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高攀不起我[快穿]
当批复完奏折之后,秦叙看到手下递上来的那封初步查探得出的、关于卢瑥安身份的密信,心里不由得又起波澜。
密信上显示,密探查得卢瑥安寄放在雷恩寺山脚下的身份文书,又查过卷宗,得知卢瑥安籍贯太州淮扬,祖上是淮扬闻名的木匠传人,未有婚配的记录。
而让密探坚持上报的原因是,这两日与福亲王过从甚密的卢瑥安,竟然还是个待缉拿的逃犯!
在密信之上,逃犯案件内容被详细抄录。
指认卢瑥安偷窃的、来报案的,正是今年的新晋探花吴英祈。
吴英祈一月前报案,说卢瑥安是他家的杂役长工,于报案当日,在打伤吴老太太后突然失踪。
随卢瑥安失踪而不翼而飞的,有吴英祈买来准备送给娘亲的一支莲纹花丝金钗,以及银子若干。为了帮助缉拿小偷,吴英祈还亲自画了卢瑥安的画像。
密信上有附临摹的逃犯画像一份。
尽管吴英祈指控的,和秦叙今天见到的卢瑥安,是同一个人。但画像上的人神情憔悴、面目可憎,与今日谈吐不俗、落落大方、显得精神奕奕、穿得和他弟弟一样华美的卢瑥安,在气质风貌上完全不同。
画像根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怪不得卢瑥安逍遥了一个多月,都没被抓住。
而吴英祈指控卢瑥安的罪行,与他弟福亲王今天空口举报吴英祈的也截然相反。
卢瑥安雕工细致、有着远见卓识;而吴英祈文采卓绝,是他亲点的探花。一个说是没有婚书、被探花郎抛弃;另一个却说是卢瑥安只是个杂役。谁是谁非,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
可秦叙竟然暂时觉得,是那只见过区区一面的卢瑥安,比他亲自挑的探花郎更可信一些。
这可能是,在朝中上下一片赞誉之中,只有卢瑥安敢著下文章,有理有据地批判他政令不对的原因。卢瑥安那独树一格的见识,比他亲点的探花随大流的赞美更能让秦叙难忘。
而且,那卢瑥安无论是作为弃夫被人赶出家门也好,或是作为敢于进京的逃犯也好,在这两种假设之下,他都竟然还能专心于微雕,耐心给核雕上色,不见埋怨,不见畏缩,心性之阔达,心态之沉静,远并非常人可比。
密探见秦叙放下了密信,俯首询问道:“既然那位哥儿是个逃犯,请问属下需要把人直接缉拿归案,以及从旁提醒王爷小心小人么?”
食指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秦叙只沉吟了一瞬,便回道:“不用,既然慎台关注此人,就让慎台自己亲自彻查。”
“是。”
……
被奉旨放过,得以逍遥法外的卢瑥安,因此可以住在福亲王的别院里,安心替以往的核雕作品上漆,过一段愉快的日子。
吃着福亲王亲自推介的京城美食、观赏福亲王库存的无数珍藏、读着福亲王推荐的祖传话本子,坐等父亲卢达能带着聘礼单子和吴英祈的八字上京,卢瑥安逍遥法外的生活,不可谓不愉快。
相由心生,愉快度日的卢瑥安,他那上翘的唇角,他那飞扬的眉色,以及那在福亲王的美容妆品推荐保养得越发水润细腻的肌肤,让他相貌大有改善,外面的捕快更是寻不到他了。
在这段日子里,虽然卢瑥安本人几乎没有出门,可是,关于他的某部分传闻,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还得从核雕说起。
当卢瑥安把卖给福亲王的核雕作品都上色晾干好,福亲王当然会喜滋滋地收了,并且把那枚崭新亮泽的岁岁平安又送了一次,亲手给他亲兄秦叙系在腰间。
而在卢瑥安上色完工之前,秦叙身上和福亲王的身上,都没有核雕可戴。
秦叙身上只有龙纹玉佩一件饰品,看起来和之前无异。
众人都不知道福亲王曾经带着卢瑥安的文章找秦叙密探,并且劝说成功的事。
因此,在卢瑥安漆工未完之前,简朴之风越发盛行。
可福亲王除了点卯,在其余日子里,出门依旧穿得花枝招展。
他一出门,不说姑娘哥儿们的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连男人们都不禁对他注视。没办法,穿得鲜亮好看,就是比一水儿穿得灰扑扑的众人亮眼太多。
许多人都因此而看不惯他。
连都察院的老御史们,都因此而劝过福亲王:
“王爷穿着美观,的确赏心悦目——”
福亲王深以为然:“谢谢赞赏,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连圣上自己都穿着从简,由此推行到全华夏。王爷何必和圣上作对,而不帮圣上把风尚推行呢?”
福亲王把卢瑥安劝说秦叙的话给搬了出来:“人人都像本王一样穿着好看,这是国力强盛的表现之一嘛。你说本王穿得好看,是和皇兄作对,怎么会呢,皇兄长得最俊了,不像本王,需要人靠衣装。而且皇兄没有说不准本王穿。”
言下之意,圣上本人都没有指责亲弟弟,外人瞎劝个什么呢。
背后的指指点点的多,上奏说福亲王风气不好的也不少,像都察院的老御史们敢于当面劝的不多,福亲王也就给劝回去了。不过,当蔡先生也亲口劝说时,福亲王给劝回去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糟糠原配·三更
蔡伯年不仅仅是隐世文豪,还是秦叙在边关屯垦戍边的幕僚、师父,被秦叙敬称为先生。秦叙长年戍边,戾气未消,得时常练字静心,当蔡伯年也来京居住,秦叙便会去蔡伯年处练字,顺便商议政事、询问意见。
只是,到现在,秦叙登基五年,已经几乎不问意见,只来蔡伯年处练字,一续当年戍边情谊。
连秦叙都要敬称为先生的人,福亲王当然不敢不尊敬。在蔡伯年贺寿当日,福亲王向都察院请了假,特意一早就过来了。
来到蔡府门前,福亲王意外地看到了自己放在卢瑥安身边的眼熟护卫,以及自家的那辆稍微低调一点的马车,好巧卢瑥安从马车里掀开门帘下来,和福亲王撞了个正着。
福亲王惊奇道:“卢大师怎么知道我会来这?”
