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秦寿扣着茶盏听他与账房对峙,眼神却直盯着凌湙,一副意味不明状。
那账房虽缩着肩膀,却显然并不太惧怕武景同,他站在秦寿身旁,声音不大不小的响在中堂上,“少帅,您这话也就骗骗不知情的人,整个北境的人都知道您此次下江州去干什么的,您哪来的时间去收拢灾民?更别提那些粮草武器,快赶得上大帅每年往前锋营拨的物资了,您真要这么有钱,别说媳妇,儿子都该满地蹦了。”
武景同叫他把短揭的脸涨红,那账房显然觉得还不够,又悠悠道,“我们也不全取,就取一半,少帅,有财大家发,我们不问东西是哪来的,您也别气我们强留之恨,秦将军也是大帅部属,每年也是要领饷银物资的,您就当提前给了,好赖大家面上都能过得去,何苦要弄的大家下不来台?心知肚明就好了呀!”
抢劫抢的如此理所当然,也是世所罕见。
凌湙在旁听的哈哈大笑,拍着桌几笑的直冒眼泪,指着那账房道,“敢情这中间倒没我的事了?老先生,你是不是忘了?那些东西的实际主人?我呢?怎么听着你们倒是瓜分干净,叫我两手空空?这似乎不大好吧?”
那账房跟没看见他似的,只盯着武景同等他说话,秦寿也摆出一副忽视掉凌湙的样子,两人的蔑视再不遮掩,明明白白的告诉凌湙,他在此地就是没资格上桌谈判。
武景同瞬间理清了现在的局势,他们这是要伙同自己,吞了凌湙的东西,否则,这批东西的来历,就是威胁他的把柄,一但报上朝庭,必然会将监军引过来,他爹好不容易才将朝庭的监军打发走,要再来一个,无论干什么事都是掣肘。
秦寿也有奏事权,他不见得会摆明车马与他为敌,但这样一个把柄,就像悬在头上的刀一样,随时让他做出对北境军体不利的事。
怪不得,他会这般有恃无恐,登城独大,已经养的他身心膨胀,圈地为王了。
他不会在乎引来监军的后果,他只会兴奋捏住了武少帅的把柄,明威将军再往上升一升就是大将,无论是进中军账,还是调入武英殿,他都有了备选资格。
武景同忽然懂了他爹,常拉着部属把酒言欢的用意了,兵将不在一条心上,如铁桶漏了一个卯,久了是会出问题的。
秦寿之举,很难不让他联想到韩将军身上,是不是他也在伺机取代他爹的位置,从而这样放任麾下将军如此行事,登城聚拢如此巨财,韩将军得了多少,这些年私底下又置了多少刀兵,治下人口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逐年减少,无兵源可招?
武景同想的后脊梁直窜冷汗,越发觉得秦寿其心可诛,恨不能立时飞离此地归家告知父帅,这北境内里有人在预谋生乱。
凌湙眼睛来回在秦寿与武景同脸上转,突然出声打破沉寂,“你们发财,总该有我一口汤吧?秦将军,你不想知道我那些银子的来历么?田大人敬小慎微的,藏个账本还藏的趣味十足,竟奇思妙想的藏在了青楼,呵呵,连同……他画的北境矿脉图。”
秦寿捻茶盏的手顿时一抖,茶汤溅了一桌几,眼神立时追到了凌湙身上,身体急迫前倾,“你说什么?田旗画的矿脉图?在你那?”
他当然知道田旗有看脉的本事,然而那家伙狡猾的紧,从来不留只言片语,让他连探也无从探起。
凌湙歪头起身伸了个懒腰,故意往藏人处踱步晃荡,边晃边觑着那些人急退找寻隐身处,眼里闪着嘲弄,嘴中却轻描淡写道,“嗯啊~要不说我运气好呢?他画了烧,烧了画的,总会遗漏一两张叫人藏了,呵呵,秦将军,你不是疑惑纪立春为何与我熟么?因为呀~我能带他发财,他也愿意听我调遣,你呢?秦将军,你要与我撕破脸皮,狭路相逢勇者胜?”
