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
白亦陵稍稍愕然了一下,匆匆跟盛季见礼,紧跟着就想起了那个自杀一样冲进火场里的人,他向着前方望去,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忙问道:“三哥,那你看见刚才冲进去的那个人了吗?”
他这一声叫的自然而然,盛季仿佛有点高兴,目光柔和了一些,脸上仍旧是死水般的表情,用手上的帕子按住白亦陵的额头,示意他先擦血,同时回答道:“看见了,他没再出来,估计死了。”
刚才被梁况那样一喊,有不少人都看见了白色人影冲进火场的一幕,也纷纷试图救援,但连距离最近的白亦陵和梁况都没有追上他,其他人更是连片衣角都没来得及摸到,就眼睁睁看着对方没入了熊熊大火之中,心里惊骇无比。
就算是真的活腻了想要自杀,选择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地点,也未免过于诡异了一些。
白亦陵的伤看着吓人,将血擦干净之后伤口倒是不深。除他之外,这场大火当中,还有四名军训铺的侍卫被烟气熏倒,几名泽安卫身上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好在并无人员死亡。一直到将近正午,大火才被完全扑灭,里面的遇难者被一一翻捡出来,辨明身份。
“白大人。”赫赫的大皇子高归烈走到白亦陵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转头问道,“这次大火当中,我国使臣列那杰,安高为两人均不幸罹难,其他损失更是难以估量,不知晋国如何交代啊?”
白亦陵负手看着面前空地上的军士们来往忙碌,含笑道:“如今案情未明,大皇子的问题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稍后礼部自会来人慰问,请大皇子去和他们好好商谈吧。”
高归烈笑了一声:“这回胡蓬能够归案,还是小王提供的线索,咱们好歹也算是熟人了,白大人你何必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他凑的更近了一点,说道:“就连京都当中的驿馆都是如此凶险,你们的守卫,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呀。今晚小王无家可归,依白大人看,我该住在哪里,才最安全啊?”
白亦陵的唇角微微一扬,总算转头瞥了高归烈一眼,阳光泼洒在他的脸上,使得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几乎有些透明。
高归烈的呼吸微微一窒,就听白亦陵客客气气地说道:“大皇子的遭遇,本官也十分同情。我府上尚且有几间空屋,原本想着,大皇子要是不嫌弃简陋,可以暂时搬来居住……”
高归烈一愣。他虽然故意言语暧昧,有心想套点什么话出来,却也知道白亦陵的性格刚硬,顶多也就三言两语将自己轻飘飘支开,没想到他竟然会回应,还大方邀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高归烈性好男风,可惜他们北方边地的族人大多是粗糙的硬汉,实在无法让人提起兴致,此时光是看着白亦陵这张脸,就足以让他胸口一热,昏头涨脑地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白亦陵却话锋一转,悠悠地说道:“可惜我家底单薄,却怕大皇子住进去,再来一把火,那可就连我都要无家可归了。”
他说完之后就哈哈笑了起来,神色轻松,仿佛玩笑,高归烈却是瞬间怔住,一时张口结舌。
他缓了缓神,咳嗽一声,再次端起笑容,只是笑容当中比上次少了几分迷恋,多了些许警惕:“看白大人这话说的,倒好像小王成了个丧门星一样。”
白亦陵道:“大皇子素来勇武过人,胡刀用的不错吧?”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绕的高归烈一愣一愣的,只能点了点头。
白亦陵道:“赫赫的胡刀刀身如残月半弯,刀背厚重,刀刃轻薄,是一件极好的杀人利器,但因为形状不规则,使用之时很难保持平衡,因此出招之前要先转一下手腕。”
他露出笑容:“习惯成自然,胡刀换成了剑,换成了匕首,甚至换成一截烧焦了的木头,都改不了了啊。”
高归烈听他说到“烧焦了的木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白亦陵这个人实在太要命了——这要命不光体现在长相上头,多半是他刚刚在火场当中与纵火者交过手,仅仅是紧急情况下的几个回合,已经认出对方的武功属于赫赫路数。
驿馆出事,原本需要晋国给赫赫一个说法,但如果证明了放火的也是赫赫人,那么情况就整个反过来了,高归烈变成了理亏的一方。
两国如何讨价还价,这事不归白亦陵管,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说。眼看高归烈惊愕过后,干巴巴地笑着转移了话题,他便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冷不热地跟他聊了几句。
正好卢宏大步走过来,像是有事要对白亦陵说,高归烈连忙趁机找个借口离开了,自行回去跟其他使臣商量这件事。
卢宏见他走了,这才上前,低声道:“六哥,刚才冲进火场的那具尸体,已经验明身份了。”
白亦陵见他满脸一言难尽,便道:“熟人?”
