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甜味道
带头大哥松了口气:“我就说北哥最好打交道,也是两个字,公道!”
废话太多了,游北更加不耐烦,说:“没事了?”
“这么久没见了,请你吃饭。”带头大哥热络地说。
游北冷酷地说:“没空。”
“怎么没空了?”带头大哥道,“北哥最近哪发财啊?最近出来玩都没见你了。”
“复习。”游北说,“准备高考。”
带头大哥:“哦,复……”他一怔,“啊?”
“张俊的事,我让,江一六,联系你。”游北嫌弃推开他,大步朝前方公共汽车站走去。
带头大哥一脸懵地看着游北的身影,半晌才道:“吃错药了?”
想了想,他也懒得管了,回头领着小弟道,“妈的,饿了,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吃——”他又愣了一下,目光盯着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
小弟问:“怎么了?”
带头大哥低头叼了根烟,目光闪烁了一下,道:“哦,没事,你们自己去吃饭,我这有个熟人,还有事。”
崔烈被人一路推搡到僻静的死角里,顶着墙,一巴掌扇到脑袋上:“妈的,你在这!”
他低着头,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地抬眼看向对方,眼睛里面不像在陈家人面前的忧郁和怯懦,只剩下了阴沉和仇恨。
带头大哥——秦天被他这目光激怒,二话不说先抬起膝盖朝他肚子上来了一脚。
崔烈抱着肚子,佝偻着腰,望着秦天的眼神仍然阴沉仇恨。
秦天是崔烈的表哥,他妈是崔烈他爸的姐姐,当年就看不惯崔烈他妈。崔烈他妈和陈其年他爸的丑闻出来后,秦天他妈更是不遗余力地在崔烈他爸面前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怂恿着崔烈他爸带儿子去做亲子鉴定。
鉴定证明崔烈和他父亲是亲子关系,可秦天他妈仍然不甘心,继续挑拨。崔烈去他爸那里拿赡养费的时候,总能碰上隔壁的秦天他妈,轻则被那个女人极尽嘲讽之能事,重则被他那听信挑拨的爸打一顿。
有一次,崔烈他爸出远门,把当月的赡养费放在了那个女人家。
崔烈去要的时候,那女人把钱扔在了地上。
崔烈默不作声地蹲下去捡钱,那女人仍然喋喋不休地骂他和他妈,话非常难听。说到她自己激动的地方,一脚踩在了崔烈正捡着钱的手上面,使劲儿地碾了碾。
崔烈那瞬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耳朵旁嗡嗡地响。
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被人给拉开了,而那个女人狼狈地倒在地上哭喊,满脸都是他挠出来或咬出来的血。
几天之后,崔烈在学校厕所里面被那女人的儿子秦天堵住了。
秦天的狗腿子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只剩下崔烈面对他们。
……
重生前,初中两年和高中一年,崔烈的校园生涯都是在秦天的侮辱中度过来的。崔烈反抗过,可他若敢和老师说,就会遭到秦天更猛烈的报复。若他敢还手,秦天就会怂恿那个泼妇去崔烈妈那闹。
崔烈和他妈搬过无数次家,其中许多次都拜秦天他妈所赐。
直到秦天他爸工作调动,带着老婆孩子到了别的城市,崔烈才得以喘一口气。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活过来的,混乱,肮脏,丑恶,扭曲。
而本该和他一样的陈其年,却活得像温室中的花,这让他怎么甘心?怎么能不去嫉妒?
明明是同样的起点,凭什么自己就得生活在全世界的恶意下,四周只有发臭的潮湿霉菌,终年不见天日,而陈其年,却可以沐浴在阳光中。
这不公平。
“不说话?”秦天冷笑道,“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说——”
“我妈死了。”崔烈说。
秦天一怔,道:“所以?”
崔烈垂眸:“所以,我没什么能被你要挟的了。”
“唬老子?”秦天嗤笑,“你妈是死了,你不还活着吗。”
崔烈却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他反问:“所以你能拿我怎么样?”
秦天刚要回答,崔烈猛地一拳揍在了他肚子上。
秦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崔烈会这么做。在他的记忆中,崔烈是瘦弱的,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他不知道,崔烈后来学了打拳。一开始是为了发泄身体里面就快要爆发出来的愤怒,后来,就意识到了学这个的好处。
重生后的崔烈虽然身体不比后来强健,但他这段时间已经有意识在锻炼了,何况脑子里面记得学过的招式。
秦天反应过来时,已经挨了崔烈几拳,脸都肿了。他登时大怒,一脚踹向崔烈,把对方按在地上压住,一巴掌扇过去,崔烈的嘴角都出了血。
两人就这么扭打起来。
另一边,游北快步走到公共汽车站,刚好来车,他随着人群上去,默默地站到陈其年的身边,脸上却仍然一副漠然的表情,戴着耳机,望着窗外。
陈其年原本还没有发现,正和朋友讨论着今天学的一道大题题型,忽然他朋友的声音小到消失,眼神使劲儿飘。
陈其年奇怪地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本校令人闻风丧胆的老大北哥冷酷地立在那。
“……”
所以你们到底怕他哪里?
