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说到小竹子,那孩子刚才还来看过他。不过因为顾忌三郎这个天乾,身为地坤的小竹子总是很怕他,坐不了多久就走了,兔子一样溜得飞快。
乔溪不由嗔怪道:“你能不能别吓他?”
沈夷光端着新熬好的药回来,叹气道:“……我没有。”
小竹子如今才几岁?他又不是疯了,去打压一个那么年幼的地坤。而且每次小竹子来,他都刻意回避不见,就是不想吓到别人。
但屋里到处残存的气息依然让小竹子不安,这也不能怪他。
而且自初次雨露期后,沈夷光总是控制不好自己四处泄露的信香,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收放自如,困扰了许久。后来他偷偷去问了林大夫,林大夫说可能是前些年他的雨露期迟迟不来造成的后果。
他还推测,沈夷光接下来的第二次雨露期不会隔太久。而他的身体为了适应以后的雨露期,会出现一阵短暂的混乱,然后才能慢慢恢复常态,从此与正常天乾无异。
沈夷光不懂医理,但他觉得林大夫的推测可能是对的。因为他近来体内又开始隐隐开始躁动,重复了上次雨露期的前兆。
“你可别再指望我帮你!”
被林大夫同样认真科普过“高贵天乾雨露期养护知识”的乔溪警惕看向沈夷光,下意识捂住前胸:“我还病着呢!”
虽说沈三郎确实身材好长的帅,乔溪做完心理工作后认定和他睡觉其实也没有很排斥,但架不住这小子那方面的技术是真差。
可以说毫无技巧,全是感情。
他的话让沈夷光脸上一红,讷讷的说:“我没有……”
他本来就打算这次雨露期还是躲进山里,不麻烦乔溪,可一想乔溪那么嫌弃他,心中难免抑郁。
他早知道,当年读书时许多同窗都会去秦楼楚馆磨练自己,也有的背着自家长辈偷看禁书学习,唯有他一心只想着习武练功,从不参加他们的学习大会,自然谈不上技术高深。
难道洁身自好也是错?
沈三郎只觉委屈。
乔溪哪里知道他的委屈,他头疼好了点后又开始惦记地里的小秧苗,恨不得长了翅膀天天守着,巴望着明天它们就长大成熟。
下午陶音又晃悠上门。春耕时节家家户户忙得抽不开身,只有陶音算个例外。他家里兄弟姐妹人多,地里的活随随便便就干完了,他干不了自家的活,索性去帮大山哥忙。
然而大山哥是猎户,家里地本就不多,他自己忙个几天也结束了,更用不上陶音。所以整个桃叶村除了孩子,只有陶音一个闲人。
“乔乔!”
还没进门,乔溪就听到陶音的大嗓门,才舒缓一点的脑袋青筋直跳,吵得睡不着。
沈夷光来不及阻止,下一刻陶音就进来了,满脸洋溢着兴奋,一看就是又有惊天八卦着急分享。
认识陶音以前,乔溪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然能把八卦当成自己的生活日常。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陶音不知道的事。
拜他所赐,乔溪现在足不出户就知道村子各家各户的事。谁家夫妻为了只猪整天吵架,谁家娃读书蠢出天际至今认不出自己的大名,还有那个整天哭唧唧的小相师和他五个身强力壮的老公……
乔溪对别人的事不关心,也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陶音不仅自己爱八卦,分享欲还爆棚,每次从他娘那淘到第一手消息,马上就跑来和告诉乔溪,堂而皇之扬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所以,他和陶音现在的关系是……闺蜜?
这个词一出来,乔溪满头黑线,浑身鸡皮疙瘩。
不过陶音偶尔也能干点正事,这次确实带了大消息过来,并且不是村里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
“简直大快人心!”他一脸畅快,“何秀才那贱|人蹲大牢去了!”
乔溪抬头,果然有了几分兴致:“你这消息保真吗?”
“那是当然!”陶音抬手掐他的脸,眉飞色舞:“我可是村里有名的‘百事通’!什么都知道!”
