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去干什么？”洛寒反问，“学医很忙的。”
　　谢沂春又不敢直接问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所以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想了想，旁敲侧击地问：“你室友都有女朋友了啊……我前两天和你室友聊天，他说有个大三的学姐在追你，还挺漂亮的，你就没点想法？说起来，我就没见你谈恋爱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自打去年瞧见谢沂春和瞿正秋的照片之后，洛寒现在并不会把既定条件设置成谢沂春暗恋自己了，他问这个问题非常模棱两可，就算是从朋友的角度关心似乎也说得过去，两个女人一起聊天不出十句话就会聊到男人，两个男人聊天也离不开女人问题啊。
　　但洛寒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冷漠地说：“没立业之前，我不会成家的。”
　　谢沂春真高兴啊，医学生要熬出来还得好多年啊！那他有时间可以慢慢地融化这个大冰块了。
　　“你自己倒是在这方面最好多注意一点。”洛寒还是担心。
　　他记得上辈子谢沂春二十几岁有次办生日会，在夜店办，是他婚后，他原本不想去，后来鬼使神差地还是过去看了一眼，那满场都什么牛鬼蛇神，五颜六色的光乱闪，音乐响得震耳欲聋，他挤在乱舞的人群里，抬头看到谢沂春在舞台上。谢沂春穿个黑背心和迷彩裤，露出来的肌肤上，右手整条手臂都有刺青，纹着一只四不像的野兽，洛寒记得似乎是饕餮，谢沂春背着一把电吉他边弹边唱，挥洒出来的汗水像是水晶的碎屑。
　　洛寒尤其不喜欢他脖子上戴的金属choker，像狗链。
　　谢沂春在台上，蹦跳，唱歌，欢呼，歇斯底里，那时洛寒突然就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他们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这个谢沂春和他认识的那个差的好多好多，他都不敢认了。
　　然后一束光打过去，谢沂春看到了他，愣了下，惊喜地笑了笑，扔开了话筒和吉他，跳下了舞台朝他跑过去：“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正好有空……”太久不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沂春却很开心，把他拉去包厢聊天，还不小心撞见一对男女在乱搞，只好换个房间。
　　洛寒说：“不用了我就来见你一面。我还得回家带儿子。”
　　谢沂春怔忡了下，笑着说：“哦，对，你已经结婚了。听说你儿子马上就周岁了吧。到时候我可以去吃杯酒吗？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寄个礼物。以前我们小的时候说过以后谁结婚了有了小孩，另一个人就当小孩的干爹，你还记不记得？不过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
　　洛寒回过神，身边却是个小傻瓜在絮絮叨叨：“……再过几个月进组就得剃光头了。”
　　洛寒忍不住摸摸他浓密的头发，说：“还会长回来的嘛。”
　　又说：“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说过，以后谁结婚生子了，另一个人就要当对方的小孩的干爹。”
　　谢沂春依稀记得，好像是初中时候的事。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愿意，他想和洛寒在一起，打死也不想看到洛寒和别人结婚生子。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要是女生就好了，就可以正儿八经地追求洛寒了。
　　“说过吗？我不记得了。”谢沂春睁眼说瞎话。
　　谢沂春生日挑的好，五月二十日，今天各商家也做活动，务必要榨干情侣的钱包。他听到放烟花的声音，抬头望去，夜空中有烟花在璀璨绽放。
　　谢沂春兴高采烈地拉着洛寒：“走，我们看烟花去。”
　　特地跑去楼顶。
