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上
邵老大夫显然之前跟他说过什么,他摸完了脉抿唇站在凌湙身边,想了想,“路上有人见过他么?除了你们车队的,一路上过来有跟别人打过招呼没有?”
邵老大夫摇头,眼睛也不敢与凌湙对视,“他一路都躺着,人又小小的,埋药堆里没人看见。”
那人点头,“他这情况挺罕见的,带回去让虫师看看,说不定能用呢!”
邵老大夫顿了下,最后还是点了头,“好,那……人就交给你了。”
凌湙眼神瞬间变冷,眨也不眨的盯向邵老大夫,“他是谁?老大夫,你知道我身边是有人的,最好想清楚后果。”
元胡自那人替凌湙扶脉后,就躲师傅身后去了,一副生怕因为人数不够要他顶替的紧张样,拽着师傅衣角怜悯的盯向凌湙,大气都不敢喘,憋的脸色涨红。
那人朝旁边招了招手,立马站了两个人出来,他指着凌湙道,“抬屋里去。”
院子两侧各有上了锁的厢房,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随着凌湙被抬着靠近,里面能清晰的听见有巡逻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压抑的哭声。
等凌湙彻底被送进房内,才发现整个厢房桌椅皆无,整个一空旷的屋子里躺了一地孩子,然后房间的四个角上各站了个拿刀的黑脸人,模样与给他摸脉的那黑脸人一样,只是症状稍轻点,显得功力没那么深厚的样子。
凌湙被放到了地上,哭声随之一顿,突突几双眼睛望了过来,良久,有一道弱弱的声音隔了四五人的样子传过来,“五郎?是不是你?五郎……”
接着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开了口,“五郎?你怎么也被抓了?”
凌湙歪头往声音的来处望,直接对上了两张不该在此处的脸,讶然道,“你们怎会在此?”
原来这先后说话的两人,竟是早与他分道扬镳的任家车队里的任大郎和任姑娘,两人这时候应该伴在家人身边,却没料被绑进了这里。
任大郎搂着哭肿了眼的任姑娘,对凌湙道,“一时不小心被人拍了花子,转头就进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竟是开多少价也不肯传个信,已经天了,家中祖母长辈们怕是快要急坏了……”说着就低了头,眼眶也泛着红。
他到底大些,稍能撑着气,可身边的任姑娘只四岁,已经骇的发了烧,神志虽然清醒着,说话声气却弱如蚊蝇,脆弱的好似一掐就没的花骨朵,见了凌湙倒是起了精神,可也就是喊出人后,又没了力,全靠着身侧大哥又摇又掐,才没彻底昏死。
凌湙此时也无能为力,对着曾助过他的任家两个小孩叹气,“你家不是官身么?这时候该报到官府了吧?你们是什么地方被拍的?”
任大郎开口道,“钱江,我们一家在等西行的镖车,然后县里开了秋市赏菊台,我妹妹要看,结果……”被人弄走了。
凌湙眨眨眼,告诉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你们是被运折返了,这里是长泽。”常理推论,都会认为孩子在钱江走失,要么就在当地找,要么就出城往前找,少有会折回去寻的,因为眼熟,指定会被一两人看见过,最容易漏线。
可这些绑人的聪明就聪明在,不是个体单干,而是团体作案,且有掩饰工具,很多辆运草药的骡车,孩子目标小,一车放几个埋草药堆里根本发现不了,这才导致他们失踪多日,竟然还没被找到的结果。
任大郎脸都白了,一直笃定家人会找来的脸上,显见的慌了神,嘴巴动了动,愣是一个音发不出来,愣愣的盯着凌湙,小胸脯急喘,额侧冒冷汗。
凌湙苦哈哈的叹了口气,对着房顶道,“咱这也是难兄难弟,倒霉到一块了,任大郎,你是家里的独苗么?”别跟他似的,家里儿郎多就显不出值钱了。
任大郎抿了抿嘴,“家里还有个襁褓中的弟弟,隔房堂兄弟也有几个……”
得,他忘了,这个时候没有计划生育,孩子不可能一家一个精贵成小祖宗,是他想多了。
凌湙隔窗望见了元胡,又对上了冷然转移目光的邵老大夫,心道,这老头看着慈眉善目的,其实心挺狠,不吭声不哈气的就把他给卖了,没说法没表示,显出一股医多了死人的麻木,而他约莫是身不能动的原因,竟被他表现出来的慈悲给骗了,一路上连个要紧的实话都没套着,果然,安逸使人灭亡,冲动让人疯魔。
从他计划开始杀人起,事态就开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奔跑,运气好的能按照他演练的那样一路平安,运气不好,就成了现在这副坐困愁城般等待救援,成竹在胸被打击的七零八落,万一再心志不坚,以后做什么都得畏手畏脚,后患无穷。
凌湙扒拉了一下心得体会,自己给自己做了个检讨报告,然后再次打起了精神,对着转身要离开的邵老大夫道,“老大夫走前为我配一副药吧?我这身子没有药浴辅助,怕是撑不了多久,万一死半道上,可枉费了你们的苦心,多亏哪!”