这个问题陈其年疑惑很久了。
就算不是现在这个游甜甜,只说平时学校里面那个面无表情的游大北吧,最多就是不好亲近,怎么也不用怕成这样吧?江一六还没事欺负一下普通同学,可游北从没主动欺负过人啊。
游北的余光注意到陈其年在看自己,听到陈其年说:“装什么酷。”还给了自己一个无比可爱的小白眼。
游北:“……”
在家里面的时候,陈其年经常嘲他装酷,就为了骗他多笑。
游北才不。
江一六成天嘻嘻哈哈,就跟个二傻子似的,他才不要沦为江一六那形象,嫌弃,非常嫌弃。
事实证明,二傻子是搞不到对象的,酷才有对象。游北缜密地如此推理,有理有据。
陈其年和游北的“恩恩怨怨”在学校里众人皆知,只不过大家的信息尚且停留在“陈其年倒霉和游北是邻居,倒霉地被爷爷奶奶逼着规劝游北,倒霉地这样得罪了游北,倒霉地遭到了游北势力的报复”。
此时,陈其年的朋友听到他嘀咕那句话,只当是陈其年和游北不对付下的恶意讽刺,疯狂地给陈其年使眼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的年!你这也太不怕死了!
他的年浑然不知黑恶势力可怕地天真无邪地回了一个“no problem”的眼神和OK的手势。
朋友:“……”
你醒一醒!并不ok!problem很big!
过去几站,陈其年的朋友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到站下车了。
陈其年看了看,没有其他学生了,便对着游北开始今日份的调戏:“说你呢,装什么酷,把我朋友都吓到了。”
游北例行装作不认识他,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陈其年正要继续,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只好选择先接手机。
正好车开了,陈其年一只手提着放了参考资料的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没有抓吊环。
但是陈其年丝毫没担心自己会摔。
他也确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因为游北在他拿手机的时候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抓着陈其年头顶上的吊环,另一只手握住陈其年身侧的后车车门处竖杠,大半个身体都挡在了陈其年的背后,几乎可以说是将陈其年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但车上比较拥挤,游北的神色极为冷漠,陈其年又专心在讲电话,因此在旁人看来,游北也不过是被挤得只能这么站了,并不会想太多。
陈其年一边讲着电话,一边随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偶尔往后靠一点,就能够感觉到一个有力的身体支撑着自己。只要游北在身边,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任何麻烦。
只是游北身体的温度有点高,隔着校服都能感受得到。
游北的心跳也很用力,在这吵闹的车厢里面都能够听到。
最终陈其年也只能听到那道心跳声了。
砰!
砰!
砰!
陈其年把手机放回兜里,抓住了身边的竖杠,手挨着游北的手。
游北默默地把手往下滑了一点,陈其年便也往下滑了一点,不依不饶,非得挨着他。
游北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耳机里面在放些什么东西了。
他只看得到车窗上面倒映出来的陈其年的笑脸,干净又阳光,带着可爱的狡黠,眼睛亮晶晶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
陈其年听到那道心跳声更大了,也更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但最初是想写北哥炫酷追陈其年,还想写陈其年非常软糯好欺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大概我也神志不清: )
第五十四章
陈其年和游北回到家里, 放下书包就开始写作业。
写了一会儿, 陈其年他奶奶就来敲门了:“小年,小北,回来了吗?”
陈其年抬头了一眼钟, 又看了一眼游北,有点疑惑。
还没到饭点, 而且他奶奶见游北在家长面前拘谨,寻常不来这边。
游北起身, 道:“我去开门。”
但陈其年还是跟着站起身来,看着游北开门请他奶奶进来。
陈其年的奶奶站在门口地毯上,表情是极为罕见的严肃。
陈其年第一时间想起了当年自己出事后的场景。那个时候, 她和爷爷失去了惯常的笑容, 整日里忧愁满面,最后进了医院。
陈其年的心一紧,问:“怎么了?”
“是小烈的事情。”奶奶说, “他又被打了。”
陈其年一怔:“啊?怎么回事?他人呢?”
“刚回家, 你爷爷在给他上药,可怎么问,他也不说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他那性子内向。”奶奶叹了一声气, “上次的伤刚好不久呢。这次比上次伤得更严重。”
陈其年道:“那还是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更放心。”
“我们也这么说,可他不愿意去。”奶奶又叹了一声气,“他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你和他是同龄人,说得上话,你去说说。”
陈其年点点头, 换了鞋子去自己家。
奶奶却没有跟着一起走,看着陈其年进了家门,重新望向游北,和蔼地说:“小北,你在学校里面的朋友多,能帮小烈这个忙吗?”
她话说得委婉,但游北知道她是怀疑崔烈受到了校园霸凌,而自己是校霸,所以希望自己罩着崔烈。
罩个屁,上回还是我自己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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