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甜味道
这年头,还得发短信,太花钱了,唉,科技改变生活。
游北还靠在门板上,忽然手机响,他直觉是陈其年,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其他人的未读短信存在吗?不存在,懒得看)
【陈其年】还没有开灯?我没有看到灯。
【游北】你管得也太多了。
【陈其年】让不让我管?
【游北】你不要这么说话。
【陈其年】你别让我有机会说这种话就好了。我去洗澡,你也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这种话!让你不要说这种话了!
游北抓狂。
虽然他知道陈其年说这句话并不是在逗自己,但这句话本身足够令他自行脑补很多了!
四舍五入是什么?
是一起洗澡!
一起洗澡!
一起洗澡有什么稀罕的?老子做梦的时候早就梦到过了!
“……”
老子真他妈是个畜生。
陈其年发完那一条短信就真去洗澡了。他确实没想到这句话会给游北带来冲击。虽然今天在使劲儿撩游北,但陈其年并不擅长这个,甚至不了解这个,他是硬着头皮在用美人计,并且一想起美人计叫这个名字,内心还非常羞耻。
如果用江一六的话来说,就很简单明了了。
——陈其年就是强撩之耻。
但游北就吃这一套。
不然怎么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呢。
也有可能是,无论陈其年做什么,游北都吃。
游北去洗澡了。
洗了很久。
洗完出来,看到手机上面又来短信了。
【陈其年】洗完了就写作业吧。
游北很想装作自己没有看到这句话。
他放下手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面点了一根烟,慢慢地抽。
手机震动了起来。
游北警惕地盯着手机,沉默十秒钟,认命地接了起来。
陈其年说:“我还以为你没有洗完呢。”
对哦,我可以假装我还没有洗完,我可以假装我洗了一个晚上,洗到昏厥。游北后知后觉。
陈其年说:“来写作业,一起写,我也有作业没有写完。”
游北说:“太晚了。”
陈其年说:“不去你家里,就在卧室写,你把你家卧室的窗帘打开,这样看起来也像是我们俩在一起写了。”
游北:“……”
游北家有一间卧室的窗户和陈其年的卧室窗户隔得非常近,如果拆掉防盗窗,就可以徒手爬过去的那种。
所以游北把那个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几乎从来不敢靠近,也不敢打开窗帘。
陈其年喜欢光明,他房间的窗帘总是打开着的,刚洗完澡的时候也是,睡觉的时候也是。
平心而论,陈其年洗完澡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确实也没有需要拉窗帘的地方。睡觉也是,他睡觉穿衣服的。
但游北看到睡衣就想到困觉,看到陈其年的小腿就想到大腿,看到小手臂就想到大手臂,想象力唯有在此刻有了飞一样的提升。
他还会忍不住偷看陈其年睡觉。
虽然陈其年大部分时间的睡姿都很规矩,但偶尔还是会踢个被子,睡衣往上撩一点。就那一点,游北又可以发挥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于是后来游北就把那个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甚至想弄一点砖和水泥来彻底封住。只是没舍得。
太猥琐了,游北心想,自己太恶心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意淫陈其年?他怎么敢这么做的?
陈其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被自己喜欢。
陈其年如果知道了,会被吓死的。不被吓死,也会被恶心死。
陈其年如果看到了他心中那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又丑陋、还不断流着口水的怪兽,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每一次想到这里,游北都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要窒息了,要溺水了。
现在陈其年让游北把那个窗帘打开,游北不愿意。
他好不容易催眠自己每天都忘记那个窗户,怎么可能再去打开?
陈其年说:“你总是遮着那个窗帘干什么?你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啊?你家朝阳的方向就这么一个窗户,你整天都遮着,家里面得多暗啊,人住在里面都会不高兴。”
以前陈其年没在意,如今回想起来,他恍然发现,游北家那个窗户不记得从何时起,永远都是拉着窗帘的,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如果他是原来那个高中的陈其年,一定会以为游北是不想看到自己,但现在他有了别的想法。
他猜是游北喜欢自己,所以才不想看到自己,因为游北在克制这份感情。
如果游北克制成功了,那么陈其年无论如何都不会故意这么亲近地来撩他,但从后来那件事看,显然游北克制不住。
陈其年觉得,那就不要克制了。
他想把游北想要的都给游北。
游北如果想要他,他就把自己给游北。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如何回报这个少年的一腔热忱。
游北:“不开。我自己,写作业。”
陈其年:“开着啊,就不用打电话了,电话费要钱的。”
游北:“……”
游北冷酷地说:“那就,不要打。”
陈其年:“你不开窗帘,我就去你家找你写作业。”
游北:“……”
游北打开窗帘的手在颤抖,仿佛他打开的不是窗帘,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拉开一小条缝,迅速又遮回去。
游北:陈其年刚洗完澡,他穿了什么?
