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娱乐圈]
连棣揉了揉眉心,抬手关掉台灯半躺到床上。终究不舍得直言,他决定把锅推给别人,“是族长觉得你不适合到这样的地方来。之后就把你禁足到了院子里,再不许出门了。”
“这样啊。”
听过他的讲述,冼子玉对什么族长家主之类的人都没什么好感,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换了个问题,“连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很大。”连棣模糊了其中血腥的部分,介绍道,“分了不同的功能区域,食堂和宿舍,还有专门的校场,有厉害的师傅每天教我们功夫,每月定时验收。”
冼子玉听着,觉得连营该是个技术学校一类的地方,“你就是在那里遇见长川他们的吗?”
“是。”
连棣正打算往下说时,突然又听见他打断,“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你原先说过入了连营,除非毕业都不能出去的。”
冼子玉精准地发现了盲点,“这时候我才第一次来看你呀。那从我们在山洞里认识之后,到这之前的大半年时间,你昨天,前天,大前天说的关于我的事,都是怎么知道的?”
连棣:“……”
半夜爬墙的事到底要不要说。他纠结了一下,觉得有点痴汉,于是模糊了细节并迅速转移话题对象,“我有偷偷的去看你……是长川他们帮忙放风的。你知道他们认识我的时候什么样么?”
“啊,他们小时候什么样?”
冼子玉被这个话题吸引,津津有味地听了许久。
这天晚上讲完故事,连棣问他,“听到这些事时,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感觉有很多问题都能想通了。”
破碎的梦境,疏离的亲友,陌生的记忆,时不时会发烫的手腕,还有危急时刻突然“变身”的能力,都能得到解释。
只是连棣口中他“被家族软禁了十数年”这件事,让人有点不爽。
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在家里待不住老想往外跑,原来是上辈子被关久了留的后遗症。
从连棣开始给他讲故事开始,他的梦里视角就从第三人称变成了第一人称,体验也越发真实。他能确实地感受到,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比脑子里那些“读了四年大学混日子毕业”的记忆真切多了。
“其实我还有种感觉,现在的我们并不是投胎转世后又聚在一起的。”冼子玉说,“你有没有看过穿越剧?就像那样,因为什么事故或者契机,突然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情况确实跟你说的很像。”
连棣肯定道,“不过还要等一阵子才能讲到这里,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
“哦不着急,以后再说也行。”
冼子玉又想起别的事,“对了,我以前的生活里,有没有青团那样的小女孩?”
他总觉得青团跟自己有某种联系,并不是萍水相逢那样简单。或许也是因为前一世见过。
“你的父母还有一个女儿。”
连棣说,“但并不比你小很多岁,你们也从没见过面。”
他在调查时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一直没见过青团,并不能确定。
冼子玉问,“你见过她吗?”
“只隔着院子远远地见过一次。”连棣说,“大概是在她六七岁的时候,样貌我还依稀记得。”
那跟青团好像也差不多大啊。
或许因为是血亲,才会觉得有特别的羁绊?
冼子玉心里有了主意,“马上我就拍完戏了。等回去,带你一起到公寓里见见她就知道了。”
“好。”
连棣靠在床头,单手解着身上衬衫的扣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神留恋,“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了。”
“我已经躺好啦。”
冼子玉拉起身边的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对着手机乖巧道别,“晚安!”
“晚安。”
连棣说,“希望能快点见到你。”
乍听一怔。反应过来以后,冼子玉望着手机,脸颊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
他却毫无察觉,只暗自开心地回了句,“我也是。”
**
两天后,冼子玉的迎来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英勇就义的戏码他提前琢磨了好几天。但真到镜头前演的时候,卡了许多遍都始终没有进入状态。
导演挥挥手示意先休息一会儿。
他坐在小马扎上喝口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就又开始郁闷地翻剧本。
其实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但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演村长的老前辈踱着步子过来,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儿,问他怎么个情况。听完他的问题,略一想就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你现在演戏,就跟书上套公式似的。标准是够标准了,或许还能自己琢磨出点技巧来,但没有太多自己的感情在里头。”
“像你这个阶段的小年轻啊,演起戏来,不怕你入戏太深,就怕你不相信戏里的人。”
老前辈见他还是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索性拉个小马扎一屁股坐了下来,耐心地给他讲戏,“这么说。如果今天那儿关着的是你的爹妈叔婆,你相好儿的,你能就这么把他们供出来?”
