叫天高地厚。”
那条马鞭上已经沾满了血。
谢兰峰还要继续抽,一道身影分开众人,慢慢走了过来。
少年郎玉冠琳琅,素色广袖在风中飘扬,一身秀净文雅之气,与北郡粗犷的风沙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沙漠中乍然出现的一朵雪莲。
这样独一无二的气质,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谢兰峰立刻认出了少年。
昔日见时,少年尚是督查院一名御史,乖顺立于凤阁门前朝他行礼,如今却是乘雨化龙,今非昔比。
短暂一惊之后,谢兰峰迅速恢复惯常面色,只是手中的鞭子到底不好再扬起来。
隐含威慑看了儿子一眼,方单膝跪落,郑重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辕门内一众大将除了夏青,并不识得卫瑾瑜,便是夏青本人,亦未反应过来,直到谢兰峰跪下行礼,方遽然明白,原来这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就是明睿长公主之子、已经奉先帝遗诏继承大统的新君。
新君驾临北境,何等大事,竟无一丝消息透出。
众人惊愕之下,也忙跟着跪了下去。
卫瑾瑜上前,亲自扶起谢兰峰,道:“北境大捷,满朝文武为之振奋,王爷劳苦功高,不必多礼。”
“陛下言重了。”
新君微服而来,显然不同寻常,谢兰峰没有当众询问缘由,直接展臂道:“请陛下先入营内歇息吧。”
谢兰峰直接视仍跪着的谢琅为无物,俨然是打算把谢琅继续晾在外头。
李崖和赵元见状,不免有些着急,可碍于谢兰峰威严和谢琅命令,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谢琅早料到自家老爹会有这一出,老实跪着,也不敢动。
暗暗咬了下后槽牙,忽察觉有视线落来,抬头一望,就见卫瑾瑜正趁谢兰峰转身引路之际,似笑非笑望来,清透乌眸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幸灾乐祸。
“……”
谢琅挑眉,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无端有些发痒。
卫瑾瑜唇角小小翘了下,不着痕迹收回视线,与谢兰峰道:“定王虽然有错,但收复西京,劳苦功高,还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遭吧。”
谢兰峰好似刚想起来外头还跪着个人。
淡淡看了谢琅一眼,道:“看在陛下面上,权且饶了你这遭,滚起来吧。”
“谢谢爹!”
“这里是军营,谁是你爹。”
“……”
谢琅能屈能伸,迅速起身,穿好甲,让大部队留在外头安营扎寨,只带着李崖、赵元和几个亲卫跟了上去。
北境军驻地绵延十数里,除了谢兰峰所率主力军,尚有左翼右翼大军分布在其他两处,虽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营中毫无颓靡之息,反而处处充斥着肃杀之气,卫瑾瑜目之所及,皆是一张张精神抖擞焕发的硬朗面孔。
这是在上京看不到的面貌。
卫瑾瑜也终于明白,北郡谢氏威名从何而起,谢琅一身蓬勃气息从何而来。
也只有北境沙场,一场场尸山血海的残酷磨炼,才能淬炼出这样强健的筋骨与强大的意志。
到了中军大帐,谢兰峰先例行禀报了此次与北梁作战情况。
半道一人进来,与卫瑾瑜、谢兰峰依次行过礼,方道:“王爷,给陛下的营帐已经收拾妥当。”
“陛下舟车劳顿,不若先去帐中休息片刻吧。”
卫瑾瑜看对方虽为武将,却生得白皙,眉目间有一股武将罕有的文士之气,便猜出这多半就是谢兰峰的另一结义兄弟,北境军中人称三爷的韩云涛。
便道:“有劳韩将军。”
韩云涛似有意外新君会猜出自己身份。
笑了笑,道:“是末将分内之事。”
卫瑾瑜知道谢兰峰与谢琅父子相见,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没再久留,起身道:“朕恰好有些疲累,有劳韩将军带路了。”
“陛下请。”
韩云涛和煦一笑,掀开帐门,自在前面引路。
帐中只剩下父子二人。
谢琅起身,再一次撩袍跪落,跪伏在地:“孩儿见过父亲。”
谢兰峰叹口气。
便是面上再严厉,父子许久未见,甚至险些阴阳相隔,又岂会真的不挂念儿子。
道:“起来吧。”
谢琅笑着起身。
谢兰峰拍了拍儿子肩膀,问:“还疼么?”
这一下拍到肩上的伤,谢琅嘶一口凉气,忍不住道:“爹您还知道心疼您儿子啊。”
谢兰峰冷哼。
“依我看还是打得轻了!”
“眼下是什么时候,你也敢不吱一声就把陛下带回北境,若是陛下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么。”
谢琅道:“儿子带他回来,是有正事。”
谢兰峰自然已经从长子谢瑛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眉峰不由拧了下,问:“那梁人的巫医,当真可靠么?”
“无论可不可靠,孩儿都要尽力一试。”
“若是不行,孩儿再寻其他法子便是。”
谢琅道。
谢兰峰岂不了解儿子的秉性。
便道:“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你大哥把人带过来了,你再仔细盘问盘问便是。”
谢琅应下。
又慢吞吞问:“娘还好么?”
谢兰峰斜他一眼。
“你不会自己回去看么?”
“……”
“知道了。”
谢琅自知理亏,揉了揉鼻子,闷声应了句。
谢兰峰到底还是道:“你娘是习武之人,身体没问题,就是因为你的事耗了不少心力,前阵子与人赛马摔伤了腿,不便行走,不然今夜怕就要跑到营里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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