秦寿脸颊抽了抽,硬生生挤出一丝笑,继而渐渐出声大笑,“哈哈哈……凌小郎好本事,我就说英雄出少年,你一看就非同一般,从进城时开始,我就知道,你非池鱼,也对,凌太师的后人,怎么也该不堕了他的文首之风,凌公子,我们没有仇怨,有财当然可以一起发,前头是我这个账房弄错了,你原谅他老眼昏花,我可以摆酒替他赔罪,咱们完全可以握手言和?”
凌湙不置可否的踱着步,逗的那些藏兵奔如老鼠,他却半个字不再提矿脉图的事,反道,“那我的车队、粮草,以及那二十万两银车……”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那些东西的归属,报一样,那账房就哆嗦一下,等巨额银车数额出来后,那账房眼睛都直了,定定的望着他,却见凌湙朝他龇牙,一副小人得志样。
秦寿也揪心,可一想到田旗的矿脉图,便生生按下了肉疼,咬着腮帮肉道,“东西是凌公子的东西,人当然也是凌公子的人,我们能有幸招待一场,就是缘分,凌公子,那图……”
凌湙摇头,“不急,我东西太多了,真开出一个矿点来,我弄不走,秦将军也当知道,好东西弄不走时的那种心情,当真叫人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啊!”
这夹枪带棒的话,秦寿是边听边脸抽搐,然而,他还得当没听懂,边听边点头,“是啊是啊,凌公子可真与本将军是同道中人,我们指定能把酒言欢,抵足而眠。”
凌湙心头立时泛起一顿恶心,斜眼望着秦寿,“秦将军不必急,你这些年从田旗处捞的银子应当还没花完,矿嘛,又不会长脚跑了,早开迟开都在那,倒是秦将军胃口太大,田旗那账本上,可有一半孝敬了你,啧,比之我捞的这点蚊子肉,秦将军就别眼红了,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秦寿根本不关心田旗下场,凌湙能伙同纪立春找到他的矿,就说明他完了,那之后的孝敬也自然没了,他恨不能立刻重新开一个矿出来,至于账本,只要把凌湙和武景同都诓在城内,在挖出另一个私矿后利益同担,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武景同最后几乎是沉着脸出的将军府,凌湙则一路哼着小调,心情显然不错,望着他的臭脸,也还能端起笑哄他,“少帅?这就忧心上了?害,权宜之计罢了,不然咱们今天,可不容易能从将军府里出来哦!”
“那矿脉图是怎么回事?小五,你当真有那图?”武景同憋不住,回了两人住所关了门就问。
凌湙眼珠子转了转,扯出一脸笑,“我骗他的,那东西我怎么可能有?就是有,我也不能轻易告诉人啊!不得偷偷藏起来自己找啊!”
武景同望着他,严肃道,“小五,那图你最好不要留,会有杀身之祸的,要么交给朝庭,要么交给……”他忽然顿住了,想起之前秦寿要伙同他谋夺凌湙财物时的场面,这一瞬与那一时何其像?
他在干什么?
凌湙敛了笑,手指拨拉着腰间的鞭柄,轻声问道,“交给谁?你的父帅?”
武景同被他冷眼盯的哽了一下,半晌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替你担心,不管你有没有,记得在有实力护住之前,藏好了。”
之后又匆匆补了句,“对不起!”
气氛凝滞。
凌湙略感糟心,一方面是秦寿太贪所致,一方面是自己这个身份所致,要不是手中的筹码够多,今天武景同根本不可能从将军府里,把他带出来。
秦寿安排那么多兵,在没有撕破脸之前,是不可能动武景同的,那拥有账本的凌湙,就会成为他羁押的目标,这点从他们当面瓜分他东西时就能看出,秦寿根本不惧他手里的账册,他想打草惊蛇,惊出的却是条吃人的巨莽,并且深深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抓了他,又困着武景同不让他出登城,消息只要传不出去,秦寿就是安全的,羌人能从登城入关内,这里就必然有一条通往凉羌的小路,秋扎图说过,秦寿不会为大徵死守城门,必要时他会弃城而逃,那么反推之,一但他觉得大徵无容身之地,是不是也会立刻逃走?
逃去哪里?
他的财富,足够他逃去任何一个地方过好日子,凉羌之路显然都叫他打通了,人家根本就有备无患,能捞多少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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