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就跟那儿呢。”庞六郎指着宋家院子旁的树下站着的客商。那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留了撮小胡子,站在树下躲太阳。
庞六郎带着宋菽过去,把冯逸介绍给他,又指着宋菽说他就是宋四郎,大涂县的名人。庞六郎好一通吹,把宋菽之前那点事全说了,搞得宋菽都有点不好意思。
“久仰久仰,在下定州冯逸。”冯逸拱手。
“呵呵,不敢当。”宋菽回礼。他一定州人,怎么就久仰了?
“我本以为大名鼎鼎的宋四郎怎么都要跟我一般大,没想到是个还未弱冠的小郎君,失敬失敬。”冯逸那句久仰真不是瞎说,宋菽的名头在大涂县那么响亮,过路客商都知道,这些人走南闯北的,把宋菽这个名字也带去了大江南北。
普通人可能不知,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多半还是听过一些。
经冯逸这么一说,宋菽才知道自己的名声居然已经传得这么远了,突然有了一种成为公众人物的惶恐之感。
有点可怕,宋菽连忙把话题扯回来:“听说冯兄有一车大豆要卖?”
“对对对,停在悦行市呢,我的人看着。”冯逸本来对庞六郎介绍买家这事不怎么当真,所以也没让马夫跟着,如今见到是宋菽,自然愿意卖给他。
宋菽点头,刚好豆油坊的石三郎给他送油来,他叫住石三郎,让他跟着冯逸走一趟,把豆子带回来。
“今天馒头坊忙,实在有些走不开,对不住,得先失陪了。”宋菽拱手,与冯逸说。
冯逸忙道无事,又客气了一番才目送宋菽离开。
刚才他已经见到了馒头坊的盛况,也是感叹,做商贾的谁不希望宾客盈门,轻轻松松就把生意做了。光就这一点,宋菽这个年轻的小郎君就比他强。
石三郎又带了两人,跟着冯逸去把那一车豆子拿了回来,价钱自有李账房跟他谈。冯逸有意卖宋菽面子,价钱上也颇有些优惠,拿到钱后直接跟庞六郎买了三套子母被,因制被还需两天时间,他干脆寻了个接待往来客商的村民家住下,也想好好瞧瞧这声名远播的相河村。
另一厢,宋菽回到馒头坊。刚才他很没义气地把宋阿南顶到了前面,这会儿宋阿南见了他,理都不理,还耍着脾气。
宋菽正琢磨着,怎么让他消消气,李管事又来了。
上一次李管事来相河村时,骑着高头大马直奔宋家门前,气派地很。这一次,他未到村口就下了马,跟无数进村做买卖的摊贩一样,一步步走到馒头作坊,见了宋菽笑得见牙不见眼。
宋菽倒也没为难他,还是同上次一样,找了间屋子请他进去谈。
李管事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上一次来,他是高高在上的望海楼管事,对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农家小子。可如今,宋四郎的名头已经传到了大涂县外,就连外州都有不少客商慕名而来,他们望海楼的翠玉馒头也因此越卖越好,现在每天都要订上八百个,且不到午时就会售罄。
之前他以为这笔生意是宋菽沾望海楼的光,如今看来,是望海楼大大地沾了宋四郎的光。
如此一来,李管事见了他,哪里还敢怠慢。连端豆浆给他的五娘,他都不敢得罪,亲自迎上去端了来,还连声道谢。
因宋菽不喜欢这里的茶,他家待客都是用豆浆。
宋菽自己也拿了一杯,要是他没猜错,李管事这次来,为的也是豆沙馒头。真不晓得究竟是谁放出的风,他本来想好慢悠悠地推,谁知道第一天就被疯抢,他连红豆都还没囤呢。
李管事搓着手开口,果然不出宋菽所料,是为了豆沙馒头一事而来。
“宋先生真是厚道人,要出新品还特意差人来通知,我们东家知道了立刻派我过来。若方便的话,我们望海楼还是想与之前一样,咱们提供食材,你们做好了再派车来取,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跟望海楼的合作一直都很顺畅,所以这些细节宋菽倒不在意,但他抓住了一个重点:“有人通知你们?谁?”
豆沙馅馒头的主料是红豆,可奈何大涂县红豆不好买,连杨剑手上也偏偏没有合适的货源,所以宋菽没怎么宣传,打算先慢慢推着。正因如此,知道这馒头发售的人不多,就他家里那几个,还有郭老大、李账房等寥寥几人。
会是谁呢?
宋菽还没来得及问,李管事又说:“您放心,红豆在大涂县虽然难买,但望海楼的货源还算广,就算做得再多也管够。”
这话引走了宋菽的注意力。
经过一番谈判,最终望海楼以一文四个的价钱,订到每日五百个豆沙馒头,又慷慨地给出自己的红豆货源,答应以后来取馒头时替宋菽把他的红豆也送来。
宋菽非常满意这笔交易,与李管事又谈了几句,才起身送客。
送之前,他忽然又想起刚才的疑问,便顺口问了一句。李管事没有直接见到那人,只听底下人提过,回忆了下说:“似乎是个十多岁的小郎君,不太爱说话,我的人问了好几遍才弄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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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桶金
十多岁,不爱说话,男的,知道宋菽要卖豆沙馒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宋阿南。
但是宋阿南去搞宣传,这什么玄幻剧本?
