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凌湙真正能用上的兵力不足三百人, 加上武景同的亲卫,和殷子霁养的赌坊打手,也远不到城楼底下秦寿的私兵三分之一数, 哪怕将他一路带过来的灾民们全部算上, 秦寿也想不通, 凌湙哪来的自信能守住城门。
他根本不惧冒牌货的影响,在一瞬间暴怒之后,反而更能看清目前形势, 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根本就是无计可施的缓兵之计, 目的就是想拖延时间,消磨他以及他身后士兵的意志。
秦寿当然不能让凌湙得逞, 举刀对准城楼上的假货,嘲讽呼喝,“狗杀才, 跪下给本将军叩头请罪,待我宰了那小子之后, 或能再留你一用,否则, 定要叫你五马分尸, 万劫不覆。”
那假货叫他吓的腿软, 扶着墙头直冒冷汗, 眼神虚晃的不敢看他,哆哆嗦嗦的开始念信函上的内容。
这就是凌湙用来对付秦寿的办法。
公开处刑。
秦寿小人之心, 身边亲近的属下,沟连的同伙,以及被他拉下水的上司同僚, 都有把柄收在那个匣子里,有些或许连事件本人都不知道,但秦寿偏就能派了暗卫去深挖、追索,最少也要掌握一两件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
凌湙就是要在这城楼,用与他有七分像的假货,一字一句的将他收集的秘密大白于众。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声音,相似的神态,他圈养的替身,穿着他的将军甲,用缓慢而清晰的声音,念出他花了大量人力和时间,才抓在手里的制约武器。
“孙四同,天福十年,勾结小凉山马匪劫掠外出押货的岳丈商队,造成其岳丈身死,商队解散,后逼其妻自降为妾,夺岳家财产后,鸩妻出子,改换门楣。批注:此人寡廉鲜耻,世所罕见,用之当防,不可深信。”
孙四同,就是那个屡次到凌湙银车旁转悠的老账房,天福十年,秦寿还没就任登城,而这段往事也叫他遮掩的自以为无人可知,所有当年有牵涉的人,要么被逼远走,要么借机杀害,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却哪知秦寿会千里寻根,硬是找到了当年出走他乡的几个幸存者,留了口供,摁了手印。
凌湙趴着城楼墙头,对着秦寿左右查望,神情颇为遗憾,招着手对底下的士兵们喊,“有认识孙四同的嘛?哎呀,回头记得告诉他一声,别天天端着架子装二五六了,他屁股后头的尾巴早叫人抓住了,嘿,那老头,年轻时手挺黑,竟然是靠着抢老丈人起的家,杀妻出子,吃绝户,够狠,够绝情,哎哟啧啧啧,真人不可貌相啊!”
他一脉又一叹的扶墙感慨,城楼上下首次听到这秘辛的都惊住了,瞪着眼睛嗡一声就窃窃私语了起来,模样里带着好大的八卦心。
那孙四同孙账房,年五六十,一双估价的眼睛贼毒,只要不与钱挂勾,人看着还挺和善,又因为是秦寿的亲信,整个登城少有不给他情面的,就是家中老妻也被城内众府女眷尊声老夫人,却原来这俩不是原配啊!
杀妻出子吃绝户,哎哟,这老东西玩挺花啊!
一石击起千层浪,登时,拥在秦寿周围的亲信坐不住了,纷纷觑眼偷看主将,心里都在嘀咕自己的把柄在没在城楼之上,要万一也被这么广而告之,那即便后头能重回城内,什么脸啊面子的,就都完啦!
忐忑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部属,纠结的众人脸都不好看了起来。
而秦寿的脸又特别的黑,绿的精彩纷呈,身形僵的都不敢往左右看,因为他知道,亲近的几个身边人都有黑料在那个匣子里,那假货既然念出了孙四同的秘密,就说明,他藏在书房里的东西都叫凌湙找着了。
一时间,他又气又急,眼前发黑,连握着刀的手都隐隐发抖,牙齿咬的嘎嘎响,声音吼的劈裂,“无耻竖子,尔敢!”
凌湙啪一声从墙头上蹿出,勾着脖子回呛,“老匹夫,你看你爷爷敢不敢?呸,一边用人,一边疑鬼,果然黑心配坏水,急毛线,等爷给你继续念!”