　　还是个大男孩没长大呢，洛寒对烟花没兴趣，看着谢沂春的侧脸出神，越来越帅了，漂亮是真漂亮。
　　夜风带着几分春寒料峭，举目望去，一片灯火阑珊。谢沂春光在看烟花和夜景，没注意到洛寒在瞧自己，他看到有趣的东西，想告诉洛寒，突然转过头：“你看那……”
　　话没说完。
　　他就把要说什么都忘了。
　　他不小心亲到洛寒的嘴唇了。


第41章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洛寒错愕到失神, 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推开谢沂春。他忽然记起上辈子他们有过的唯一一个吻, 烟草味的，带着苦涩，这次的不一样, 水果的味道，是晚饭吃的那个蛋糕的味道。
　　还是谢沂春先反应过来，吓得躲开, 他瞪大眼睛看着洛寒, 洛寒的表情太复杂了，最多的是震惊, 皱着眉，说不上是厌恶, 太难分辨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
　　谢沂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用力地快速地仿佛他下一刻就会死掉, 这时候应该笑一下，然后调侃一句敷衍过去，该怎样呢, 应该是装成毫不在意地说：“啊,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都怪你。”
　　对啊，应该这样做，这样做才是理智的，他都忍了那么久了, 现在完全不是个好时机，应该找个更浪漫的时机，足够的试探到两情相悦之后再让洛寒知道他的心意，准备万全了再说。
　　可是忍得住就不是喜欢了，喜欢哪里能忍得住？
　　时间突然变慢，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谢沂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忽然扑过去，抱住洛寒，然后亲了上去，他从没有和人接吻过，舔着洛寒的嘴唇，像只小动物。
　　洛寒感觉到谢沂春的气息融进他的唇齿口舌，他的舌尖在生涩而纯情地试探，却又不知所措，触及之处都让自己犹如触电般发麻。
　　过了大约三五秒他才回过神，正要推开谢沂春。
　　身后突然传来一身呼唤：“哥，奶奶叫你们下去搓麻将，三缺一。”
　　谢沂春听到弟弟的声音不敢继续亲了。
　　天天拐过弯，看到他们俩，问：“你们在干什么啊？”
　　谢沂春抬头望着天，结结巴巴地说：“看、看、看烟花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天天说，“赶紧下去，奶奶催呢。”
　　谢沂春这会儿清醒了，更不敢去看洛寒是什么表情态度，撒腿就跑。
　　留下洛寒一个人在寒风中郁闷……搞什么啊？被强吻的是我啊，居然亲完就逃。他都没来得及生气，该跟那小王八蛋好好聊聊了。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身上有点发麻的感觉，脚步有点飘，本来这会儿他应该告辞回学校了，可是他憋着一肚子话，觉得必须教育教育这个傻逼孩子。下了楼，洛寒却见他们一家子在其乐融融地搓麻将，想找机会和谢沂春说话，实在找不到，站在他后面看牌。
　　外婆纳闷地问谢沂春：“你都连输七局了啊，你在那偷乐什么啊？”
　　谢沂春实在忍不住啊，他的心也炸成烟花那么灿烂了好吗？他亲到洛寒了耶！还亲了两次！！两次！！！
　　洛寒没拒绝，没骂他。
　　这不是默认是什么？四舍五入就是答应和他谈恋爱了吧？
　　洛寒实在看不下去了：“别出那张牌。”
　　谢沂春乖乖地把牌收回来：“哦……那出哪张？”
　　洛寒：“八条。”
　　谢沂春打出去，又摸一圈牌，轮到他，糊了。终于开张了！谢沂春扭头看洛寒，感觉自己现在和洛寒的关系不一样了，笑得花儿都开了。
　　洛寒心情复杂：“笑什么笑！”
　　“好凶哦。”谢沂春嘀咕，“你每次害羞你就装凶，别以为我不知道。”
　　还蹬鼻子上脸了。
　　洛寒下场当军师以后就不一样了，谢沂春对他是指哪打哪，连庄连赢，之前输出去早赢回来了还倒赚很多。
　　外婆不能接受：“哎呀，小洛你别捣乱了。”
　　洛寒看看手表，完了，宵禁时间过了，于是说：“我该走了。”
　　谢沂春这个大嘴巴张口就说：“你们学校不是有门禁吗？都过了半小时了，你准备找个酒店睡一晚吗？”
