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兴认识你[快穿]
这间小小别院中只有他们两人居住,洒扫起居一应事宜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并无外人,此刻倒也方便了将林婶带回去,走到檐下时,林婶借着昏暗的光线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两人,目光在盛黎面上逡巡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颤抖着问道:“大少爷……您可是盛黎大少爷?”
盛黎心中一动,淡淡道:“你还认得我?”
夏添则好似完全没有听见这妇人说话,自顾自把玩着那条翡翠项链,不时伸手摩挲那颗珠子上的嵌字。
林婶倒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的法宝,当即就又跪下了,道:“大少爷!您不能杀我啊,当初我也是被逼无奈,二老爷说,我要是敢透露一点风声就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想啊……”
盛黎将夏添的手握在掌心把玩,闻言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与夏添对视一眼,他冷笑一声,低头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不找你找谁?”
林婶心中有鬼,多年来一直担惊受怕,先入为主地认为盛黎今日会找上他就是因为查到了当年的事情,闻言果然被他诈住,急忙辩解道:“大少爷,当年您还小,不知道其中内情,林婶我不过是个把门望风的,大老爷他们喝下的那杯毒酒,是二夫人下的毒,我一个下人,拦也拦不住啊!”
盛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夏添也是为着那个可能的真相心惊肉跳——
盛丞相并非独子,他的父亲膝下还有一名庶子,只是多年前阖家出游时被山贼谋财害命,死在了异乡,盛丞相福大命大逃出生天,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曾引起过什么波澜。
可倘若当年死的不是庶子,而是嫡长子呢?
盛黎想问当初那个二老爷明明已经动手杀死了兄嫂,为什么独独放过了自己;还有容貌,可不曾听说盛家的两位兄弟长得一样,更遑论夫人了——盛家嫡长子的夫人,自然是精挑细选的大家小姐,听说这些年已经不和娘家走动,可自家女儿换了个人,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来?
但这些显然不是林婶一个下人能知道的事情,盛黎和夏添只能从她颠三倒四不断告饶的话中拼凑出当年的部分真相。
当初盛家阖家出游,在走到西林郡附近一处山野时,兄弟二人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林婶送饭时无意间撞破了二夫人正往酒中下药的事情,当即就被二夫人威逼利诱,一面威胁她若是敢说出去就要把她和她的独子一同灭口,一面又许下金银珠宝和泼天富贵,当二老爷拿着柴刀进门的时候,她就在门外望风,如此一来,她自己也是这场谋杀的参与者,自然更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等二老爷二夫人要离开时,林婶知道这两人或许根本不打算留下活口,便抱着幼子藏进了山林,又故意伪装出自己跌落山崖的假想,盛家护院搜山几日,以为她已经死在了山中便也没有再追。
等到后来,京城传来消息说盛青云一路高升做了丞相,林婶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那哪里是盛青云?分明是盛青云的庶弟盛青松!
她心中藏了这样大的秘密,整日里担惊受怕,如今终于对人说了出来,竟也松了一口气。
第64章 冷宫皇子宠妃记
林婶眼瞧着这两人神色似乎并非多么愤怒,便又卖起可怜来,一会儿说自己的独子幼时得了天花,没挨过去就死了,一会儿又说自己得了金银珠宝却也不敢动,这些年只能在寺中做着浆洗缝补的活儿略以糊口,并没过什么好日子。
盛黎不耐烦听她这些,打断道:“我只问你,盛……我父亲母亲的尸骨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林婶抖抖索索地摇头,她当初亲眼瞧见盛青松对着兄嫂挥刀相向,被鲜血溅了一脸的模样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吓得连夜就收拾细软和二夫人给的金银首饰跑了,这些年更是刻意不去探听盛青松的消息,自欺欺人地以为,倘若她不知道,那么就没有人能找上门来。
可谁知,今日却偏偏撞上了与父亲容貌相似的盛青云亲子!而那个“女子”偏巧又穿着一套月白裙衫,打扮竟和当初大夫人遇害那一夜如出一辙,林婶当然会以为是厉鬼索命,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知道的全给说了出来。
林婶不过是厨房做事的,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也不知道二夫人当初给她的翡翠项链上刻了“盛”字,否则断不会因为被那翡翠迷了眼而日夜不离身地戴着。
可也正是因为她将那翡翠项链随时戴在脖子上,才给了盛黎一个有意查探的机会,否则光凭她没头没脑又不曾指名道姓的几句话,任谁也不会将之与盛丞相联系起来。
将林婶锁在柴房里,夏添自告奋勇地要“看管”她,盛黎看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对上自家小狐狸毫无胜算,便放心地去了厨房。
西林郡因靠近游牧草场,郡内饮食也多为烤制肉类和烈酒,于京城人而言,这样的东西吃一两次觉得新鲜,吃多了难免燥热,因此他们过来之后一直是在别院自己开火做饭。
盛黎捡了一束青菜洗涮,那双拿过刀枪的手做起这样的活儿也十分细致,正理着菜,夏添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走了跑来,在小厨房里跑前跑后地给盛黎打下手。
这样的情景在这段日子已经成为了惯例,他们虽然过了一段养尊处优的日子,却不是只能享受饭来张口的人,盛黎摸索了几日也就会了,夏添却是不适合做饭——这只贪嘴的小狐狸要是饿了,看见生食都要塞进嘴里填肚子,若是让他掌勺,只怕火还没烧起来,食材就已经被吃光了。
只是今晚小狐狸的心思明显不在吃食上,他时不时就要去看一眼盛黎,等到边角料都处理好了,索性搬来一张小竹凳坐在灶台边,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饲主。
盛黎一面做饭一面问他:“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夏夏是饿了?”
