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杭州城,也许有一日他还会经过这里,也许并不会。
李昕伊来找赵昀就是向他告别的。
赵昀送了他一小匣子的珍珠,颗颗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不大,却也不小了。
李昕伊不敢收。
赵昀解释道:“这是答谢礼,这几日你们辛苦了。”
李昕伊认真地道:“能和归老先生相处几日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赵昀不再说什么,将珍珠塞进李昕伊怀里,就让管家送客了。
赵管家将李昕伊送到门外,道:“赵大人说李先生尽管在别院里住着,以后想来时也可以随时来。”
李昕伊谢过赵管家,还想将珍珠分给他一点。
赵管家哪里能要,连忙将人送上马车。
看着马车驶离了赵府,这才返身回府。
咸福客栈已经没有他们刚来时那般拥挤了。
李昕伊本想问掌柜,离二号房近一些的房间有没有空的。
但是吴肃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直接将李昕伊的箱笼搬去了自己房里。
李昕伊借的别院的马车,这会儿正向车夫答谢呢。
等他答谢回来时,吴肃带着他上楼,非常自然的模样。
李昕伊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隔壁应该还有空的屋子。”
吴肃道:“应该吧。”
然后他说:“你要不要躺下来歇会儿。”
李昕伊摇头。
吴肃道:“那我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
李昕伊点头。
下楼的时候,有人来找吴肃。
李昕伊没见过,但他看起来却是和吴肃熟识的模样。
隔了点距离,李昕伊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番。
是个帅哥,还是一个风度气质俱佳的帅哥。
那人走后,李昕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吴肃道:“这是哪位公子?气度不凡啊。”
吴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道:“同科的举子,长州高家的旁支。”
李昕伊:“……”
莫名看懂了吴肃眼神中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道:“我们走吧。”
一路上,吴肃很直接地向李昕伊传达了他的想法。
“这些江南大族最是规矩多,当朋友可以,别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李昕伊没有别的想法,道:“吴举人,我们到了。”
吴肃看了一眼牌匾,走进店铺内。
没一会儿,郑叔也过来了。
李昕伊站在店铺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商贩推着小车,碾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响音。
却是一头驴脖子上的铃铛声,叮铃叮铃。
吴肃从店铺内走出,李昕伊问道:“我们还要去哪儿?”
吴肃道:“高家公子约了去孤山,你去不去?”
李昕伊问:“你刚才不还说江南大族最是规矩多么?”
吴肃道:“那是人家里的规矩,我只是想问游孤山你去不去?”
李昕伊道:“孤山处士,梅妻鹤子,早就想去看看了。”
吴肃道:“你竟知道这个?”
李昕伊冷哼,道:“我知道这个很奇怪吗?”
吴肃笑着道:“不奇怪。”
☆、求而得之
吴肃中举的消息传回家里,吴家人俱是欢喜不已。
就连吴父,也难得展露出一副喜悦的神色。
一家人对季先生感谢不已,因吴肃还未归家,所以谢师宴还未办,只是包了厚实的红封,并上等的茶叶,以及三十年的状元红,感谢季先生的栽培。
与此同时,上门说亲的媒婆也多了不少。
一直以来,就有不少人家盯着这位吴家长孙。
虽然吴肃少时话不多还胖,但是看在吴家家境殷实的份上,也不是没有人想和他说娃娃亲的。
只是吴老太太认为孩子养大不容易,要是家里人没看护好,一不小心夭折了,平白无故让自家孙孙担上克妻的名声,不划算。
只等吴肃长大了再说。
等吴肃再长大一些,大家发现他虽话不多,但却是性格确实难得的沉稳。
而且聪明好学,学堂里的蒋夫子曾断言:此子以后,必有才学。
这回吴肃中举的消息传来,大家更是认为夫子果然高瞻远瞩。
向来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局面,到了吴家人这里,反了过来了。
吴家人既是高兴又是为难。
都是大方贤惠的好姑娘,选择太多也很难办。
吴父和吴母之间难得出了分歧。
吴母喜欢娴静温柔的,贴心。而吴父喜欢活泼大方的,能干。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吴肃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之前也曾旁敲侧击问过一回,但是吴肃的回答含糊不清,大约他自己也并不清楚,意中人该是什么模样。
幸而家中还有老太太,吴老太太就一个意思,虽说挑的是吴家的孙媳妇,但也是要和吴肃白头偕老的。
等吴肃回来,让他自己选择他喜欢的姑娘。
还在杭州的吴肃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正和李昕伊,还有同行的另两位士子游孤山呢。
宋时,这里住了一位隐士——和靖先生,结庐种梅,这里就成了风雅之处。
既来了杭州,自然就不能错过这里。
李昕伊走在吴肃身边,听他们谈论诗词。默不作声,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不过他既不知潜溪先生是谁,也没读过高太史的诗。
后来他们终于谈到了和靖先生。
“可惜还不到梅开之日,桂香浮动也颇美。”
“若是能在此处定居,与三两好友,每日饮酒作诗,才算得上美。”
于是大家一齐笑了起来。
李昕伊看着吴肃微笑的侧脸,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在岛上走了一圈,另两人想要坐船,于是就只吴肃和李昕伊两人,沿着十锦塘走去。
之后又来到了断桥上。
李昕伊对吴肃道:“一个故事,就能让这座桥变得与众不同。”
吴肃问:“什么故事?”