卢宏道:“是……刘大将军府的二公子,刘勃。”
【NPC“烟熏卢宏”发布任务:调查刘勃之死的真相。
奖励积分:500点,道具:逃生大礼包一个。】
这个任务一发布,让白亦陵那句“确定死者真的是刘勃吗”也问不出来了。
他和卢宏一起去看尸体,只见刘勃就躺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上面,比起其他几乎烧成黑炭般的尸体来说,他的遗容竟然还算整洁,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模样,也就怪不得卢宏说的会那样肯定了。
仵作正蹲在尸体旁边,白亦陵负着手看了一眼,连腰都没弯,说道:“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拖出来的,不是烧死的吧?”
“是从后面一处围墙的边上。”
常彦博好奇道:“六哥,你怎么知道的?虽然没烧到脸,他后背上的火伤也不少呢,一大片一大片的。”
白亦陵道:“正是因为这样,他后背上的烧伤如此严重,身体正面却几乎是完好的,说明当时在大火中,姿势应该是面朝下,背朝上——如果是活活烧死的,难道他被烧到后背的时候不会打滚挣扎么?”
仵作验完了尸体,站起来向白亦陵行礼,说道:“大人说的是。死者的口鼻处均有因为烫伤而产生的水泡。小人怀疑他是因为吸入温度过高的烟气,伤了肺,最后窒息而亡。”
大火会使得周围的空气温度升高,陷入到火场里的人们很容易因为呼吸到了滚烫的空气而导致气管烧伤或者肺水肿,最后无法呼吸,造成死亡。
要说刘勃冲进火场之后很快就窒息而死了,这确实说得通,所以现在唯一费解的就是——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呢?
射标大会上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卢宏他们都听说了,当下猜测道:“难道他欠下巨款,不想活了?”
白亦陵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卢宏自动向下思考:“但就算是不想活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死法?上吊,跳河,自刎……任何一种都比被火烧死要舒服得多吧?”
常彦博道:“关键是咱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假货来充数,刘大将军府家底丰厚,按理说不至于如此。还是说这件事跟赫赫有什么关系,刘勃想要示威或者示警,又不敢说,才会如此极端。”
两人说完之后,一起看着白亦陵,似乎等待着他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但这回白亦陵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刘勃不是自杀。”
常彦博和卢宏同时说道:“为什么?”
他们两人虽然各有想法,但都觉得刘勃自杀这件事完全不需要质疑——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跑进火场的,不是他自己想死,难道还能被鬼附身了不成?
卢宏道:“可是他的动机很明确,死的时候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难道他想去火场找什么东西,才会不顾危险的进去?可是当时的火那么大,只要不瞎不傻,谁又会凑过去呢?”
白亦陵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但是据我了解,刘勃这个人,不像是会自杀的性格——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他自己的命更让他热爱的东西了。”
他摇了摇头,双手分别在两人肩头一拍:“查查吧。放火的刺客直接送到大理寺,咱们不插手。刘勃这边,就从他为何会仿冒假货,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入手好了,先理一个头绪出来,换身衣服吃过饭再去。”
他暂时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发现盛季还没有走,正站在稍远的地方和另外一个男子说话,白亦陵便走了过去,道:“三哥。”
盛季和正在跟他说话的人同时转过头来,盛季仍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他对面那个年轻高大的男人眉头微微皱着,上下打量白亦陵一番,冷笑道:“三哥?嘿,这亲认的可真够快啊!”
盛季的脸上掠过一丝怒意,带着警告冷喝道:“盛凯!”
盛凯冷笑一声,连个招呼都没打,转身大步走了。
盛季吸了口气,转头冲白亦陵说道:“那是二叔家的堂兄,我们刚才因为生意闹了点不愉快,他不是冲你,别在意。”
白亦陵之前听盛知提过,镇国公盛冕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盛昊,老镇国公因病早逝,死的时候盛冕刚刚十八岁,盛昊也只比他晚生一年。盛冕在外出征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以为长兄回不来了,还纠集了一些宗族长辈逼到镇国公府上,向老夫人索要地契银票,声称要分家。
后来端敬公主赶赴沙场营救夫君,盛冕不但活着回到了晋国,还立下大功,盛昊这才灰溜溜地搬出了镇国公府,从那以后,两边相处的也一直不大和睦,连带着子女之间的关系都不好。
这点小事,白亦陵也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他点了点头,说道:“三哥,你出去这么久,现在还没回过家吧?你走吧,我这里没事。过几天我就回去探望爹娘和你们。”
盛季简短道:“行,那我走了。”
他将手里的一个小药瓶递给白亦陵,瓶口还没开封,显然是刚刚买来的:“伤药。”
白亦陵有点感动,作揖行礼:“谢谢三哥。”
盛季话少,不熟练地摸了摸他的头,“嗯”一声,也离开了。
关于刘勃仿冒假货的原因很快就调查了出来,但那个原因却平淡的有些令人失望。原来货船将玉器运回晋国的时候,是由刘勃亲自负责押送的,他为图便利,没有听从船家的警告,连夜赶路,结果正好碰上暴风雨,将一船货物都掀翻了,刘勃被手下拼死救起,才算是侥幸逃得一命。
虽然天有不测风云,但是会遇上这样的事故也是因为他决策失误,刘勃不敢告诉父亲,无奈之下倾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仿造了一批几可乱真的假货,结果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