　　洛寒恼火啊，都被说中了。
　　老人家一听，不答应：“去什么酒店，我们还有房间为什么要睡酒店。”
　　洛寒推辞了几句，老人不肯，你不答应就是对不住瞧不起他们，只好答应住下了。
　　然后又说：“正好，你和小花睡一个房间。”
　　洛寒：“……”
　　又熬了一个多小时。
　　谢沂春站起来：“你帮我打几局，我去个厕所。”
　　接着谢沂春就一去不复返了，麻将一直玩到十二点多，洛寒不肯继续打了，他去找谢沂春，在客房的床上发现了他……竟然已经睡着了？！
　　洛寒气的要死，又无从发火，围着床绕了三四圈，稍微消气了一点，注意到谢沂春是缩着睡觉的。现在长那么高高大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缩着睡觉，他是没有安全感啊。
　　这是他小时候心智未成熟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就算长大后给他再多宠爱也很难挽回了。
　　我在气什么呢？洛寒问自己，气谢沂春喜欢我？还是气谢沂春搞同性恋不学好？还是气被男人亲了？
　　洛寒一下子茫然了，他也想不清楚。
　　这孩子打麻将有那么困吗？袜子、外套和裤子都没脱就倒床上睡觉了。洛寒叹气。
　　“上床睡觉也不知道要脱衣服。”他一边低声说着嫌弃的话，一边轻手轻脚无比温柔地给谢沂春脱衣服。
　　先把外套脱了，不嫌弃脏，又脱袜子，然后解皮带……解着解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那儿隆起个小帐篷。
　　洛寒瞬间明白了，他额头青筋都跳突了，肉眼可见地黑了脸，把人摔了：“还装睡！给我醒过来！”
　　谢沂春死死闭着眼睛，装成一滩烂泥，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啊？满脸通红了也死活装没醒。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演得最烂的一场戏。以后也不会有比这更烂的了！
　　洛寒冷笑：“那你继续装吧，我走了。”
　　谢沂春听到他要走了，睁开眼睛缝偷看一眼，瞧见好像真的要走，赶紧蹦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洛寒手腕。
　　洛寒回过头。
　　谢沂春被他盯着，心里太慌太害怕了，恶人先告状，脱口而出：“谁让你要脱我裤子的？你脱我裤子干嘛？”


第42章
　　洛寒被他倒打一耙的话弄得愣了愣, 然后笑了, 气笑的。
　　他懒得和这个小基佬吵架, 转头就要走，谢沂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要去追, 一站起来，因为裤子皮带被解了，裤子掉下来, 绊住他的脚, 他就扑街了，扑的时候还顺带洛寒给扑倒了。
　　“你这像什么样子？”洛寒气闷地说, “放手！”
　　谢沂春不放，抬起头巴巴把他望着：“那你别走。”
　　洛寒说：“你先放手。”
　　谢沂春说：“你先说你不走。”
　　洛寒冷哼一声：“你再继续耍赖试试？”
　　谢沂春想起高一自己在洛寒窗口跳楼那回, 洛寒有多看他一眼吗？没有。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了。他心里又着急又疑惑，洛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要说不喜欢他, 被他亲了也没多生气，看他衣服没脱就上床睡觉还给他脱衣服；要说喜欢他，为什么是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
　　谢沂春放开手, 洛寒站起来, 眉头紧皱：“起来，裤子穿好。”
　　谢沂春提着裤子从地上爬起来，叮叮当当地把金属扣扣回去，系好皮带，一副虚心受教但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样子。
　　洛寒看了他一眼, 觉得辣眼睛：“你能别硬着和我说话吗，让那玩意儿冷静下来。”
　　“那我也没办法啊，你、你摸到了。”谢沂春怂得要死地说，坐下来，拿枕头挡着，“这样行不？”
　　洛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