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拿了亡国暴君剧本后
淮国公心中想着各种可能,脚下却没停,跟在食乐旁边,迈步进了御书房……
“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来自多舌的迎宾语适时响起。
淮国公脚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淮国公如此淡定的反应,倒是让食乐感到惊奇。
之前来御书房的人,听到鹦哥之言,就算不追问,也会震惊侧目,可这淮国公仅仅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
外界都说淮国公海涵地负,岳峙渊渟,如今看来,淮国公的胸襟果然不一般,食乐不禁在心中想着。
进了御书房内殿,食乐便退到一旁,淮国公则对着上位的帝王行礼:“臣参见陛下!”
江存度打量着谦恭行礼的淮国公,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淮国公不必多礼。”
虽只有短暂的停顿,可这也算是给了淮国公一个信号。
陛下召见臣子,最好的情况是不等行礼完毕,便免了臣子的礼节,而一般情况也是即刻免礼,像此时这种有所延迟的,大多是对召见之人有所不满。
淮国公垂着眼,在心中揣度陛下此举的深意……
淮国公正思考着,只听上方帝王的声音再次传来:“赐座。”
食乐已经提前来到了圆凳旁边,听到陛下发话,立刻便把圆凳搬到了淮国公身旁。
食乐已经总结出了规律,凡是来御书房的,陛下都会赐座,都说淮国公虚怀若谷,梁太傅厚德渊博,可在食乐眼中,二者都不及陛下。
这几日,朝臣日日来御书房外请命,想要迫使陛下改变主意,可陛下见了朝臣,却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赐座。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的胸襟与气度能比得上陛下!
“国公大人,陛下赐座。”眼见淮国公还站着,食乐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淮国公不是不坐,而是在弄清楚陛下的心思前,他不敢轻易入座。
免礼前,陛下的停顿似是对他有所不满,可随后的赐座又是优待,两相矛盾,陛下突然召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想着,淮国公以退为进,试探道:“臣上不能替陛下分忧,下不能解眼前之困局,实在是心中有愧。”
“淮国公不必妄自菲薄。”江存度却道,“朕今日召见,就是觉得淮国公能替朕解忧。”
听到这番话,淮国公忍不住蹙眉,心想陛下难道是要策反他,让他像兵部尚书一样,无条件支持帝王?
“能替陛下解忧是臣之幸。”淮国公顿了一下,又道,“忧国奉公也是臣的本分,陛下有命,尽忠报国,臣在所不辞!”
淮国公这话说得巧妙,替陛下解忧是幸事,可后面还有忧国奉公的本分要遵守,看似迎合了陛下,其实是给自己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江存度早已看穿淮国公的为人,自然也听出了淮国公的小心思,他轻笑了一声,只道:“朕不会让淮国公为难。”
“眼下有一件既能替朕解忧,又能让淮国公为国尽忠的事情。”
淮国公明显有所迟疑:“不知陛下所说的是何事?”
“朕听闻淮国公家中有一子?”江存度却突然说起了一件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情。
淮国公不知陛下打得什么主意,心中虽有诸多顾虑,但事实不容他否认,只能道:“臣家中确有一子。”
“淮国公世子可有婚配?”江存度又问。
淮国公的左眼又不受控制跳了两下,联系之前一系列事件,淮国公终于得出了结论,陛下要另择和亲人选,为了堵住百官的嘴,所以便想在和亲之前给公主找个驸马。
而陛下召见他,又询问世子是否婚配,明显是选中了他的儿子……
淮国公第一次觉得如此棘手,他心中闪过万般想法,最终道:“犬子顽劣,臣怕误了别家贵女佳人,因此还未给犬子婚配。”
江存度笑了:“淮国公过谦了,朕这里有一门好亲事,可以介绍给淮国公世子。”
“陛下,犬子实在是顽劣不堪,恐会误了贵女佳人啊!”淮国公恳切道。
“淮国公不必如此忧虑,淮国公世子不会误了任何一位贵女佳人。”江存度看着下方的淮国公,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因为,朕打算让淮国公世子去和亲。”
淮国公:“???”
淮国公整个人都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了问题……
“陛下,您刚刚说的亲事是?”淮国公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朕觉得淮国公世子是最合适的和亲人选。”江存度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
淮国公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此时,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荒唐!
“陛下,这……”因为太过颠覆,淮国公竟一时有些词穷,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这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前朝曾盛行过男风,并暗中传为风雅,可再怎样,也没有人堂而皇之地摆到明面上,更别提是让男子去和亲了,淮国公实在是觉得荒唐至极!
江存度却拿出了齐锐的奏折,让食乐传给淮国公:“淮国公看看这份奏折再说。”
那日,和亲的圣旨传到北疆,齐锐不愿相信事实,所以他骑马出了城。
来到北疆后,齐锐空有满腔上阵杀敌的豪情,可却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陛下主张北伐征讨达朗。
齐锐觉得自己只要等待,总有时机能上战场,可等到最后,他等来了停战和亲的圣旨。
齐锐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挥动马鞭,疾驰在边城外的旷野上。
齐锐虽然性格跳脱,可他的行为却不是无脑冲动,当初他敢李代桃僵,顶替二哥齐铭来北疆,一是因为他知道齐铭不想离家,二则是他从齐铭口中得知,父亲已经投靠了陛下。
既然有陛下当靠山,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干就是了!
齐锐想要大干一场,然而事实却是壮志难酬。
一路在城外奔驰,齐锐逐渐吐出心中的浊气。
这还是他来到北疆后,第一次如此酣畅地纵马驰骋,齐锐望向草原的方向,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深入草原。
此举并不是冲动,既然圣旨说达朗部落想要求和,那必然不会在这时候对大堇出手,他即使深入草原,遇到危险的概率也不大。
最主要的是,齐锐实在是心有不甘,他想要看看和亲之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像当初一往无前来到北疆一样,齐锐又一头扎入了草原之中……
齐锐这一去,还真让他碰到了达朗部落的一个营地。
营地周围有几个站岗的人,大概因为此处是草原腹地,又或者现在正是和亲时期,站岗的人看起来很松散,齐锐都已出现在近前,还没有人示警。
齐锐还是第一次见到草原部落,他正好奇打量着,身下的马匹却突然嘶鸣了一声。
“咴——”的一声长鸣,瞬间惊动了站岗的人。
“什么人!”一名站岗的达朗士兵出声质问,另一名士兵跑进营地去汇报情况。
齐锐丝毫不慌,反而扬着下巴反问:“你觉得小爷我是什么人?”
齐锐的嚣张,让站岗的士兵有些迟疑,他见齐锐只有一人,又穿着大堇朝的服饰,不禁猜测道:“你是堇朝派来的使者?”
齐锐只哼了一声,剩下的让对方自己去脑补。
很快,达朗的营地内走出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扎着满头小辫子,身穿精致的兽皮胡服,身后还簇拥着几名随从,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人。
“你是什么人?来我达朗部落有何目的?”小辫子男子出声问道。
“问之前,你不该先自报家门吗?还是说你的身份拿不出手?”齐锐反问道。
小辫子男子愣了一下,随后如齐锐一般,扬着下巴倨傲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达朗部落的小王子乌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