“就这么想,好好体会体会。”
爸妈……不知道该怎么体会。
可如果在那儿关的是连棣……
冼子玉垂下眼睫,吸了吸鼻子,嘴角也往下一撇。
“你看,这么着,情绪不就来了?”坐在一旁的老人打眼一看就摸清了状况,立刻朝导演招呼起来,“赶紧的,就这么拍!”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
今天去剪了短发!还烫了发尾,坐下的时候问tony五点前能不能好,他说可以可以。
然而我是七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的_(:з」∠)_估计以为我说的不是五点而是五个小时吧。
不过剪得还挺满意鸭,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
第30章
或许是前世今生所处环境的影响, 冼子玉心里对家国情怀的概念并不是很重。他自己也觉得, 自己演的这个大孩子的角色, 虽然生长在大山里质朴善良,但对民族大义一类过于沉重的情感并不很懂。
他抵死反抗不肯交代革\命战士的下落, 一方面是被村长教导过要“保护这个在做正确的事的叔叔”,更多的是因为在不断相处中,真的将其当做了亲人。
那按理说, 他第一个想到的能把自己带入戏的人, 就算不是父母,也应该是青团才对。
怎么会是连棣呢?
顺利收工后回到旅馆, 钟姐打来电话交待了明天的日程安排。他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听完,准备动手收拾回家的行李。
时间还早。他调低了空调,慢腾腾地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关上行李箱,额头上仍旧出了薄薄一层细汗。
洗完澡出来,再没什么事可以消磨时间了。他顶着毛巾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等想起来要揉一揉头发的时候, 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把毛巾拉下来在手里扯来扯去,又栽倒在床上滚了一圈。
可……怎么会是连棣呢?
难道是这些天一直在听故事, 受到的影响太深?冼子玉回想相处的经过, 才发现他们不过认识半年,却好像已经相伴了很久。
他翻了个身, 面朝天花板躺着,又想起不久前做过的那个“连棣之死”的梦。
连棣都答应给他讲从前的事了,他再去催促就有点过分。
总能讲到那里的, 因此即使疑惑,他也没急着去问。
但他说的回忆里,两个人都那样亲近了,怎么还会有刀剑相向的时候呢?
到底是为什么会想杀了连棣啊。
冼子玉想来想去,突然冒出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如果能再回到那次的梦里,再看清楚一些就好了。
他从前的梦境大多纷乱悲伤,即使耐着性子想一探究竟,心里也一直是或多或少地在排斥的。还从没有过主动想要做梦的时候。
但近来听连棣的叙述,偶尔再做梦时,却都是些岁月静好的内容,连带着心情也平和下来。
冼子玉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并非是消失不见了。或许被什么特别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复位,所以在听到有关的叙述时,梦境的内容也会受到影响。
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鸟儿,努力扇动着翅膀想要飞出来。
他或许真的能够控制自己的梦也说不定呢。
冼子玉想到这,突然一阵振奋,跳下床去吹干了头发,关掉灯滚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在心中不断地给自己暗示。
温泉温泉温泉……
连棣连棣连棣……
氤氲的水汽渐渐在身边升腾起来。
他似乎永远都感到寒冷,泡在温热的泉水中依旧浑身发抖。
冼子玉瑟缩着低下头,看见自己已经泡得苍白发皱的手指。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在水中延展飘浮。
他定了定神,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这感觉其实有点奇怪。从第三人称视角变成第一人称以后,他好像住进了别人的身体里,可又因为这个“别人”就是自己而感同身受。
但相通的却也只有感受。反而因为这个视角的限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行动。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就是上次见过的温泉池子,他大概真的又把梦境重演了一遍。
周边寂静无人,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又坐回温泉里,老老实实地泡着,顺便把环境再打量一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上次遗漏了的。
这池子四周生长着各种没见过的珍奇植物,姿态各异,似乎不是凡品。泉水里传来浓浓的药香,冼子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先前郁结在心里的闷痛疏散了不少,或许是有治疗的功效。
啊,我受伤了吗?
他低头吹开池面上的水雾,依稀看见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
又是这个样子。他的皮肤底下像是有黑色的血管凸起,汇成奇异诡谲的繁纹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张脸,密密麻麻地侵入裸露的脖颈和锁骨,更往衣领底下延伸进去,似乎遍布了整个身体。
比他从前见过的状况都要严重多了。
冼子玉沉下身子想离水面近些,好看得更清楚。
温热的池水浸过他的腰腹,攀过他的胸口,一直到浸没了锁骨他才回过神来,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这个动作并不是他在控制的!
水面还在不断上升,与之相对应的,是他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往下沉。直到池水触到下巴,他才终于发觉出这个动作的意图,开始用力而徒劳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