说完他神神秘秘的凑上去耳语:“是大山哥告诉我的!”
“他昨日进山打猎得了张鹿皮,今天便赶早进城去卖,镇上的人都在谈论这事呢!”
石清镇方圆百里十几个村子,几乎无人不知李员外,那可真是顶顶好的大善人,人缘极好。据说他家里祖上曾出过京官,即便后来落寞了,偌大基业还在,日子过的倒也富裕。
李员外为人乐善好施,又与青梅竹马的妻子情深义厚,亡妻早故后也没有续弦再娶,而是独自抚养女儿珍娘长大。谁都知道他是个很好的父亲,为了独生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
本以为找了个颇有才华的上门女婿,终于可以安心颐养天年,等着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没想到那何秀才看着风光霁月,其实监守自盗,竟做出偷窃这等龌龊事。
珍娘也是个刚烈的性子,家中出了丑事也没有选择息事宁人,反手直接了官连夜将何秀才送进大牢,原本定好的婚事也就此罢休。
此事一出,满城哗然。
因着李员外平日的好人缘,镇上许多人也是看着珍娘一点点长大,大部分都在为她鸣不平,庆幸何秀才的丑事在婚前败露,没让她一脚踏进泥地。
当然也有不少嘴碎的看客,尤其那些与何秀才一样的读书人,纷纷觉得珍娘行事太过狠绝,不念往日旧情,堪比毒妇,还写了不少酸诗骂她。
“我算是看透了。”陶音说累随手抓起乔溪放在桌上的桃酥咬了一口,接着道:“这些臭读书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不要脸的伪君子!”
“人家李小姐脱离苦海,多么好的大事!大家都在庆贺。唯独他们几个整天躲在茶馆嘀嘀咕咕,比我还嘴碎!”
“李员外家大业大,就算没了那贱|人,难道李姑娘日后身边还缺好夫君?”
“他们在背地里说人就算了,居然还有板有眼的挑起来,说珍娘那样心狠的女人白给他们也不要。”
“呸!”陶音啐了一口,一脸嫌恶:“我看李姑娘就算不嫁,一辈子当尼姑,也不会便宜他们!”
陶音本就讨厌那些文不成武不就、一事无成的酸腐读书人,觉得他们成天除了掉书袋什么都不会,伸手不抬四两。饭一口没少吃,五谷杂粮却一个不认得,读那么多年书,也没见考什么功名回来,一群人整天靠写些狐妖报恩小姐落难的话本度日,幻想哪天被什么大人物相中将女儿嫁给他们,还常常瞧不起种庄稼的汉子。
“以前何秀才可没少给我的大山哥甩脸子。”陶音愤愤不平,“他以为大山哥不识字,经常拐弯抹角嘲讽,以为我听不出来呢!”
他说着又生气了,把乔溪也一并连坐:“就你眼神不好,非看上他!”
乔溪吃瓜吃的兴起,没想到拐了一圈又到自己身上:“……”
“好在你及时回头,一脚蹬了他!”陶音万分庆幸,忽然小心翼翼问他:“确实是这样,对吧?”
乔溪觉得这话问得奇怪,细细琢磨又品不出,点头道:“当然。”
他于是把自己找何秀才要钱,又与珍娘的对话大致说给他听,感叹起来:“我还以为李姑娘至少要再纠结一会儿,没想到她比我想的更聪明。”
而且断的非常干净,没有留后路。
陶音听完恍然大悟:“我说呢!那贱|人都快一朝飞天了,怎么忽然想不开去偷窃,原来是这样!”
“干得好!”他高兴坏了,“你要早这样,何苦受那么多罪!”
“可惜还是便宜了他!要是你在他们大婚那天,当众揭穿贱|人颜面,他从此再没法做人了!”
乔溪曾经也想过这么做。毕竟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对方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候让他摔下来,生不如死。
可是……
“我和何秀才的事从头到尾与珍娘没有关系,没必要拉上一个无辜的女孩垫背。”他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