卢瑥安托着一个小小的礼盒,回道:“不知,今天是蔡先生的大寿之日,我特来庆贺,顺便来还蔡夫人当日的银子之恩。”
福亲王这就有点好奇了,而此时蔡府的守卫认得福亲王,主动为福亲王打开大门,又通传进去。卢瑥安与福亲王一起进门,顺便简短解释道:“临幸出发雷恩寺当日,亏得蔡夫人相赠的银子,我才能在雷恩寺那边支撑了那么久。”
“原来如此,”福亲王解了疑惑,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你是怎么和蔡夫人结识的呢。”
卢瑥安知无不言:“两年前吴家小哥到安平书院求学,蔡先生是他的师父之一。而蔡夫人也喜爱他,我的手艺又过得去,于是把书院的新木桌交给我雕制,让我挣得银子供他念书。”
“你挣银子供他念书……”福亲王亲耳听见这事,又想到现状,真心替卢瑥安不值。可他派去淮扬取证的人还没回来,暂时不得确切证据,不能真正上奏弹劾。
卢瑥安好奇道:“你呢?”
福亲王隐瞒了一部分,其他如实回答了:“蔡先生是我家兄长的先生,今天蔡先生祝寿,我能休假,可以先来,稍后我兄长就来了。”
“哦。”原来如此。
没想到,被吴英祈看不起的蔡先生,竟然是一位帝师。
而福亲王还在想着卢瑥安辛辛苦苦供探花念书却最终被抛弃的事。
但见卢瑥安神色如常,当见到蔡伯年和蔡夫人前来相迎时,卢瑥安满脸笑意,祝贺的说话一串又一串,完全没被往事困扰到,福亲王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那边蔡伯年和福亲王在前院谈天,这边蔡夫人把身为哥儿的卢瑥安领到后院里去,把卢瑥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容有些惊喜,她问道:“瑥安你来了,看你穿得比以前好,雷恩寺的日子看来过得也不错?”
福亲王亲自监督织造的衣裳,何止不错,简直是全京城最为美观的了。
今日卢瑥安穿得一身月白衣袍,衣摆上绣着一支支清秀雅致的青竹,随着卢瑥安移动脚步,青翠修竹如同被风吹过一般,清浅的竹叶随风摆荡;祥云纹镶边的衣领、袖口各处,也藏着修竹暗纹,是卢瑥安给纹路的花样给了些意见,让本来繁复而华美的衣物,改造得温文雅致。
无论有没有改造,现在的穿着,和第一次来蔡府时的落魄根本不能相比。
卢瑥安便含笑点头,顺手送上自己的新礼物,说道:“我原想卖核雕,却一直没机遇,多得夫人暗中资助,才能让我多撑一段时日,得以遇到贵人。”
蔡夫人有些泄气,也不好意思再收礼里:“我一点忙也没帮上,你就别谢我了。”
反而帮了倒忙这事,事关当今圣上,蔡夫人也就隐瞒了没说。
但卢瑥安依然坚持,他的确是被帮助到了,要是蔡夫人临行前暗中相赠的银子,他很难撑到福亲王来的那天。
而今天卢瑥安所送的礼物,不是核雕,而是干回原身的老本行,做了一套送给蔡夫人家中小孩的玩儿的鲁班锁。寿礼已经送过了,上次来的时候不知道蔡夫人家里有几个孩童,漏送了礼物,这次补回也是应当。
而蔡夫人家的三个孩童,对卢瑥安自制的鲁班锁很感兴趣,于是卢瑥安便当了孩子王,教三个孩童组装和拆解起鲁班锁来。鲁班锁玩起来奇妙无穷,瞬间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进去。
蔡夫人见到孩子们玩得开心,她也挺高兴的,不过想起卢瑥安和吴家探花的事,便主动提起来:“说起来,早前我家夫君还觉得,把你赶出家门的吴家探花总会来给他贺寿,岂料,他,哎。”
卢瑥安知道吴英祈不回来,随口应道:“今天当值不能来?”
“不是,早前你拿了吴探花的请帖上门来,我家夫君便又给他派了一张。然而,你猜接请帖的吴家人怎么说的?”蔡夫人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气着了:“说我们没帮他们儿子科考,不是正经的先生,不用两次送请帖上门,让我们就别乱攀师徒名分,他们是不会来的。不过看在我夫君将近五十大寿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打发给我们五个粗面包子。”
卢瑥安:“……”
吴老太太的操作是过分了。
在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吴老太太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自从考到京城,一波又一波的亲戚、师父、有点牵连的淮扬镇上人,不少都来找过吴老太太,要是求很多事也不至于,不过是求赠个探花郎出品的字,蹭个喜庆,家逢喜事就请出息了的吴英祈去,争点脸面。吴老太太拒绝多了,说话也渐渐不客气了起来。
让吴老太太变本加厉的是,因为卢瑥安离家出走,吴家突然少了一个重要的银子来源,而吴英祈虽有俸禄,却不是个会挣钱的,而吴老太太又大手大脚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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