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凶案现场说点八卦有错吗
药,是什么味道?
沈惟慕端起药碗便一口饮尽,当即皱眉,丢了药碗,拿起旁边蜜饯放入口中。
糖金桔和糖莲子,虽然都是甜的,但在味觉上又有很大的不同,一个甜中有果味儿有嚼劲儿,另一个甜糯有淡淡的香。
不一会儿,两碟蜜饯就全被沈惟慕吃完了。
吴启见沈惟慕胃口好,赶紧道:“今儿府上从樊楼买了很多点心,奴这就去再拿些来。”
“嗯。”
刚才公子一直没吭声,对康安云都爱答不理,现在居然回应他了!
吴启松了口气,赶紧风一般地跑出去取东西。
沈惟慕返回寝房的时候,屋内已经整洁一新,地面干净,一丝血腥气没留,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兰香。
康安云紧张沈惟慕:“公子也中掌了?”
他原以为死掉的那六下人惹了公子不快,才令公子对他们痛下杀手,还在纳闷公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碎心掌。
听过刚才伺候公子沐浴的仆人回禀,康安云才知道公子也中了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
君澜苑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了公子?
“属下去请乌神医给公子看看。”
“不必。”
“那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刺的狗贼是谁?属下这就将他碎尸万段!”康安云愤愤然道。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多问。”
沈惟慕虽不知凶手是谁,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犯下这种事儿的人,必是了解情况的身边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都被下药了,不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
纵有千万疑惑,但在公子面前,康安云只敢乖乖领命。
“公子,点心来了!”
吴启高兴地跑进门,将一盘堆得如山高的点心奉到沈惟慕面前。
点心形状各异,散发丝丝蜜甜之香,勾得人口舌生津。
一滴虚汗自苍白的额头滚落,滑过脸颊。
沈惟慕骤然剧咳,血喷溅在米黄色的糕点上,单薄的身躯朝地面倾倒——
“公子!”
康安云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沈惟慕。
……
深夜,风云骤起,下起了暴雨。东风狂作,力摧早春盛放的百花。
天亮前,暴雨停了,整个京城城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之中。
今日城东的第一抹炊烟自大相国寺而起,过了大相国寺旁的寺桥,顺着太庙街往北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就是城东榆林巷。
“死、死人?啊——死人了!”
“死人啦!快来人啊!”
一记凄厉的惊叫划破了榆林巷清晨的宁静。
赵二郎刚出门准备上工,听到喊声,马上跑到庞家。
庞品夫妻脸色大变地跑到门口,看到赵二郎后,当即一把抓住他,指了指房后。
赵二郎奔到房后去看一眼,也吓了一跳。
在北墙根下面,厚厚的白梨花覆盖包裹着一个茧形,走近几步,看到部分裸露的发髻和双脚,方惊觉梨花下包裹两个人。
一动不动,根本不像是活人,诡异得很!
难怪庞大郎夫妻会吓成那样子。
“我去报官,你们守在这,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保护好现场。”
第2章
大清早,京兆府得了报案,捕快们打着哈欠去通知大理寺,告诉他们来案子了。
这事要从昨日朝堂上大理寺卿与京兆尹唇枪舌战说起。
双方本来就治水人选一事持不同意见,没争论出输赢后,吵得面红耳赤的俩人,竟从别的事上开始互相攻讦。
大理寺卿骂京兆尹除了样貌好外,一无是处,京兆府自他接手之后,狱讼案件处理远不如从前。
京兆尹骂大理寺卿人丑又不作为,为官之道就是不担责也不负责,一把年纪了,蹲在大理寺的位置上十年不挪动,竟毫无建树。
皇帝听得来了兴趣,大手一挥,让大理寺卿与京兆尹互换职权一月,他倒要看他们彼此在对方位置上能干得有多好。
于是,就有了今天京兆府的案子改送到大理寺处理的情况。
“小玉啊,这是咱们大理寺接手京兆府那边的第一个案子,你可得给我查得漂亮了,必须开门红,啪啪打京兆府那帮孙子的脸!”