“不饿。”夏添想也不想地回道。说罢,按了按肚子又摇头,有些心虚地拿眼睛去瞟盛黎,“不对……饿了。”
“连饿不饿都不知道了?”盛黎失笑,随手捡了个洗净的果子抛过去,“先吃一个。”
夏添接过来三两口便吃光了,又见他盖上盖子熬汤,手里的活儿都停下来了,这才走上前去,从后搂抱住盛黎,把脸颊贴在对方宽厚的背上蹭了蹭,“主人不开心。”
“……大概是有一点。”盛黎愣怔片刻,极轻地叹了口气,在棉帕上擦了擦手,这才回握住小狐狸交叠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语气中难得地带了几分茫然,“盛青松原来不是我的父亲。”
他一直不解,丞相夫妇到底为何这么厌恶自己,丞相府家大业大,不过一个痴儿有什么养不起的,倘若真是不喜欢,叫人暗中处理了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们偏偏既要养着那个痴傻的长子,又几乎是尽一切可能地苛待他。
前两世盛黎都不曾感受到什么家人父母给予的亲情温暖,本来对丞相夫妇的所作所为亦是漠然视之,可当他与夏添大婚当日,诚心实意地跪在端贵妃面前喊那一声“母妃”开始,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是盛黎第一次感知甚至接受到来自于“母亲”的关爱,这种情感无疑是新奇的,却也是温暖的。因着端贵妃是小狐狸这一世母妃的缘故,盛黎愿意尝试着去接纳回馈,而后则不由得想,倘若他有这样的母亲,是不是会像端贵妃一样关心他,为他与心爱的人成婚而开心到落泪,为他亲手制一件喜服?
因此在听到林婶说出盛青松夫妇俩并非他的亲生父母时,盛黎心中竟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微微松了口气,觉得盛青松既然能狠心到手刃兄嫂,自然不会对自己这个侄儿有什么感情。
这时,夏添眨了眨眼睛,说:“盛青松那样坏,当然不是了,我知道主人的父亲是一个好人!”
盛黎还以为他在安慰自己,心头一软,只觉得多少郁结都被小狐狸一句话给吹散了,他捏了捏夏添的手指头,玩笑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夏夏还能窥古观今?”
“我就是知道,”夏添见他不相信,急切地辩解道:“盛青云……就是主人的父亲,待人接物最是亲和,当初你抓周的时候,他就曾说不求你抓什么大富大贵功名利禄,只要这一生过得开心就好。而且他为官清廉,以前做知府时做了许多事情,否则那个盛青松便是再有钱,也不能借着他的功绩一路升成丞相去。”
提到盛青松,小狐狸显然也是十分厌恶,他皱着眉头转了话题,“还有,主人的娘亲也好,你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的,从不假手他人,而且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蛋羹,主人的娘亲就自己下厨蒸蛋羹,做出来的蛋羹可香了!”
听着小狐狸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事情,盛黎一时愕然,“你怎么……”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你问了林婶?”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夏添有些心虚,他也不喜欢那个贪财怕死的老妇人,可这个人却是现今他们能接触到了解盛青云夫妇最多的人,夏添忍不住自作主张去问了盛青云夫妇以前的事情,只不过林婶以前也不常能接触到大老爷大夫人,唯有大夫人来厨房给儿子蒸蛋羹时能多遇上几回。
他想知道主人小时候到底有没有父母疼爱,一开始问的时候,小狐狸心中也有些忐忑,他怕盛青夫妇也是不疼爱孩子的,还暗自决定,若是果真如此,那无论如何也要让林婶回忆一两件事情显出他们对主人的关爱来。
他也怕自己贸然问了,反而让盛黎听得心烦,只是方才察觉到饲主心情郁结低沉,便只想着说些让他开心的事情,好叫他知道,真正的盛青云夫妇是非常疼爱这个孩子的。
待得真的说出来了,夏添一面感念着饲主这一世的父母极好,一面又益发地憎恶起盛青松夫妇,只恨不得立刻跑回京城揭露他们的真面目,又想将人即刻推上断头台,要全天下都看着他们毙命。
“谢谢你,夏夏。”盛黎眼底带起温柔的笑意,他转身将夏添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呼吸,原来他……也并不是生来就被父母厌弃的。
小厨房里充溢着饭菜的香气和烟火气,两人就那么静静地搂抱在一起,夏添学着盛黎安抚他的模样,轻轻拍着盛黎的背,小声地说:“我的主人最好了,你别难过,我陪着你。”
在两人享受着这静谧时光的同时,千里之外的丞相府却变了天。
丞相夫人疯了。
盛玥从母亲的院子里退出,脸上还残留着三道血淋淋的抓痕,那是她母亲抓的,自打那一日他拿盛黎的话问过了母亲,母亲就疯了。
盛玥曾想请大夫医治,但他的父亲却不同意,反而将母亲困在院子里不放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