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都重生了
天地一静。
这一刻,风止,雪静,竹不动。
那魔种也忽而一滞,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了去路,随即被一道破空而来的白光打散,消散在空气中。
在一瞬间,巨大的威压笼罩了执法堂周围整片竹林,猛然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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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翰州捂住胸口,嘴角渗出鲜血,勉强靠在翠竹上,楞楞地抬起头。
君喻缓步踏雪而来,停在他面前。
徐翰州喃喃问道:“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徐师兄不是猜到了吗,”君喻声音平静,“阵法。”
“是什么阵法有这种威力?”徐翰州不可置信,“而且布阵需要时间……”
“徐师兄忘了,宗门里,处处皆是阵法。”君喻冷漠道。
徐翰州一怔,君喻身后,那些坚持不住跪了一地的执法堂弟子,也纷纷愣住。
宗门大阵笼罩道宗内外门大小山峰,是保护宗门的一道威力巨大的防线,平日里并不全部开启。若是运转大阵,化神之下的修士,在阵法内确实难以坚持。
徐翰州微微颤抖:“宗门大阵,无事不得轻启……而且需要钥匙才能运转,你是怎么做到的?”
君喻没有回答。
他怎么做到的?
一年之前的某个夜晚,燕逢之曾经给他过钥匙,让他看到了一副最瑰丽的图像。笼罩整个宗门的阵法,流动的灵气,横跨万里山川,广阔恢宏……任何一个阵师看到了都会忍不住着魔。
君喻研究了宗门大阵一年。他凭借多年研究阵法的经验,和对当年燕逢之让他把玩过的“钥匙”的回忆,用自己的手法,终于解出了一把“钥匙”。
哪怕徐翰州再厉害,他在宗门大阵的威力之前,也显得太过渺小,不堪一击。
徐翰州自嘲一笑。
“阿喻,你对我真狠。”徐翰州低声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以为这一次与之前不同的,我以为……”
顾清盛正巧走过来,听到徐翰州这一句话,眼神一冷,直接挥着那根精铁棍就上去了,徐翰州一避,但还是被砸到小腹,满头冷汗俯下身去。
“不好意思,破棍子用不惯,手滑了。”顾清盛冷笑一声。
君喻按了按顾清盛肩膀,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没出声。他后退一步,朝远处一拜:“弟子见过掌门、尊者。”
顾清盛跟着扭头,看见几人行来,正是李禅心、秀青姑和叶曲。
“师尊!师尊,你都知道?”徐翰州勉强抬头,满脸惨然,眼眶微红,“师尊……你也骗我。”
李禅心目光扫过,不忍心地偏过头。
秀青姑叹了口气,看了保持行礼姿势的顾清盛和君喻一眼:“本来想要救你们的,结果发现都不用我们出手了。”
秀青姑看着君喻,语气复杂道:“你啊你啊……”
君喻低头不辩解。
他知道这一次他做的过了。伤及同门,强行劫狱,动用宗门阵法……尤其是强行运转宗门大阵,性质严重,恐怕难以轻轻放过。
但是他不后悔。君喻垂眸,低着头看地上的雪,不辩解也不认错。
李禅心闭着眼,声音颤抖,指了指脸色苍白的徐翰州:“把他带下去吧。一天之后……大殿之上,当庭对质。”
“师尊!”徐翰州凄厉地大喊一声,跪倒在雪地里。他仰头讽刺一笑。他努力这么久,为什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禅心说完,心中痛苦,不愿意再在此地停留。看也没看顾清盛与君喻一眼,扭头就走。
毕竟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徒弟,他……终究不忍心看他凄惨至此。
秀青姑看李禅心走了,愁的揉揉眉心。
“你们师尊明天差不多就能赶回来,他这个人护短严重,到时候你们去大殿上对质的时候不用怕,”秀青姑叮嘱顾清盛和君喻,“今天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了……唉,白临秋徒弟比他还会惹事……没有让人省心的。”
顾清盛还有些在状况外,他不是被污蔑放走了那个魔族女子吗,怎么被带下去的反而是徐翰州?好像没有要罚他的意思?但是看君喻神色,他也不多话,先跟着应了一声是。
叶曲看了看两个人,尤其看了君喻一会儿,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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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尊者他们知道这事不是我干的?”顾清盛一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斩金见月,一边发呆,“那为什么纵容徐翰州抓我啊?”
