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午饭间,他同乔溪说起赵夫子以后每晚都要来给岑儿上课,本以为只是寻常小事,可是乔溪却很激动。
“夫子居然这么看重我们岑儿!?”他高兴的不停自言自语:“那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匆匆扒了几口饭后,乔溪又琢磨着怎么送礼,毕竟每晚单独开小灶补课占用了夫子的私人时间,怎么说也得表示表示。
沈夷光哭笑不得的拦住他:“你准备的这些,实在用不上。夫子为人清正,过去总嫌铜钱俗气,白银恶臭。你当面给他塞钱,他只怕要生气觉得你瞧不起他。”
正要往红包里塞钱的乔溪一听,讷讷问:“那怎么办?”
沈夷光本想说实在不用,可是想起老师那破败简陋的草屋,碗里没有半点油花,叹气又道:“他如今境遇艰难,又好喝酒,如果咱们每晚好酒好菜招待他,再好不过了。”
他先前就想着给拿钱给老师补贴家用,却被赵夫子严词拒绝了。他身上还有一部分读书人清贵的想法,坚决不肯拿取不该自己的钱财,宁可守着草屋饿肚子睡觉。沈夷光也拿他没办法。
乔溪听说过古代有些读书人的古怪脾气,听三郎这么一说,又道:“这好说!开春那会我酿的青梅酒也差不多好了,到时全拿来孝敬他老人家!”
他刚说完这句,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小乔这是要孝敬谁呀?”
乔溪回头,果然秦大叔晃晃悠悠出现在门边,还是那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德性。近来他一直在东家那忙个不停,好些天没回村,乔溪有阵子没见到他。
“秦大哥!”乔溪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秦大叔嘿嘿一笑:“今日我贪睡起来迟了,家里一口粮也没有,这不厚脸皮上你家讨饭来。”
“不知道小乔可愿赏我吃口饭?”
乔溪也跟着笑了:“你这说的哪里话?咱家饭管饱!”
说完他把三郎的手从自己腰上拍开,重新拿起围裙系在腰间,边往厨房走边说:“也我去把饭重新热热,你等一下!”
秦大叔本就是掐着饭点来的,所以也不着急,自顾自在小凳子上坐下,一双锐利的鹰眼在院里环视一圈,看着满院子的鸡鸭猪狗,以及墙角闭眼假寐的野狼,深深一叹:
“真是大不一样了……”
过去乔溪的院子冷冷清清,比他的破屋子还没人气。没想到半年过去,不仅院子里外收拾的干净利落有条不紊,而且还那么热闹,他险些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他正感慨,面前忽然多了杯茶,只见三郎眉目低垂道:“前辈,请。”
秦大叔上下打量他一番,从他手里接过杯子,轻哼一声。
沈夷光也有些心虚。
当初他与秦前辈有约在先,时机一到自行离去,绝不拖累乔溪。然而半路他食言与乔溪做起了真夫妻,如今再见秦大叔,他难免尴尬。
好在秦大叔并没真的生气,抱着茶杯一饮而尽,不耐的说:“你还傻傻站一边杵着干嘛?”
“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教出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徒弟!”
沈夷光轻咳一声,默默认了“笨手笨脚”的名头,听话的在另一只板凳上坐下。
岑儿正趴在树下阴凉处写作业,脸上不小心沾了墨水都不知道,十分专注认真。
秦大叔对岑儿特别感兴趣,摩挲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手肘抵了抵沈夷光努了努嘴:“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小油瓶?”
沈夷光神情波澜不惊,正色提醒他:“前辈莫要说笑,岑儿不是小油瓶。”
“无趣。”秦大叔翻了个白眼,“玩笑也开不得!”
真不知阿阮那么洒脱风趣的一个人,怎得收了如此没意思的徒弟!
