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系小夫郎[种田]
小常弥饿了,肚子也被踢得有点疼,叹了口气开始数院子里的杂草。
只是杂草长得比他人还高,着实不太好数,他数着数着就数到了围墙边上。
抬头一看,隔壁院子里的柿子树长到了他这边来,上面挂满了青涩的小柿子。
常弥认得柿子树,还多亏了路边的野孩子,曾经他见过他们拿竹竿打别人院子里探出墙的柿子枝杈——美其名曰,长到路边的就是大家的。
那些野孩子把柿子打下来,吃得很香,常弥不敢凑上去,只觉得那一定很甜。
托那些人的福,常弥尽管没吃过柿子,却还是对着这一树青涩的小果子流起了口水。
他逛过整个永城,并且有很好的方向感,知道自己家背后也是一间院子。只是这间院子占地极小,连他家的二十分之一可能都没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
那院子虽说地理位置不错,但大小太尴尬了。买或租得起的人看不上太小的房子,看得上的人又付不起钱。
也就是说,这棵树是无主的。常弥叹了口气,他怀疑自己等不到果子成熟打来吃,就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这间本该没人的院子里,传来了些响动。
***
半年前,小春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一行人早早脱掉了厚重的外衫,穿上了轻薄的单衣。终于到了庆州,把三哥交代的货物交接完,就该与镖师和车夫告别了。
朝夕相处这么久,陌生人也处出了几分真感情。曲终人散后,几人低落了几天,又踏上了去往更北边的道路。
永城在庆州的最北端,离关外不过就剩几个县的距离,也是南北贸易最发达的城市。
最近几年没什么战事,但早些年也是与外族人狠狠打过的,“永城”二字在有些人眼里就意味着不太平。
宋煦决定要在永城呆一段时间,于是原山昨天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目的地,租下了一间小院。此刻宋煦架着马车,一路慢悠悠地进了城。
原山租下的小院位置稍偏,但周围环境很好。
院子共有三个房间,够几人睡下。正厅不大,桌椅和灶房里的东西却很是齐全。最重要的是院里有口井,井边还有棵柿子树。这棵树显然有些年头了,长得张牙舞爪,上面挂满了青果子。
江天天特别馋柿子,这就看得停不下来了,直到原山喊她。
“天天——过来洗脸!”
“哎!”江天天脸红了一下,哒哒地跑去井边。接过原山绞好的布巾,贴在脸上。
浸过冰凉井水的布巾很好的缓解了夏日的燥热和旅途的疲惫,宋煦刚刚洗过脸,正把行李一趟趟往院子里搬。原山和小春也跟着去,江天天便先进屋去铺床了。
“宋大哥——!”
宋煦在外面听到喊,应了一声。
“这床被虫蛀了呀——!”
小春听闻,先宋煦一步进了卧房,只见那床板边沿不起眼的地方果真有虫蛀的痕迹。
他伸手去按了按,听得一声不祥的吱呀声。
宋煦和原山也擦着汗进来,原山皱眉,愧疚道:“是我不好,租下的时候没检查清楚。我这就去和那牙行……”
“别别,今天先凑合吧。”宋煦拍拍他的肩:“一时半会儿也塌不掉,今天你们太累了,过两天再去问问。”
原山只好点点头。
谁知拖延症要不得。因为外头太阳太大,什么活儿都不太好干,几人决定先睡个晌午觉。
悲剧就此上演,因为小春实在太可爱了(当然在宋煦眼里小春每天都很可爱),他今天搬东西搬得手指头有点肿,躺在床上把指尖伸出来,捏了捏,又吹了一下。
这个动作引得宋煦兽性大发,把小春一拉一压就摁在了床上,正要亲上去,突然床板一晃,砰地一声——
江天天和原山病重垂死惊坐起,均衣衫不整地赶到宋煦那屋,推开门,一阵烟尘扑面而来!
“咳咳咳……”宋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我靠……塌了……”
小春更是直接被压了个正着,宋煦重得他差点翻白眼儿。
江天天心情复杂:“这么一会儿你们都等不了吗?我刚都说了床板被蛀了,宋大哥你不会小心点吗?”
宋煦后悔道:“你说得对。”
这下这床的事是该早点解决了,毕竟这院子一共就三间屋子。他们这一行有男有女有双儿,怎么分配都不太好。
几人只得回房换衣服,宋煦准备和原山一起出去搞搞床的事情。他俩往外走,正经过那棵大柿子树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细细的叫声。
“有人吗——!”
宋煦一头雾水,向柿子树那边看过去。那道声音还在坚持不懈:“有人吗……”
“有——!”宋煦走到墙边答道。
“那、那你有馒头吗?”
“没有。”
“……哦。”
然后他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后文,宋煦和原山对视一眼,心里憋得慌。
我没有馒头,但我有米饭啊……墙那边到底是人是鬼啊!
