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
看着梁太傅不敢置信的模样,食乐轻叹了一声,催促道:“太傅大人,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他还得去铃玉殿,不能一直在这里浪费功夫。
听了食乐的回答,梁太傅也不再多言,他直接迈步向着御书房内殿而去。
“臣参见陛下!”进门后,梁太傅先行了一个君臣礼。
“太傅不必多礼。”江存度平静地开口道,“给太傅看座。”
食乐搬来了一个圆凳,等太傅入座后,江存度对着食乐摆了下手,食乐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了江存度和梁太傅。
梁太傅刚刚遭受来自多舌的冲击,此时顾不上原本的计划,他先开口询问:“陛下的御书房为何养着一只鹦哥?”
之前的鹦哥事件,梁太傅也有所耳闻,陛下低调处理,并未让事态扩大,他还曾为陛下处置得当感到欣慰。
结果却不料,陛下居然把这只鹦哥养在了御书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江存度张口就来,“朕养鹦哥正是为了磨练心志。”
听鹦哥说话,有益于身心健康,而身心健康,心志自然强大,江存度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合理。
梁太傅却忍不住发愣,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他觉得陛下说得似乎在理,但又莫名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太傅过来,可是为了和亲之事?”江存度直接转移了话题。
提到正事,梁太傅暂时把心中的怪异感压下,他道:“陛下,为君者应重视臣子的谏言,海纳百川才能泽被四海,肆行无忌恐为祸四方啊!”
“臣与朝中百官,日日来此请命,万望陛下以大局为重,收回改换和亲人选的旨意。”梁太傅恳切地劝谏道。
“朕从不觉得让公主和亲,便是以大局为重。”江存度开口道。
“陛下……”梁太傅突然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不同的看法。
“太傅,”江存度不待梁太傅说出下文,便先行出声打断,他看着下方年迈的老太傅,神色前所未有的端正,“今日朕拒绝送出公主,来日大堇要是亡了,不是公主无勇,而是朕与朝中诸卿无治国之能!”
江存度平时说话很少带有情绪,今日这番话却说得极为郑重,就宛如巨石投入了湖中,激起了阵阵涟漪,梁太傅一时被镇住了。
梁太傅虽然身为帝师,可长久直视陛下也是失礼的行为,因为君臣关系要在师徒关系之上,可平日最尊礼守法的梁太傅,竟是在此时忘了礼节,他直愣愣地盯着江存度。
刚刚那一瞬,梁太傅好像在陛下身上看到了先皇励精图治、威震天下的影子。
先皇驾崩前,将辅佐新君之事托付给他,可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先是懒于朝政,后又在和亲之事上一意孤行,实在是没有明君的样子,梁太傅一把年纪,心力交瘁又无可奈何。
而此时的陛下,不见了往日的散漫,身上显露出了一代帝王才有的锋芒。
两代君王的身影在梁太傅眼中重叠,他的眼眶竟是微微湿润了。
望着眼前的老太傅,江存度缓下了语气,又道:“太傅常劝朕深仁厚泽,可如果朕对公主都不能仁慈,又何以厚泽天下人?”
谈到和亲,梁太傅还是有自己的主张,他动了动嘴,正欲开口,江存度却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太傅可曾听过信使难题?”江存度问道。
想要说服梁太傅这样的人,硬讲道理是不行的,得另辟蹊径。
梁太傅博览群书,熟知各种寓言典故,可他却从未听说过什么信使难题。
“不知陛下所说的信使难题谓何?”梁太傅谦虚地请教道。
“信使难题是说两国交战,有一个重要情报需要送往城主府,一个信使骑马疾驰入城,然而城中奸细为了拦截,在信使必经的道路上绑了五个孩童,马匹疾驰,已来不及停下,马蹄向那五个孩童践踏而去,关键时刻,信使想要拉动缰绳,让马头偏向街边,可不巧的是,街边也有一个无辜的稚童……”
“太傅如果是这个信使会怎么选择?”江存度陈述完问题,开口询问,“是让马踏向那五个孩童,还是拉动缰绳,让马匹冲向街边的无辜稚童。”
梁太傅从未听过如此刁钻的问题,他因年迈而下垂的眉眼,几乎全部皱在了一起,显然是在冥思苦想解决办法。
梁太傅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胡子一抖,开口道:“臣会拼了命地勒住缰绳,让马匹停下……”
江存度笑了,他道:“太傅明知不可为,还是要选第三条路。”
梁太傅显出几分赧然,他的回答确实有些取巧了。
梁太傅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问题,还是觉得很难解,最后他向江存度问道:“陛下会作何选择?”
“朕与太傅的选择一样。”江存度说道,“看似只有两个选项的问题,未尝没有第三种尝试。”
“公主和亲与否,就是这样的两个选项,太傅觉得呢?”江存度反问道。
梁太傅怔住了,他没想到陛下在这里等着他呢……
“朕只是想选择一条更两全的路径。”江存度最后说道。
梁太傅在所有人都投靠镇安王的时候,选择自绝于家中,以全忠义,面对这样的梁太傅,江存度不想采用强硬手段。
该说的他都说了,江存度希望梁太傅能理解:“太傅在信使难题中也做了相同的选择,想来应该能理解朕此刻的心情吧。”
梁太傅嘴巴微张,沉默良久后,开口询问:“陛下所谓的两全路径是指?”
江存度没有明说,只道:“明日早朝太傅便能知晓了。”
看出梁太傅面带疲色,江存度又道:“太傅这几日也乏了,就不要守在御书房外了,一会儿朕让梁统领送太傅出宫。”
提到梁青墨,梁太傅瞬间板起了脸:“就不劳烦禁军了。”
这几日,梁太傅因为拒绝陛下的软垫,被禁军架来架去,显然是对禁军没有好感。
虽然身为禁军统领的儿子没露面,但梁太傅心里门清,架他的那两个禁军,绝对少不了梁青墨的授意。
想到此,梁太傅忍不住横眉瞪眼,不孝子敢对老子动手,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此时和儿子置气的梁太傅,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人情味,江存度眼底闪过笑意,没有继续勉强。
食乐刚好在这时候回来复命,江存度让食乐送梁太傅出去,同时把淮国公请进来。
接下来,他要好好解决一下和亲的问题了。
第18章
淮国公平时行事谨慎, 但他更看中自己的名声,这次的和亲事件,百官占着大义, 淮国公就算没有自己的目的, 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退缩。
就像是兵部尚书,因为倒向了陛下,私下遭到了不少官员的唾弃。
淮国公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情,更何况这次百官请命, 算是集体事件,再加上前面还有一个梁太傅顶着, 他的存在并不算突兀。
既不用做冒头的那一个,又能博得美名, 最后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淮国公的计划。
梁太傅从御书房出来, 没有再回百官队列, 而是一脸忿忿地出了宫。
御书房外的群臣见此情况,不禁面面相觑, 淮国公也是若有所思。
看梁太傅的模样, 应该是没能说服陛下,对此淮国公并没有太过意外,他想着自己的底牌, 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淮国公想继续隐在后方,可江存度却想找他好好谈一谈。
“国公大人,陛下召见。”食乐传达江存度的旨意。
听到陛下召见,淮国公心中诧异,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从软垫上站了起来。
起身的瞬间, 淮国公的左眼突然跳了两下,同时心里有种发紧的感觉。
往常形势不利的时候,淮国公也会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以往碰到灾祸,他跳动的都是右眼。
今日虽然心中发紧,可跳动的却是左眼,这让淮国公一时有些分不清,前方到底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