游北去喝了一口水。
然后尝试再次打开窗帘。
——不行,陈其年万一穿了超短裤呢?
他有吗?
有的。
陈其年的家不穷,但他跟随着爷爷奶奶生活,生活作风简朴,小一点的或者旧一点的衣服也不会扔掉,留着在家里面穿,当睡衣。
游北曾经下定决心封印这个窗户,正是因为他看到陈其年穿着一条在大腿上很大距离的运动短裤,并且还在床上做仰卧起坐。那是接近某个学期期末的时候,大概陈其年是在为体育考试做准备,他的体育成绩不是很好,需要努力才及格。
游北当场把窗帘给拉上了,他觉得自己会死掉的,死掉之后还要下地狱。
陈其年已经挂了电话,站在自己的窗户前面叫游北:“游北,我看到一点光了,你把窗帘打开啊。”
游北心想自己如果问他现在穿了什么,会不会被骂变态。
“游北?”
游北听着陈其年在那里一声声地叫自己,咽了口唾沫,抓住窗帘的指尖都泛白了,像打开千斤顶似的,手臂肌肉比平时绷得更紧了。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窗帘拉开了。
陈其年看着窗帘后面的少年,那少年低着头,僵硬地站在那里,沉默着。
“嘿,看我啊。”陈其年叫他。
游北心乱如麻,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陈其年。
——陈其年穿着旧T恤和快到膝盖的裤衩。
游北稍微地放心了,冷漠地说:“写作业。”
写作业在此时此刻成为了拯救他于罪恶边缘的唯一途径。
陈其年逗他:“你知道你们班的作业是什么吗?”
游北:“……”
游北梗着脖子说,“我问,江一六。”
“不用了,我知道。”陈其年笑了笑,挥了挥手机,“我刚刚问过江一六了。”
游北:“……”
你什么时候有江一六的手机了?!你还给他打电话了吗?!江一六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有什么作业?!
我还是要杀江一六。游北冷酷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最大输家,江一六。
无情杀手陆西南:欢迎加入我的阵营,我们一起毁灭这个世界吧。
第十一章
游北把桌上的杂物一股脑儿地扔到别处,埋着头打开书,写作业。还好书包里面有笔。
但是第一道题就不会写。
质量是什么东西?质量不是形容一件东西好还是不好吗?为什么会有数字?
换一个作业。
第一道题仍然不会做。
摩擦力这种东西居然还有不同的数值?!怎么算出来的?!
换一本作业。
呵呵,英语,看不懂。
换一本作业。
语文,语文一定会做。
游北沉默地看着第一道题目很久了,他觉得每一个选项里面的字都是对的,但又觉得每一个选项里面都有字是错的。
他觉得说不定是题目本身就出错了。
陈其年快速地刷完物理作业,偷偷地观察游北,见他换了一本作业,又换一本。
陈其年很想主动问他是不是不会做,但忍住了这股冲动。
游北会觉得没面子的吧?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一道题也不会做。
这么一想,陈其年的脸又红了。
一想到游北喜欢自己,陈其年多少是害羞的。
他喜欢自己哪里呢?陈其年心想。
想这个问题,也很害羞。
太不正经了。陈其年谴责自己。
游北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我呢?陈其年在谴责自我后,忍不住再次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游北犹豫着选了一个选项,终于迈出了今晚自己写作业的第一步,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对面的陈其年。
陈其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有点红,嘴里咬着笔头,望着面前的笔筒发呆。发呆就算了,陈其年的眼睛湿漉漉的,特别明亮,特别干净。他也没有戴眼镜,那股斯文劲儿就少了许多,随之而来的,便多了些娇憨。
游北:“……”
卧槽不要在我面前咬东西!
卧槽我没救了。
陈其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窗帘被游北猛地拉上了。
陈其年:“……”
又怎么了?
游北听到陈其年又在叫自己,他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游北也没有接。
手机响了很久,终于没响了。
游北靠着墙角坐着,又曲起了腿,抱着腿,埋着头,安静地这么待着。
他觉得自己无比的可耻,是这个世界上面最可耻的人。
没有人比他丑陋又恶心。
他看到陈其年干什么都能够想到那些梦,他总是能梦到各种各样的陈其年。
太恶心了。
这样的自己太恶心了。
是一个变态。
过了很久,手机又响了一下。
游北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犹豫着,小心地抬起头,去看手机。
他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陈其年也很小。但陈其年从小就是人群瞩目的中心,在学前班里面就是,老师们喜欢他不足为奇,连孩子们都喜欢陈其年,人人都喜欢陈其年,因为他好看又干净,还聪明,是一个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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