李昕伊道:“求而不得的故事。”
吴肃笑了笑,李昕伊见吴肃没问,于是就主动开口道:“西湖之美天下盛名,有个人便翻山越岭,从漠北之地一路向南行,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西湖畔。就是这里。”
吴肃点点头,道:“然后呢?”
两个人走过断桥,李昕伊继续道:“这一日正值清明,由下了雨,这个人无处躲雨,正巧,一位美貌的公子经过,将伞借给了他。从此这个人便对这位俊美的公子念念不忘了。”
李昕伊道:“此时民风开放,女子穿男装之风盛行。这个人既不知道这位公子其实是个姑娘,又不知道如何将借来的油纸伞相还。这人也是个痴人,就抱着伞,日日守在这断桥上。终于有个人问他为何日日守在这里,他说借了伞无处还。”
“借伞的姑娘听说了这个痴人,就让人告诉他,伞送他了无需还,痴人却不肯,仍然日日站在断桥上。后来官府也听说了这件事,就将痴人赶走了。”
吴肃道:“这又是你杜撰的吧?”
李昕伊道:“我又没什么文采,哪里就是杜撰的了。”
吴肃道:“就这样痴人就走了?”
李昕伊道:“我随口说的,其实故事还有后续。原来这痴人其实并不是人,是漠北之地的雪狼所幻化的,自然也十分英俊。他被官府赶走后,就带着伞,亲自去找那位借伞的姑娘。一来二去两人相知相守,雪狼想带着姑娘回漠北,可惜这位姑娘留恋江南的繁华,迟迟不愿离开。”
“雪狼无奈,他不能在人间逗留太久,只能自己离开。正在这时,有道人发现了雪狼的踪迹,觉得他祸害人间,想要将他收伏。”
吴肃这回是真的感了兴趣,问道:“那雪狼是否被道人收服了?”
然而他们此时已经走过了断桥,这个故事却没有说完。
李昕伊道:“我也不知。不过这天看起来也要下雨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上了马车以后,天果然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将整个城市织入雨帘中。
李昕伊身上的衣服既轻便又好看,就是薄了点,一阵风刮过,他打了一个喷嚏。
吴肃见状,道:“你靠过来一些。”
李昕伊看过去,吴肃一手揽过他的肩头,像是小时候那样,两个人肩并着肩。
又抓住他冰凉的手道:“怎么不多穿一点。”
李昕伊说:“刚才还走出汗来呢,这天变得太快。”
吴肃帮着他暖手,道:“为什么要和我说雪狼的故事?”
李昕伊抬头看着他。
吴肃捏着李昕伊的手,直到暖和了一点,才放开道:“你以前就爱和我说些奇怪的故事,以前我没多想,现在总是忍不住想你说这些是什么个意思。”
李昕伊道:“一个故事,就能记住一座桥。我多说几个故事,你就不会忘记我。”
吴肃作势捏了他的脸一下,触手的肌肤柔软,他有些不自在地放开,道:“你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忘的。”
李昕伊笑嘻嘻地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可是吴举人了,等来年开春甲科上了榜,那就是吴贡士了。多少家中有女儿的人家盯着你呢,等你娶了妻生了子,哪里还记得我。”
吴肃道:“就是娶了妻也不会忘了你的。”
李昕伊道:“等到那时,我就忘记你了。”
吴肃道:“那怎么办?”
李昕伊道:“那你也忘记我,这样就公平得很。”
良久,吴肃道:“我说过,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所以我不会娶妻,你也不要再说忘不忘的话。”
李昕伊这下真的好奇起来,认真地打量他道:“你刚才还说要娶妻的。还是说,我就这么重要?”
吴肃无奈地道:“不说这个了,你那雪狼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李昕伊不肯放过他:“你之前不是说要我等你半年吗?怎么变卦得这么快?”
吴肃道:“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吃面好不好?”
李昕伊道:“我不饿。”
说着摇着他的肩膀道:“快些解释你为什么变卦了啊。”
吴肃被晃得头晕,抓住他的手,捞在怀里。
“那你先把雪狼的故事讲完。”
李昕伊这下终于安静下来了:“真的?”
吴肃道:“我何时欺骗过你?”
李昕伊说:“你昨日还说自己过两日要回家学做一两千金的茶,今日却和那位长州高家的旁支说过两日要上京赶考。吴举人,你的这两日可真忙啊。”
吴肃解释道:“两日是虚指。先回家再进京,回来以后学制茶,并不冲突。”
李昕伊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反正你想变卦就变卦。”
吴肃道:“我若娶了你,你难道就不是妻了吗?”
李昕伊以为自己耳鸣,或者臆想过了头,“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吴肃却是不肯再说了,道:“雪狼的故事还讲不讲了?”
李昕伊早就忘记什么雪狼不雪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讲到哪里,道:“那个道人名叫苦兮,虽然只修行了几十年,但他天生根骨佳,又修行刻苦。更难得的是,他师从青海道人,颇学了一些本事。他要收伏雪狼,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做足了准备。”
“不过雪狼也是自幼就开始修行,漠北冰天雪地,环境恶劣,雪狼一族却能在那里生存,可见并不一般。苦兮道人是为收伏雪狼而来,斗法时难免束手束脚。而雪狼却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活下来,斗法时怎样活命怎样一来。一时之间,苦兮竟奈何不了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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