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然后,包弘声就抹着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纪立春俯拜,“这位将军,不知您哪位?”
纪立春眼都要瞪秃了,“老子就是北曲长廊卫的,你特娘的眼瞎了?连自己所属卫所的将军都不认得了?”
包弘声简直要冤死,别说他不认识纪立春,就是田旗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得他,他们长廊卫根本好似忘了还有平西玉门两县,从不派兵往这边来,导致他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原来是纪将军,幸会幸会,不知您今日到此……”
纪立春坐于马上,眼光往四处一扫,就扫见了缩头缩脑的蛇爷,立时指着蛇爷叫道,“嘿,老小子,你别跑,你家那小祖宗呢?叫他出来,老子找他有事。”
蛇爷一抹虚汗,干笑着道,“纪将军,我家爷不在这,他、他现在很忙……”
这边正拉扯着,那头来寻人的到了蛇爷面前,“蛇爷,五爷让你把百姓们带到祭祀台那边去,他有话要说。”
纪立春一听,立刻打马掉头,跑的一阵风似的没了影,而那来报信的小兵则被他甩在马后,“带我去寻你家五爷。”
祭祀台这边,凌湙端正的坐在观礼席上,对着被摁住大祭司道,“一会儿按流程再来一遍,请务必将他们送到河神老爷身边去,您就跟河神老爷说,今年没有姑娘,就只有他们了,望不要嫌弃。”
那大祭司妆都花了,一头怆在地上,抖着声音道,“这位大人,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是大祭司,也没有河神,都是弄来糊弄无知老百姓的,大人,饶命啊大人!”
凌湙一脚将他踹开,挑着小眉毛道,“我不管之前是不是假的,但现在开始就是真的,你从前怎么跳的,现在还怎么跳,我要你按从前的流程,将他们送走,否则,就是你走,懂么?”
那大祭司抬头与凌湙一对眼,立刻知机的连连点头,“懂,懂,小的懂,懂了。”
纪立春远远的就看见祭祀台上下有人在忙碌,等靠的更近一点,终于看见了他要找的人,只见凌湙正安稳的坐在一张大桌台上,而桌台脚下,正绑着两个着官服的人。
老远的,纪立春就叫上了,“哎呀,凌老弟呀,你真是叫老哥哥好找,老哥哥我真是追了你一路,追的我的马腿都细了。”
凌湙板着脸望着朝自己奔来的纪立春,一脸不欢迎状,“你找我干什么?要酒免谈,送东西就留下。”
纪立春叫他噎的顿了一下,之后又扯着脸笑开道,“害,你也不问问我是不是好事,凌老弟,你那酒……”
凌湙打断了他,指着一边叫枯芦苇杆遮住的一摊子人,道,“你有没有好事我不知道,但我有好事得告诉你,纪将军,你看看,认得不?”
那是失了一臂的大仇,纪立春怎么可能不认得,扫开被枯芦苇挡着的人后,一见那熟悉的装扮,他就炸了,提刀就要砍,“好贼,居然敢到这里来。”
叫凌湙一鞭子抽歪了准头,“别弄死了,一会儿还有用呢!”
