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
上一世他没掺和这事儿,主要都是裴钰亲力亲为解决的,似乎还自掏腰包抚慰了周学汝的妻小。
没等他多思忖,就从别的房出来了个衣衫甚少的男人,脸上桃红李白地抹了粉,颇有些脂水涨腻之感。
白樊楼虽然看着骚得很,但的确不做皮肉生意,里边的姐儿哥儿嘴甜腰软,却是只哄人不卖身的,这人估计是被喊去作陪的清客。
清客是个眼尖的,萧楚虽没穿什么锦衣华服,可他瞧见了那两枚耳坠,便料想是个有钱的主儿,立刻软着身子扑到他身上,娇声问道:“公子,玩得可开心呀?”
“开心,开心。”
萧楚笑着抬手把人拦在了身前,信口胡诌。
“里头那人翻浪太狠,我受不住了,你进去同他说,萧公子喜好明珠得双,他下回要是想玩得爽,就多带个人来。”
清客哪晓得萧楚说话如此直白,登时面色一绯,手指点着他的肩,娇嗔了一声后就扭进了裴钰那间官房。
萧楚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背影,啧声道:“谦谦君子也有落了凡俗的时候啊。”
何况是裴钰呢?
不过他没等到官房里裴钰的怒吼,余光就瞄见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人堆里挤着位个子不高的年轻人,肤色有些深,正和一群小娘子争论不休。
小娘子以为他也是来闹事的,挥着帕阴阳怪气道:“公子,白樊楼是天地良心,怎么当了个蚁子官,就跑来啃咱们的肉呢?”
年轻人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椅子,我方才问你的话你没听见?侯爷就在白樊楼里头,把人放了!”
白樊楼的嬷娘撑着腰走了出来,冲他喊道:“什么侯爷,这儿给钱的都是爷,你找哪个来都不管用!”
两拨人各说各的,鸡同鸭讲,年轻人便以为酒楼这是不愿放人,登时一拍案,指着嬷娘说道:“我知道,仙人跳是吧,这盆脏水算你们泼错人了!”
来闹事的人一听,以为他是跟自己一伙的,顿时凑上来帮腔:“就是啊,把东家叫出来,这白樊楼做毒给人吃还不让人说了!”
萧楚抹了把脸,有些不想上前去。
这个看着就智短的蠢货就是他从雁州带来的亲卫之一,名叫明夷,年岁要比自己小上一点,最初是看中他身手不错,就是脑袋不太灵光,是个棒槌。
“听好了——”
明夷挽起袖子,大喊了一嗓子,吵嚷的人群瞬间静默。
“萧楚,压根不喜欢女——”
“人”字儿还没喊出来,萧楚已经窜下了楼,冲上去一把捂住了明夷的嘴,带着他强行挤出了人堆。
“唔……谁……老子……!”
萧楚有意堵着他气,狠声笑道:“真会给我长面!”
明夷憋得小脸通红,不知嘟囔了些什么,萧楚也懒得去听,拖着人到街上后才松了手。
待明夷一口气终于上来,赶忙连珠炮似地说道:“主子,你可算肯出来了,府上那姓王的管事挂了根绳儿在膳厅,说要上吊了!”
上个吊而已,本侯还刚上过天呢。
萧楚跨上马,垂眼看向明夷,言简意赅道:“走。”
明夷撑着膝大喘着气:“去……去哪啊主子?”
“回府,遛鸟。”
明夷一头雾水:“鸟?”
萧楚没搭理他,打着马就走了。
第3章 恣肆
紧赶慢赶过了半个时辰,马才停到神武侯府前,萧楚卸了护腕和外袍,一群仆役凑上来手忙脚乱地接东西,他头也不回直接迈进了膳厅。
他真怀疑自己不是活回去了五年,而是昏死过去五年,饿得惨绝人寰。
膳厅的房梁上果然悬着一根草绳,一个中年人正站在圆杌长吁短叹,他身边站着个清瘦的少年,眉目温和,正好声好气地在旁劝慰着。
明夷连连叹道:“不妙不妙,弈非的火气都窜了三丈高了。”
萧楚瞥了一眼,转了转腕,随口说道:“他不是笑着么?”