而他眼里跟自己待一处十分“木讷无趣”的徒弟,在看到厨房出来的乔溪后立刻两眼放光,眼睛一刻不舍得从乔溪身上黏下来,表情无比生动。
好比犬狼满眼都是他心爱的肉骨头。
秦大叔:“……”
第59章
一阵风卷残云,秦大叔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不住夸赞:“真不是我吹,小乔这手艺比当年清江楼的大厨都不差了!”
乔溪收拾好碗筷丢到水缸旁,留待给三郎等下清洗,抬头问:“清江楼是什么?饭店吗?”
闻言,秦大叔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摇头:“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是吃饭的地方,那就是青楼呗?”乔溪嗤了一声,不屑地说:“这有什么不能去的?”
大多看过网文的现代人应该对青楼这类地方很好奇,得了机会就想看看那里是不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来往过客不是大侠就是高官贵爵,也是各种重要剧情衍生的温床。
到古代这么久,乔溪每天除了种地就是养家,即便去镇上也大多是采购卖药,都没闲工夫想起这茬,被秦大叔这么一说才想到。
忽然沈夷光忽然闷闷的插了一嘴:“那里没什么好看的。”
乔溪回头看到他,问:“你不是在陪岑儿写作业?他人呢?”
“写完了。”沈夷光回道:“刚出门去找小竹子他们抓鱼。”他说完又把话题转回来,执拗的说:“青楼那地方乌烟瘴气,你去不得。”
乔溪立刻不高兴了:“凭什么你俩去得,我去不得!?大家都是男人,难道我缺胳膊少腿,比你差了什么?”
沈夷光被兜头兜脸一顿数落,见乔溪生气,只得耐着性子好言好语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生气。”
说到一半,他自觉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叹气道:“罢了。你若真好奇,以后我带你去就是了。”
虽然沈夷光很不情愿乔溪去那种地方,但一想与其哪天乔溪私下背着自己偷偷去,还不如索性自己带着,至少人酒在眼皮底下看着,旁人不敢打歪主意。
乔溪听了更不服气:“我为什么要你带着,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俩一起去多奇怪啊?”
他俩在外人眼里是正经拜托天地的夫夫,却结伴去青楼算怎么回事?
不等沈夷光再开口,秦大叔哈哈大笑:“不是咱瞧不起你啊小乔溪!那地方你还真得要三郎领着方才安全。”
否则就乔溪这种模样身段的小白兔,要真自己一个人去瞎逛,恐怕才进门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自古黄|赌|毒不分家,而青楼一直就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鱼龙混杂充斥各路牛鬼蛇神。
有些客人如乔溪一样只是单纯进去喝杯酒听听小曲,有些人是为了乔装打扮探听交换情报,还有心术不正的下三路则专门去挑选准备开宰的冤大头。
当然其中少不了那些名声恶臭的采花贼和风流浪子,他们不爱花娘,却专挑同样来青楼喝酒的客人下手。乔溪这类一看就没什么心机的小肥羊正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最倒霉的是,假如运气不好刚巧撞上两派江湖人马混战斗殴,还可能在看热闹的时候丧命其中。
他将其中厉害一一讲给乔溪听,别看他老神在在,却听得乔溪心惊胆战:“真有那么可怕吗?”
沈夷光连忙点头附和:“正是。”
“许多女子其实都是被她们的至亲卖进去的,而那些老鸨龟奴的手段狠辣无情,常有姑娘不堪欺辱试图逃脱而被活活打死。”他沉声说道,“岂不闻,青|楼后院的水井里,白骨成堆。”
乔溪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想到那些可怜的女孩,再没有开始的好奇,连忙摇头说:“我不去了!”
沈夷光无意吓他,看他一张脸惨白,又说:“我有个朋友,他手下不少产业,其中就有青楼生意,到时我带你去他那里小坐喝茶。”
“不过他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被救助回来无家可归的苦命女子,说是青楼,其实就是单纯听曲唱戏的小馆——当然若是人家两厢情愿,他也绝不多插手。我知道很多真正有风骨的文人墨客常去那里聚会,甚是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