却是失血陷入昏迷的呼云,和他仅剩的十几个手下,都叫凌湙派人给活捉了。
姒淼没有杀人经验,以为砍中人就会死,可呼云不是她,就是血淌了一地,居然也还撑着口气,到现在也没断掉。
纪立春瞪着虎目,扭头望向凌湙,也不说自己来的目的了,直接震声发问,“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长廊卫?”竟然过了北境关隘口,这要是长驱直入……纪立春人都麻了。
凌湙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急,这才低声将自己发现的事说了,直讲的纪立春后背心发毛,攥着刀的手提了又放,放了又提,好几回忍不住要提刀砍人,一张脸上黑沉沉的有发狂之势。
两人正说着,蛇爷将百姓又给带了回来,大多扶老携幼,还有从祭祀台上侥幸得命的姑娘,及其家人,大家都想来听听这个救了他们的恩人有什么话要说。
包弘声挤在前头,特意站到了凌湙面前,他又是激动又是害怕,颤抖着身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被绑着的两个人,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恶梦。
凌湙站在祭祀台的鼓面上,望着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百姓,沉声道,“我呢,不是什么高门贵公子,或者说,以前是,现在不是,我到这来,是因为我身边也有年轻姐妹,我们要过玉门县去往北境讨生活,却叫这祭祀仪式给拦住了去路,你们应该也知道了,那祭台上有好几个姑娘是我这边的,她们都是遭了灾的普通女孩,信我,才与我同路而行,我既答应了她们要保护她们,就不能因为任何困难或阻碍把她们丢了,
哪怕是对上官府,只要我认为是不合理的事情,就要找上前去问个明白,要个说法,同理,你们也当有此觉悟,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不合理就会落到你们头上,今年抓你姑娘,明年就会轮到他家,越忍越会纵的这种不合理更猖狂,可以这么说,当一人忍而百人无声时,恶愈发狂,当百人忍而千人怂时,恶将成孽,
是你们的不发声,导致了这许多年百余名姑娘下落不明,永远的离开了这片土地,你们可能不知道,每年那祭祀台上的姑娘,不是被祭给了河神,而是被祭给了羌人,你们可能会庆幸她们没被烧死,但她们,却会永远活在异族他乡,没有归时,
但凡你们敢联手上告,或举族而冲,这几个官员,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坑你们,你们容忍、懦弱,无知,胆小,让他们有凌驾欺辱你们的胆量,我纵然不懂你们的顾虑,但我知道,若连姐妹闺女都护不住的人,是没有资格挺直了脊梁活着的,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永远苟活,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今日之后,大家各走各道,不必再念今时今日。”
真真假假,凌湙并不需要这些人记住他,只捡了他想说的说,最后一抬手,让酉一架了瘫不能动的大祭司上台,指着他道,“往年都是由他送你们的姑娘走的,今天就还请他送一送,只不过,台上没有姑娘,只有两个官,火在土台边上,你们敢点么?”
凌湙话说的非常清楚,台下的百姓由安静到爆炸,也就一息,他们不可置信的喃喃发问,“祭给羌人什么意思?羌人?羌人???”
幺鸡声大且浑厚,早安奈不住了,上前大声喝道,“什么什么意思?就是送去给羌人了,懂么?不懂还要不要老子再给你们说白了,就是送去给羌人睡……”
“幺鸡……”凌湙打断了他,因为他的话,已经有受不住打击的老太太翻着白眼晕了。
祭祀的鼓声敲响,被按上台的大祭司踩着凌乱的步子,舞的是最熟悉的祝祷调,然而,这次,他再也欺骗不了任何人,被百姓清泠泠的眼神盯的如跳梁小丑般,从未有过的羞耻与害怕,让他连连摔倒,瑟缩着再也爬不起来。
终于,一声愤怒的吼声从百姓们中间传了出来,“烧死他们!”
我来点火。
我来烧土台。
我们要为那不知去向的姐妹(闺女)报仇。
曾白一人被堵着嘴,绑在了被许多姑娘躺过的圆柱桩上,包括已死的田旗,和被狗啃了一半的袁中奎,此时此刻,他们竟羡慕起了田袁一人的无知无觉。
原来,早死也是件幸福的事啊!
火光里,他们看见了百姓们盯过来的泛着腥红的仇视眼神,以及,八辈子都忘不了的点墨黑眸。
那样冷,偏又那样的清润。
第60章
凌湙之前一直在想, 这件事最终会便宜了谁!
倘若不死官,他或许能从中捞点份额,当个同流合污者, 闭紧了嘴,跟着后面一起发财, 然而, 两县六首死了四个,已经不在能掩盖的范围里了, 平西、玉门,必然要惊动朝野。
可怎么惊动?惊动多少?报多少实, 扯几个虚,都有讲究,里面的文章大有可做。
单就领功人选,凌湙首先就得被排除。
他充的是谁?
是怡华郡主的儿子, 年四岁的宁振熙,也就此地消息不通, 只闻怡华郡主名号,未留意她儿女到底有几人,且因为她二婚再嫁, 忌讳多多, 讨论起来总不够光明,导致她前头生的儿女信息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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