咻一支飞箭从城下射来,却是急眼的秦寿夺了身旁的弓兵武器,章法全无的朝着城楼放了一箭,意图打断假货揭密的胆子,然而凌湙根本不可能让假货退缩,掐着假货的腰眼逼他继续。
假货抖着身体,只能继续颤抖的开始第二弹隐私揭露。
“钱立仓,天福十四年,随旧主一家赴任荆北黎扬县,后旧主染疾去世,临终托付其将妻妾子女送回老宅,并赠予丰厚金银,然而,钱立仓行至途中,设计将旧主家眷全数发卖,卷了旧主所有家财奔至登城。批注:此人不足信,可用亦可杀。”
明威将军府护卫队队长钱立仓,脸色已经用可怕二字能形容了,他就在离秦寿身后的几个马身位置,顶着左右投过来的震惊目光,一眼不眨的盯着秦寿,无法形容的滔天巨浪淹没了他,那种私密被揭露的恐惧被愤怒取代,他实在无法接受最后几个字的批注,竟让他有种忠心被辜负的痛苦。
原来,他以为的赏识,和得遇恩主的青眼有加,都是错觉,全是骗他卖力的假像,在人家心里,他竟是个可以随意抹杀的存在。
钱立仓气的刷一下举起了手中刀,却悚然发现左右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手下也一起抽了刀,防备而又警惕的看着他。
凌湙扶着墙头大笑,对着那些仍下意识维护秦寿的兵道,“别急,你们个个都有黑料在他手上,刚才是钱队长,那么让我们来听听下一个是谁?”
秦寿黑着脸发令,“上弓、放箭。”这是不准备再让凌湙继续挑拨了。
然而,凌湙却由不得他打断,冲着下面的所有人道,“你们当兵吃饷,先不说是为了谁而战,就本身而言,箭尖该指向自己的同胞,尔后再盲目的跟随你们的将军,去投效凉羌,做凉羌人屠戮本族百姓的马前卒么?你们对得起这片土地上的祖辈先烈,对得起被掳劫的同胞姐妹么?若你们祖宗真有在天之灵,小心半夜里站你们床头吹冷风念小人,呵,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秦寿,对,就是你们的秦将军,早就投效了凉羌,他都要迎娶凉羌王女为妻了,就你们还傻乎乎的给人当刀使,人家享富贵,娶王女,可没准备带你们一起发达,你们想想大徵子民在凉羌的待遇,真跟着他去了,你们这辈子可就回不来了,而你们的子孙有可能就是厌民,会被人永远摒弃于两族之外的厌民,你们自己死了不要紧,万一带累的子孙受苦,可就真是千古罪人了,你们可想清楚,这箭到底该不该放!”
秦寿气急败坏的拔刀,冲着墙头挥舞,“放箭~别听他的,他根本就是在污蔑本将军,放箭……”
然而,他身后的私兵,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听指令行事,只零星的几支箭摇摇晃晃的射出,却连墙头都没挨着,像垂死挣扎的人手一般,悄没声息的落进了墙根里。
整个城楼上下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里,接着,是凌湙噗嗤一声略带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秦寿,你以为养兵光靠钱就可以么?傀儡才会不非是分,而你身后的兵,首先是人,是大徵人,在民族与忠义面前,你猜他们会怎么选?”
秦寿两鬓汗直滴,他知道自己的军心散了,凌湙这招太狠了,简直就是釜底抽薪的一步棋。
他按一般人的思维,拿到那匣子,掌握如此多秘辛后,会第一时间藏起来,之后暗地里找人,要么卖个高价钱,要么也做个收拢人心的交易,然而,凌湙就是能出人意料的,用这种方式破军心,动根本。
秘辛之所以叫秘辛,就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一但公开了,那仇也就大了。
假货又抽了一张信函出来,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子,张嘴道,“王祥,秉性耿直无不良嗜好,唯宠其女,视如眼珠,天仁二年,吾令爱妾设百花宴邀众府女眷赏花,诱其女入内厢房,供来巡视的韩将军把玩……逼其站队效忠。”
王祥,驻营千总里的一个,年四十许,双目有神,力能扛鼎,是个非常亲低层士兵的上官,不讲奢侈排场,也不克扣士兵粮饷,他手底下的士兵是最听调度的一波人,战力和凝聚力也在另一个千总的兵力之上。
他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亲闺女的婚事,本来是想在手底下找一个年轻有为的许配,能留在身边,将来还能将自己的位子传给女婿,然而,一次百花宴,女儿误入了韩将军的休憩处,失了身毁了名节,后由秦寿居中调和,要么养作外室,要么接回韩府当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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