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
相逢后,萧隽就没有离开过唐青身边,总归还残留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唐青心里一酸,倚在对方健实温暖的胸.膛上。
“陛下,我当真回不去了,这几回穿越的契机,都与你送的那支云雀弩有关。”
萧隽皱眉:“何意?”
唐青腹中斟酌一番,道:“有天我沿街游逛,遇到一名算卦的老者,对方嘱咐我勿要泄露天机,还告知我只剩一次机会。”
“对方留下话后就匆忙离开,怎么都寻不见踪影。”
萧隽收紧拢着唐青的手臂,脸色阴沉。
唐青见他如此,很快安抚道:“那支弩机已经彻底破损,我有预感,不会再穿回现代了。”
说着,又问:“陛下,当时给我打造弩机的师傅,长得什么模样?”
萧隽缓慢收回理智:“孤不曾见过对方。”
他们彼此对视,唐青幽幽眨眼,轻叹一声。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此事玄妙,若过度纠结只怕……”
萧隽沉沉“嗯”地应下。
天机不可泄露,若再度发生无法挽回的意外……
萧隽怕消失的那一幕再现,不敢拿唐青去赌。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夷越使团?”唐青暗忖,毕竟事情与他有些关联。
萧隽微眯淡色双目,显然不是很想轻易放过。
唐青主动捏了捏覆在腰前的掌心:“此事可大可小,他们的手段不甚光彩,可也的确救了我。夷越国有事相求,不如顺着他们的求人的态度选个时候应下。”
在萧隽开口前,又道:“夷越国矿产丰富,何不借此机会……”
萧隽吻了吻他的唇角,吞没他的声音。轻吻之际,掌风一扫,宫灯熄灭,余下夜明珠浅淡莹润的微光。
“孤自有考量,青儿当前只需养好身子,旁的事交给别人操劳。”
唐青含糊地应了声,又轻轻哼气,几乎是被萧隽吻得迷迷糊糊地入了梦境。
*
又过几日,风雪断断续续,王城倒是热闹不减,积着茫茫厚雪的道上时常飘过炮竹的灰烬。
上元节将至,唐青回来后一直住在颐心殿,兰香也被接到了身边。
这日午后服完药,他沿附近的观景园走了几圈活动筋骨,待回了大殿,发现萧隽已经散会过来了。
不过对方没有立刻寻他,而是在寻另外的东西。
他问:“在找什么,何不让宫人帮忙?”
萧隽回头定定看了他一眼:“找着了。”
唐青越过长案,发现对方手里拿着那支彻底损坏的云雀弩。
萧隽:“孤收着它。”
唐青思绪一转,隐隐猜出此举意图。
他放轻声音,说道:“子深,我不会再离开了。若是收好弩机叫你安心,便收着吧、”
萧隽喉结滚了滚,紧握他的手:“好。”
***
三日之后,正值上元佳节。
宫里举办盛宴,百官参赴,同乐同庆。
唐青因失踪了三个月,借着此日,向他关怀问候的官员陆续来了一波又一波。
萧隽入殿后见此情形,担心他被扰得烦闷,便将他留在身边的位置。
席下噤声,没胆再围上御前。
唐青眉眼带笑,轻声说道:“不妨事的,大家都是出于好意。”
萧隽:“孤不许他们扰你清净。”
唐青“唔”一声,以只有二人的声量开口:“你是皇帝,听你的。”
萧隽眉峰缓和,目光里透着柔情:“孤听青儿的。”
*
当夜宫宴结束,萧隽又带唐青去了老马那处吃宵夜。
老马备了满桌冀州风格的大菜,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唐青与萧隽对坐,饮些清茶,尝些热乎乎的宵夜,随后又去了院里放鞭炮和烟火。
绚烂斑斓的流光下,唐青半张脸裹在毛绒绒的围脖里,露出的眉眼潋滟温柔,微微仰着头,观赏头顶的烟花。
萧隽递给他一个物件,唐青把揣在袖口里的手伸了一只出来,摸了摸,又掂了掂,诧异道:“好重的红封。”
萧隽:“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唐青有些赧着脸:“我都这么大了,还给我发压岁钱么。”
萧隽把他揽入屋内:“都有。”
怕外头凉着他,萧隽不敢让他多吹风。
唐青倒是兴致盎然,握住萧隽的手往袖口里揣,包裹他的掌心十分暖和,带着粗茧的指腹在他手心刮了几记。
唐青手痒,却没避开。
“去街上走走吧,外头很热闹。”
王城不设宵禁,到了上元节,更是热闹非凡。
街上铺子林立,彩灯如火,冰雕随处可见。游客行人裹着棉袄四处游逛,多数都往庙会的方向涌去。
萧隽稳稳牵着唐青,他们与人潮反向徐行。
彩灯转动时闪烁的流光映在唐青眉眼,他始终笑盈盈的,眼波里透着光,萧隽牵他往哪里走都不拒绝。
渐渐地,额头有些凉。
他们离人潮有段距离,四周除了偶尔响起的吆喝,只余风夹着雪花散落的声响。
唐青驻足:“下雪了……”
萧隽低头看着他:“嗯。”
此时朱雀街上飘降的雪花越来越大,游客都不曾离开,反而站在各处淋着雪,与身边的友人说话,头发不一会儿就白了。
白雪如絮,唐青望着头顶的雪花,瞥见萧隽发顶也白了。
他抿唇笑了笑,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紧紧牵住萧隽的手。
已经记不得来到大邺多久,身若浮萍,他站在大邺的土地上,伫立在王城的街头,看着身边的萧隽,有种落地生根的恍惚感。
往事如烟,回想过去时,觉得那是很遥远的时候了,就像散去的上辈子。
这辈子的他俱已放下,重新再来,望着面前目光里始终只有自己的男人。
萧隽注视着雪下美若神祇的青年,心头一悸。
“青儿?”
怕他再次离奇地消失于眼前,便伸手牢牢抓住。
唐青低头看着对方紧抓自己的手掌,笑了一下。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
萧隽被唐青看着,心口震跳得厉害。
他滋生心念,很想留住眼前的人,留到永远。
喉头一紧,他沉声开口,一字一字地道。
“孤以江山为聘,天地做媒。”
唐青抬眸,眼眶里泛起些潮湿的水光,静静望着。
“唐青,孤心悦你,此生唯你足矣,你……可愿留在大邺,留在这个时代做孤的君后?”
唐青久久不语,直到风雪似乎消止住,萧隽面孔僵硬,却仍站得很稳。
他紧了紧嗓子,那句没关系咽在嘴边,心里有些失落,可瞧见唐青发上落了雪,依旧耐心地替他拂去。
就是这时,唐青握上萧隽的手腕,慢慢他的掌心按在心口前。
萧隽眉目震诧:“青儿……”
唐青弯弯唇角,哑道:“我既心有所属,便在此处落地生根。”
萧隽不等他说完,托着他将他抱起,眉眼绽开浓烈炽热的笑意。
“青儿?!”
似是不敢相信,抱着唐青转了好几个圈。
唐青双手扶在萧隽的肩头上,一时间只觉天地旋转,四周寂静,双眸眩晕。
萧隽将他放下,素来傲然孤高的帝王低了头,拥着唐青,往他发端蹭了蹭。
“……孤失控了。”
唐青未恼,他始终含着笑,还带着些泪,把剩下的话继续说完。
“子深适才所言,我自是愿意的。”
就让这一刻的天地夜色与风雪,为他们做个见证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