☆、第 53 章
常弥有点头晕, 就地靠墙坐下了。耳边隐约传来人声, 但那声音仿佛离得很远,他小小的脑袋瓜做不了太复杂的思考,渐渐睡了过去。
宋煦敲了敲墙没得到回应, 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不安。原山会意地说道:“是不是想翻过去看看?后院有个梯子, 我昨日收拾出来的。”
宋煦特别满意原山这种心领神会的能力,两人合力把梯子抬出来,架在了墙上。
宋煦:“我是不是疯了,感觉隔壁现在告我个擅闯民宅都够了。”
原山扶着梯子看他往上爬:“不怕一万, 只怕万一真有什么人被困住了呢?“
果不其然。宋煦上了墙,低头就看见下面歪了个孩子。
“卧槽!”他吓了一跳,赶紧向原山招手:“去把小春叫来扶梯子, 你也上来!”
全家出动,几人合力把梯子顶到墙上,再慢慢架到另一边。宋煦和原山小心翼翼地沿着梯子下去,把靠墙的孩子放平了。
“怎么样了?”小春听他们说那边有个小孩, 也是担心不已。宋煦隔着墙朝他喊道:“晕过去了!”
见小孩呼吸还算平稳, 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宋煦暂时放弃了跟隔壁人家打交道的想法, 先把小孩背起来,慢慢地爬过梯子回到了小院子里。
“怎么回事,你们说他刚才要馒头?”小春拿凉布巾给常弥擦了擦脸。
“对,难道是饿晕的?”
常弥被额头上冰凉的触感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就见几个陌生人凑在一起看他。
“……啊。”他呆呆地:“请问有馒头吗?”
宋煦哭笑不得:“没有馒头,米饭吃不吃?”
“……吃!”
见他不像生了大病的样子,小春尽管担心,还是先煮了一锅粥给他垫垫肚子。怕他不好克化没有加别的东西,切了一小碟腌萝卜丁。
这东西开胃好吃,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从没吃过,一口一口停不下来,不一会儿就把小碟子清空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见他不像有大碍,宋煦就先打发原山出去弄床了,他与小春围着这个自我介绍叫“常弥”的小孩团团转。
原因无他……小常弥真的太好玩了。
“你为什么要管我们要馒头啊?”
“因为我饿了。”
“那你吃了我们的粥,怎么报答我们呢?”
“帮你们数钱。”
“我们自己也会数钱!”
“我数得又快又好。”
“好吧,那我考考你,我买了八袋精米,每袋二十文,旁边这个小春哥哥买了三袋糙米,每袋十三文,一共花了多少文?”
“一百九十九文。”
宋煦挑了挑眉。
三位数的加减乘除,纯心算,不是四五岁小孩应该会的。如果他没记错,在现代,这起码要到小学三四年级才开始学。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眼前这个肤色雪白的可爱孩子,确实是个数学天才,看来数钱数得好的说法是真的。
他有心逗逗小家伙,又接着问道:“我买了八袋精米,小春买了三袋糙米,回家以后我们把米倒在了一个大袋子里,现在家里有几袋米?”
小常弥终于愣了一下。
“……十一袋。”
“错,都倒进去了不是只剩一袋了嘛哈哈哈哈!”
小春:“…………”
他心疼地看着茫然的常弥,决定单方面讨厌煦哥一分钟。
常弥倒是迅速反应过来了,一直板着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羞愤的表情。
“刚才是我没想对,你再来。”
“……好啊,树上有七只麻雀,被我用弹弓打死一只,还剩几只?”
常弥想了想,怎么算都是六,犹豫道:“……六只?”
“又错啦!我弹弓都打过去了其他的鸟不都飞走了嘛!”
常弥:“…………”
好气啊。
宋煦看他有点不服气的样子,小小一个人,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出的都是些坏问题,你是很厉害的,数数厉害。”
“是的,你们要我数吗,或者我明天还能来数吗?”说到这儿,他突然一愣,转头哒哒哒地跑到外面的柿子树那儿。
“我之前在墙那边睡觉的!”他大惊,敢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乾坤大挪移是多么的神奇:“你们会法术吗!?”
就算是个数学神童,其他方面也不过就是个四五岁的小孩,说话这么利索已经是远超同龄人的聪明了,此刻露出些天真的情态,竟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但他不得不戳破小孩的幻想:“不是,是用梯子。”他指了指架在墙角的木梯,常弥看到,又哒哒哒地跑过去看梯子。
他没见过梯子,不知道这样东西可以帮助人们翻越高墙,此刻见到了,并不觉得它比之法术差在哪里——都是神奇的道具,能做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你们能把它借给我三天吗,我给你们数钱,不用给我馒头。”常弥认真地说。
小春担心道:“你是要回隔壁吗?你家人是不管你吗?竟饿着这么小的孩子……饿坏了怎么办?”
常弥于是把自己的身世大概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