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礼簿先生拱手,说:“回老爷,夫人,来送礼的只是肃王府的一个侍卫,不是肃王殿下。”
“这是什么话?哪怕是只肃王府的鸟把贺礼送过来的,我们也得出去道谢啊!殿下此番送礼,便是看在小山的份上,我们更该感谢,否则岂不让殿下误会咱们曲家没有礼数?”曲刺史急忙吩咐管家,“快,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信向殿下道谢。”
管家立马去了,曲刺史伸手点点礼簿先生,说:“你啊,说什么只是一个侍卫,肃王府的侍卫跟咱家的侍卫能一样吗?你别看那侍卫可能穿着、样貌都普通,但他说不定还与陛下说过话呢,肃王府的侍卫……你你你,你嘴巴一噘一噘的,你很想反驳我吗?”
“不普通,”礼簿先生弱弱地纠正,“那侍卫生得俊朗,言行举止一看便知并非寻常侍卫,必定是在殿下面前做事的。”见曲刺史一副“你还敢说”的表情,他连忙替自己撇清关系,“是那侍卫特意嘱咐不必告知您二位,好让您二位专心招待宾客,也不必扬声宣告肃王府前来贺喜,毕竟公子明年还要参加春试,风头太盛只会徒增麻烦。他的意思便是肃王府的意思,我怎敢违背啊?”
“哦,”几瞬后,曲刺史没了气势,“你不早说?”
曲夫人翻了个白眼,示意礼簿先生先下去,说:“肃王府的礼不好回,待晚些时候小山回来,咱们与他商量商量。”
“回来?”曲刺史摇头说,“我看他们今晚是回不来咯,不知道要喝成什么烂泥样!”
“阿切——”
曲港弯腰打了声很长、很响的喷嚏,很聪明地说:“有人在骂我!”
“不重要!”徐篱山提着酒壶给两人一一道满,最后给自己满杯,举杯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双喜临门双倍爽——喝!”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瞬间清空。
“秋试高中,兄弟团聚,”曲港眉眼深沉,“立业,成家就在一瞬间啊!”
“狗屁的成家,”褚凤正趴在小几边缘,闻言一脚踹在曲港的屁股上,嚷嚷道,“你凭什么成家,我允许了吗!”
曲港心情愉悦,不欲和他计较,上前把人搂进怀里,一手捧起褚凤熏红的脸,深情款款地说:“只要你愿意点头,我什么都肯为你做。”
褚凤眨巴眨巴两下眼睛,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窗,说:“我要你从那里跳下去,在半空高喊一声‘我是猪,我下锅了,大家都来看啊’,然后……呜!”
曲港的大度和宠溺只勉强维持了一句话的时间,他狠狠捏住褚凤的脸,像揉面团那样使劲揉搓两下,把人搓得闷声惨叫,全力躲避魔爪,在地上拱来拱去最后把脑袋藏进了小几底下。
徐篱山单膝曲起,看着从小几对面一路拱过来的这颗脑袋,伸手握住褚凤的下巴打量一二,无良恶霸似的把酒杯凑到他面前喂了一杯。
前有狼后有虎,褚凤几乎要落下泪来,一张脸被徐篱山的手撑着,可怜巴巴地说:“离开你们,还有谁把我当面团捏的!”
“确实是面团捏的。”曲港伸出一只腿压住曲港的双腿,笑着和对坐的徐篱山碰了一杯,“我看你真是白白胖胖了一些,被大哥喂得太饱了,都长肉了,这一路从兰京蹿过来竟然也没见瘦。”
“不许提他!”褚凤无能狂怒。
曲港挑眉,正想继续问,却见徐篱山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们之间向来无话不谈,这还是徐篱山头一次暗示他莫要多问,曲港微微蹙眉,寻思事情大发了,但果然没有再说。
“不许提他不许提他不许提他!”重要的事情要拍着地说三遍,褚凤蜷缩被自己拍麻了的手心,趴在徐篱山的手上闷声说,“他怎么这样啊……这不是要弄死我吗?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故意出难题为难我啊……啊!褚和,你个杀……”杀千刀不能说,他气势顿消,改了口,“杀猪的!”
“……”其余两人默默地碰了一杯酒。
得,这是旁观者有顾忌有分寸,当事人却要控制不住地酒后失言了。
“难题,难题……对了!”褚凤灵光一闪,连忙吩咐其余两人将小几抬起来,他在底下翻了个身,面朝上躺平,再次被小几镇压。他盯着墙顶,悠悠地唤了一声“港港”。
曲港正在倒酒,闻言手腕一颤,警惕地说:“啊?”
“作为文曲星……”
曲港说:“我不是。”
“……好吧,堪比文曲星的你,我需要你来帮助我解决这道难题。”褚凤说,“好歹也是个举人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顶高帽可不好戴啊,曲港在徐篱山“你完了”的眼神怜悯中得出这个结论。又被一声比一声哀怨的“港港”呼唤,曲港受不了了,拍桌喝止:“说人话!”
“我哥看上我了。”褚凤言简意赅。
屋中沉默了很久,曲港一头栽倒,闭上眼睛,晕死过去。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褚凤毫无灵魂、毫无情绪地说,“曲举人,曲才子,你读了那么多书,你帮我解一下题呗。”
“考试不考这道题。”曲港闭着眼说,“我爱莫能助。”秉持着“好兄弟,祸福同享”的原则,他选择拉徐篱山下水,“我们这里,从小最有桃花运的是谁?和最多男男女女打过交道的是谁?拿下肃王殿下的是谁?如今已经是真正的男人的是谁——在感情上最‘知识渊博’的是谁!”
徐篱山微笑。
“是你啊,山儿。”褚凤抬起眼睛与徐篱山对视,微微一笑。
太几把吓人了,徐篱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要我说,就一句话: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感情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曲港阴阳怪气地说,“喔唷,现在不是你当初写信跟我抱怨肃王殿下很难搞的时候了。”
“毕竟现在的我和当时的我已经不在同一个嘞喔上了。”徐篱山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拿捏。”
褚凤幽幽地说:“嘞喔是何意?”
“就是‘水平’。”曲港帮助他复习徐篱山的专属字词簿。
“可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啊。”褚凤说,“我若拒绝他,他要伤心死了。”
曲港抓住重点,“诶”了一声,拍桌,帮助褚凤解题,“那么多人倾慕过你们的曲少爷,可我从来都是直言拒绝,哪管他们伤心与否?毕竟又不是我喜欢、我在乎的人,我总不能因为担心他们会伤心就勉强我自己吧。”
“他们于你来说是陌路人,你自然不管他们死活。”褚凤反驳,“我哥于我来说却不是生人啊。”
曲港被难住了,“也对。”
“不全对!”徐大师表示曲才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有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你若笃定自己不会接受,那大哥迟早要痛一回。你如今之所以这般烦恼,就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想过要笃定地拒绝,你心中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太高深了。”曲港给徐篱山倒了一杯,叹气,“其实我觉得不知道怎么做,那就不做好了。大哥看上你了,那就让他看呗,说不准他看着看着就看不中了呢。又或者等哪一日你喜欢上了谁,要与谁在一起,大哥自然就放弃了。”
“太残忍了。”徐篱山不赞同,“这不就是钓着大哥吗?我觉得如果不喜欢,就不能给人家希望。”
曲港说:“又也许某日大哥终于发现凤是个傻子,很自然很顺利地移情别恋了呢?”
“快二十年的时间都不够大哥发现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吗?”徐篱山表示不可思议。
曲港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