邵老大夫平静的望过来,声音依旧带着慈爱,“小公子这身体药石无解,否则老夫早替你开方诊治了,小公子,你跟他们去,或许能挣一线生机。”
凌湙摇头嗤笑,“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我说有药解就有药解,凭着我家皇宫大院随便进的自由,整个御医署都随叫随到,你们那个所谓的灵王庙,敢类比全大徵权势最高处?整个大徵医术最顶尖者汇聚一处的御医署,你们太小看他们了,我的病一直都是他们治的。”
扯虎皮造大旗,就是吹,这时候,就看谁的牛皮大了,凌湙半分不慌,非常能沉得住气,把皇宫扯的跟是他家的一样,语调里充满了随意的风度,特别唬人。
有他之前的表现做注,如此意味深长的将身份一说,就更显真实可信了些,邵老大夫与旁边的黑脸大汉对视一眼,眉头俱都皱了起来,显然,他们没料凌湙的背景这么厚,比之前面的官家子更容易招兵严查。
真要弄个王室子在手里,那之后一路风险俱增,比之他独特的身体,安全更重要,黑脸大汉有些犹豫了。
任姑娘却在这个时候细细开了口,有些疑惑有些天真,问凌湙,“五郎,那你跟流放的凌家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跟她们一起在流放队伍里?我娘说你们凌家人……”
“凌家的孩子?”邵老大夫往门边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问道。
凌湙:……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随后就见邵老大夫对着黑脸大汉手一挥,轻松无比道,“右持节大人,此子随意带走,不足惧。”
凌湙,“等等,我有话说。”
底牌被掀,他再装不得高深,急着叫停要走的老大夫,“我肯定是不会骗你的,我真有药方,是专门配了泡药浴的,泡足天,生龙活虎尤如常人,真的,我以我家祖坟发誓。”
邵老大夫挑眉,“如此功效不俗的药浴配方,肯定很贵,我怕是配不起。”
凌湙道,“配得起,都是普通药,只是比例调的精细,再说你们院里就有不少药材,凑一凑说不定就齐了。”说完也不等人答应,直接报了一串药名并用量,显出一副急切紧迫样。
直隔了好一会儿,却见邵老大夫嘿嘿一笑,“给你泡的生龙活虎,好叫你逃脱?小子,算计我,你还嫩了点。”说完一甩袖子就领着元胡走了。
任姑娘这时才被任大郎松了手,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不安的来回望,“娘是不是说错话了?”整个要哭的模样。
凌湙扭头,运气吐气,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他本来也不会轻易的信我。”
医者爱药方,凌湙之所以不等人问就报全药名,就是为了让他记得,这邵老大夫但凡有点子医者的好胜心,必定会去配药烧浴汤,只要他开烧,那股子飘散出去足以熏死人的味道,就能招到蛇爷找过来。
蛇爷此时确实在长泽县里,只不过他在东街,与季二各领了几个宁侯府里出来的人到处找凌湙。
宁侯府这次给凌湙的人里,有擅长追踪的,从凌湙失踪的沟旁边查出了一支车队经过,一路跟到了长泽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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