明夷摇了摇头,说道:“主子,你太不懂他了。”
他确实不太懂弈非,但他很懂自己的胃,它已经快要绞成丝了。
侯府的厨子已经端上了午膳,萧楚是雁州人,除了四碟干果四品酒,桌上几乎不见素,若非酱炙羊就是椒醋鹅。
可他今日见了这么一桌荤腥,反而皱起眉来。
上辈子在裴府蹭吃蹭喝,吃惯了南方菜,如今竟有些不对口味了,再加上有个王管事在边上嚎丧,更是倒人胃口。
但萧楚眼下只求口腹之欲,还是提筷吃上了。
神武侯府在京州有自己的谍网,里边的人大多是他从雁州带来的,最初还像模像样,但随着在京州的日子变长,萧楚三天两头地在勾栏瓦肆浪荡,府里上下多多少少都心中不齿,逐渐也没了分寸,三天一小闹五天一上吊,这是常有的事情。
瞧见萧楚的目光扫了过来,王管事顿时开始哭天抢地:“我这寿数如今到头了,谁成想为雁州卖命了一辈子,最后竟要客死他乡!”
弈非好脾气地笑着,说道:“王管事,不过是一些碎银,何须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王管事继续扯着嗓子哭:“一些碎银,说得轻巧!雁州的同袍们苦着日子,我哪有脸面去挥霍!”
明夷腹诽了句,指桑骂槐的本事不小。
萧楚嫌弃地四处拨弄了两筷子,只觉得哪个菜吃上去都腻歪。
站在管事边上的弈非也听出来了弦外之音,虽然还挂着笑,但脸色显而易见地黑了下去。
他松开手,平和地说:“事在人为,财库就算见底了,不是还有你一条狗命么?大不了让侯爷和你们这群草包一起在东街的秦楼里卖身子。”
明夷顿时悚然,而后心虚地瞟了眼萧楚。
萧楚倒不以为然,解嘲道:“本侯这幅皮相,你觉得一日能接几个客?”
明夷尴尬地笑了笑,不作声,心道:你跑去秦楼不像接客的,像宰客的。
暑气蒸得人烦闷,老东西的哭闹声更是像蚊蝇一般乍起乍落,话里话外还要讥讽着萧楚耽于享乐不堪大用,越说胆子越大。
弈非叹了口气看向萧楚:“主子你看……”
萧楚扬了扬筷子:“让他去死。”
这话王管事就不爱听了,立刻手脚并用从圆杌上爬了下来。
他站回了地面,冷笑道:“侯爷纵是要杀我,也切莫让这阴阳脸动手。”
弈非知道这句“阴阳脸”是在骂自己,面不改色,却暗自捏紧了拳。
萧楚看了他一眼,说:“今天你在府上闹,不就是因为弈非问你要账,你给不出来,驳了你的面么?”
弈非也是顺着他说:“我们都是从雁州来的兄弟,你若是有难处,就张口说来,莫要打碎了往肚里咽。”
王管事冷哼了声,说道:“我哪里算得上侯爷的兄弟了,有难处不都是奴才的难处么?不劳烦主子费心。”
这话已经是摆了明地拿乔,讲得还颇是难听,明夷心说这管事的心气也忒高了,随后不禁偷瞄了几眼萧楚的神色。
“兄弟你不愿当,非得当奴才,本侯成全你。”
萧楚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虽是个闲散侯爷,但几个奴才的命我也不必疼惜,今儿个我喊你去死,你去是不去?”
王管事瞪着眼睛,料定他不敢动手,立刻抬了萧楚他爹出来,说道:“我是王爷亲自……”
“我还是王爷亲生的呢,”萧楚打断道,“倒是你,我听闻这些年你爱收些薄敬,数目大概要抵得上雁军一个营半月的军饷,怎么不拿出来给咱们侯府解解难?”
这话直接噎住了王管事,他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来。
他的确私下收了不少贿赂,只是没想到萧楚对此一清二楚。
萧楚搁了筷,倚在桌上,继续揶揄道:“五年前我在天秋关把北狄打趴下一回,跑来京州封了个杂号将军,做个了挂牌提督,你觉得好不威风,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