宋菽冲去馒头作坊,宋阿南正揉面,他赤着双臂,结实的肌肉线条随着揉面的动作起起伏伏。
“你去望海楼了?”宋菽问。
宋阿南停下,点头。
“那些人也是你叫的?”宋菽又问。
这事情解释起来有点麻烦,宋阿南想了想说:“不全是。”
宋菽:“还有谁?”
宋阿南:“郭大哥。”
宋菽:“你让他帮忙的?”
宋阿南点头。
他点完头,下巴停在比平时略高的位置,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居然向两边翘了起来。
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表扬我。
宋菽:……
宋菽:“我本来没打算宣扬的。”
宋阿南:……
他的笑,僵住了。
怎么会这样?
豆油坊刚开那几日,来买的人少,这人天天晚上睡不踏实,算账都是紧皱着眉。后来豆油坊生意好转,蚕丝被坊也起来了,他翻账本时都是吹着口哨的。
豆沙馒头快出来那会儿,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宋阿南觉得,如果馒头卖得不好,他肯定又睡不踏实了,这才去县里转了一圈,尽力替他宣传。
今天一看,豆沙馒头果然卖得很好。
但他居然不高兴么?
宋阿南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左手食指与拇指不停搓揉着一小团面。
宋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宋阿南,像一头收起利爪的小狼崽,终于主动对投喂了他许久的人示好,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表扬,不安与惶惑都写在脸上。
“但你能这样做,我很高兴。”宋菽又说。
宋阿南心里一热,宋菽笑了,比他看账本时还灿烂几分,他也想跟着笑,可就听宋菽道:“但是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不过也不怪你,毕竟馒头作坊的运营情况你不清楚。这样,为了让你更清楚状况,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宋阿南:???
与望海楼签下契约后,豆沙馒头的需求飙升,馒头坊原本的人手早已不够。而这之后宋菽还有做菜馒头、花卷馒头、肉馒头的打算。
这些方子他并不打算藏私,可即使教给了村里人,也架不住买家越来越多,他的人手还是不够。
宋菽拍拍宋阿南的肩:“我打算给馒头作坊添些人手,再找一个管事的。本来还不知道该选谁,现在看来,你就挺好。”
宋菽露出两个小酒窝,一脸“我看好你,好好干”的表情。
宋阿南:……
他比较想回去种地。
宋家的地现在完全不用操心,郭老大那伙人感激宋菽,他们自发组织了一下,每天轮流去宋家的地里干活,把那一片一片的粟米地照顾得妥妥当当。
不仅程二娘和三娘不用下地,连宋阿南都彻底腾出了手。
“就这么着了,我明儿就召集他们说这个事。”宋菽哼着小曲,满意地走了。
宋阿南呆在原地,他似乎主动挖坑把自己埋了。
馒头作坊的事情又多又杂,每天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换班,要定多少材料,每批食材多少钱,从哪里买,什么时候要,事无巨细,连做工的人伤了手臂都得管。
上次,他亲眼瞧见他们馒头坊一个小娘子做工时摔伤了手臂,宋菽还亲自陪着去瞧了大夫。
现在宋菽一撂挑子,事情就全落到了他头上,以后都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潇潇洒洒揉面团了。
也许有很多人上赶着要当这管事,但宋阿南觉得,这买卖亏得很。
宋菽宣布这件事时,正是大中午。
他说有事宣布,馒头作坊的几人端着碗,边吃边聚在一起听。
施大嫂见宋菽带来两个本村的小娘子,猜测是新雇来帮忙的,这没什么好说,大家和和气气地互相认识一番,本也是一村的,并不算陌生。
接着,却听他道:“近日大家也见到了,这馒头坊、豆油坊、蚕丝被坊,还有县城的棕绑床坊都忙,我实在分身乏术,豆油坊已经逐渐交予了郭大哥管事,而今天起馒头坊也将交给阿南。”宋菽又说了一番勉励宋阿南和大家的话,施大嫂全没有听进去,另外几人也都半张着嘴,和她一样惊讶。
倒不是大家对宋阿南有意见,相反,他干活勤快,从不因自己是宋菽名义上的弟弟就躲懒,行事也低调得很,不熟悉宋家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工人。
不光馒头坊,豆油坊、蚕丝被坊的人都对宋阿南印象很好,觉得是个沉默、干活麻利的小伙子,甚至有人还动了心思,想给自家闺女说亲。
然而会干活的人,却不见得能当管事。
就宋阿南这样平时闷声不吭,关键时候也只说三两字的人,要怎么管理作坊?
几个在馒头坊做久了的工人,多少有些不放心,有人想去提醒,有人想看笑话,可宋阿南波澜不惊,真的像模像样地当起了管事,每日安排人手,进食材,卖馒头。话虽少,但颇有章法。
馒头坊如今跟豆油坊在一处,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流众多,施大嫂他们光是要维持秩序就颇费功夫,还得时刻紧醒着,不能被人乘乱钻了空子。
宋阿南管了几天事,不知哪里搞来一堆木料,敲敲打打一番,在卖馒头和油的长木桌前,拦出一道曲折的小路来,入口在进门的右半边,然后打了个折,引到桌子前,买完刚好从另一侧离开。这条道仅供一人通过,若是顺着它一个个人排着队买,这作坊里的确不会再乱哄哄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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