大理寺卿郑成梁抖着花白胡子,慷慨激昂地嘱咐宋祁韫千万别给他丢脸。
宋祁韫情绪平静,“稚瑾。”
“什么?”
“稚瑾。”
“小小年纪,跟上级犟什么。老夫问你,稚是不是小的意思?瑾是不是玉的意思?那老夫叫你小玉有什么问题?”
宋祁韫敛眸,“听闻京兆尹英俊潇洒,十分惜才,从不会叫错下属的字——”
“哈哈哈哈,老夫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只要你把案子查得漂漂亮亮,别说叫稚瑾,让老夫叫你祖宗都行!”
郑成梁可不想在一个月后在朝堂上丢尽老脸,宋祁韫是他最看好也最器重的属下,绝不能便宜了沈玉章那孙子。
郑成梁寄予厚望地拍拍宋祁韫的肩膀。
“你是我看中的人,那自是非同凡响。去吧!让京兆府那些阿猫阿狗们,好好见识一下我们大理寺的厉害!”
宋祁韫淡然作揖告辞。
这郑老叟每日若少说百句话,倒也勉强算是个可爱之人。
宋祁韫带人抵达榆林巷凶案现场的时候,巷内已经挤满了人。
巡城军最早抵达,保护了现场。
大理寺司直白开霁、陆阳已经率先赶到现场,对现场情况做了初步了解和记录。
陆阳:“这户人家姓庞,一共六口,在榆林巷住了有三十年,死者有两名,在后院梨花树……”
宋祁韫突然抬首,一眼锁定了围观人群里的一名白衣少年。
他在这群穿着麻布衣裳的百姓中,如鹤立鸡群般地存在,肤白如纸,容色殊丽,人单薄得好像树上的白梨花,风一吹就能摇摇欲坠地落地。
伴随着两声咳嗽,少年吐了两口血。
对此他似乎习以为常,趁人不注意,用白帕淡定擦干净嘴角的血后,便目无焦距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怪人。
宋祁韫下意识地在心里评价后,就将此人抛之脑后,一边专注观察案发现场,一边继续听陆阳继续介绍情况。
庞家后院有三棵大梨树,在最北面的第三棵梨树下,两具交叠的尸体被梨花厚厚地覆盖住了。
昨夜暴雨时起的东风,风向北吹,加之院墙的阻挡,大量落梨花才会被吹得堆积在尸体身上。
梨花被雨水打湿,一层层覆盖在死者的脸上及身上,在没有弄掉梨花之前,目前还无法确认死者是谁。但从轮廓和少量未被覆盖的发髻和衣鞋可以分辨出,死者为一男一女,女在上,男在下。
后院很多地方都堆积着木料,有完整的木材,也有制成一半的家具。
大部分做好的和做一半的木制品,都被安置在依着房后墙搭建的木棚子下存放。一些弃之不用的木料,堆放在墙根墙角到处都是。只有两把没做完的椅子,歪倒在木料旁,被暴雨洗刷过了。
“……陈氏早上起来做早饭,想到房后捡些没用的木块烧火,忽然看到了被梨花埋着的两具尸体,就吓得大叫,引来她丈夫庞品来瞧。俩人都胆小,不敢靠近,就喊来了邻居赵大郎帮忙报案。”
庞家一共有六口人,老母亲张氏,长子庞品夫妻以及他们三岁的儿子,次子庞升夫妻。
庞品是木匠,后院就是他干活的地方。
庞升是书生,今年二十,现在在城郊的三麓书院读书,与妻子柳氏成婚两年,除年节外不回家。
“现如今张氏失踪了,庞品说昨晚睡前,她娘人还在。”
尉迟枫拨开了覆盖在尸身表层的梨花瓣,看似相拥的两具尸体便完全袒露出来。女人年纪大些,身子紧紧地压住了下面年轻男子的头部及身躯。
“这咋像是张大娘?她咋搂个男人死在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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