“或许是想不动声色,看看徐翰州会有什么举动,比如他和谁接触、从哪里来的魔种;或者是掌门不忍心……”君喻一边面无表情的翻书,“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徐翰州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别想那么多了,去歇着吧。”
“哦……”顾清盛挠挠头,凑到君喻身边,笑道,“总之你我都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君喻轻轻“嗯”了一声。
顾清盛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阿喻,别生气了。你看我都不是很生气……现在没事了就好了,别板着脸了。”
君喻“啪”的一声合上书。
“我没有生气,”君喻冷静道,“你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情要想想,有什么疑问过了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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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尽管白临秋还没有回来,但是审判依旧如期而至。
犯下弥天大错的人是掌门首徒徐翰州,涉及到的人是白临秋的亲传弟子顾清盛和君喻。这个消息一出,震惊了整个宗门。
太玄峰大殿之内,能来的峰主都到场了,还有一些弟子也在庭下围观。就连传闻中昏迷不醒的林长风也来了,看起来确实有些病色,但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严重。
君喻和顾清盛拾阶而上的时候,能感受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场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直到李禅心等人入座,才骤然安静下来。
徐翰州被带到殿上。他倒是没受什么虐待,只是前一天被顾清盛打的伤也没有治疗,面色惨然,看上去完全没有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李禅心闭了闭眼。
他要亲自处罚他最疼爱的弟子,对他来说是怎么的一种折磨?在场者中,有人露出不忍之色。
徐翰州在大殿中央站定。他低着头,闭着眼不去看周围。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从没受过受这样的屈辱。徐翰州微微颤抖,勉强让自己站直。周围的目光仿佛一根根刺扎在他身上……他咬紧牙关,几乎要咬出血。
他才不会在那群废物面前示弱。他是李禅心最爱护的徒弟,是徐家的嫡子,他不信他们有谁敢动他!
不过是一时的落魄罢了……徐翰州在心里安慰自己。
殿上有声音传来,是有人在宣读他的罪名。
心术不正。
残害同门。
勾结魔族。
徐翰州睁开眼,看向主座之上不发一语的李禅心,看向那些朝他投来鄙夷目光的人,看向周围每个人……看向站在一边作为见证者的君喻和顾清盛。
君喻依旧是一身白衣,面容清冷,像是一缕永远也抓不住的月光,一片风中远去的浮雪,水中飘荡的碎冰,永远不会为他而停留。
徐翰州惨然一笑。
好,好,今日让他受如此屈辱,来日他徐翰州,必定一一讨还!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先让你们得意一回……
徐翰州吸了一口气,站在大殿中央,直直跪下,膝盖磕在地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徐翰州长跪不起。
李禅心霍而起身。
正在宣读罪名的人声音一顿。
徐翰州抬头说道:“不肖弟子徐翰州,知错。”
大殿里很静,每个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旁边的顾清盛都诧异地朝他看过去。
徐翰州苦笑一声:“弟子一时鬼迷心窍,自知无颜面对宗门,无颜面对师尊,无颜面对诸位同门……弟子知罪,甘愿受罚。”
君喻抬眸看了徐翰州一眼。顾清盛有些惊讶,心想这人或许还不至于坏到根子里,至少认错还是蛮干脆的。他真没想到徐翰州能放下面子,当众下跪。
李禅心看着长跪不起的徐翰州,忍不住流下泪水。
他强忍悲伤,叹道:“徒弟犯错,师父也有管教不严之错。今日我李禅心愿发罪己书,向诸位谢罪。”
李禅心向周围一拜,在场众人不敢受礼,纷纷起身。
有人面露动容之色。
是啊。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徐翰州认罪受罚,李禅心写罪己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这就好了,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顾清盛叹了口气。
罢了,就这样吧。反正这次他也没受什么伤,徐翰州也算是知错悔改,他也没什么再不满的了,也不必要赶尽杀绝。
“数罪并罚,徐师兄是什么刑罚?”大殿之上,突然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说话的人是君喻,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李禅心愣了愣,说道:“压入浮宿幽冥,受三千劫,百年不得出。”
徐翰州一颤。
浮宿幽冥是关押重犯、魔头的所在,徐翰州被关入那里,已经是相当重的惩罚。更何况还要受三千劫……已是重刑。
君喻沉默。
李禅心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这两个孩子受了委屈。他向两人一拜:“是我管教不严。”
一宗掌门向宗门弟子赔罪,几乎已经是放下了所有面子。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化神尊者,而是一个被弟子伤透了心的老人。
顾清盛也有些不忍,想要说话,被君喻按住了。
李禅心苦笑,叹道:“既然如此,诸位应该没有什么异议……”
众人点点头,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令人动容。
有人上前,要拉起跪在地上的徐翰州。忽然一道白光破空而来!
“咳!”徐翰州被重重一击,瞪大眼睛,又重新跌到地上,大片的血从他身上渗出来。他张了张嘴,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全场大哗,所有人都僵住了。
“我有异议,”君喻冷漠道,“好了,现在没有了。”
就这样放过徐翰州?跪一跪就算认错?关一百年就算完?所谓三千劫之刑,忍一忍过去了,百年后岂不还是一条好汉?
凭什么?顾清盛受的委屈他一点也没忘。君喻放下手,这一招“风灯照夜”,断了徐翰州全身灵脉,可以说是废了他一身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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