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这片地方方正正,倒是不错。看这些小摊贩都没有把摊子摆在上面,看上去像是有主的。
他下马,走近一看。
那地上插了一块牌子,上书“私人用地,切勿占用”,下面的落款竟是宋记。
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地?
宋菽竟然一时想不起来。
跑马快到家时才想起,这是两年前一名客商急着回家,宋菽见还行,便出手买下,解了那客商的燃眉之急。
只是那时他手上的地方足够,便也没有开发这里。
两年后,这一带竟然已经如此繁华,等潞临直道开通,没准这临州城也能像现代城市那样,分出个二三四环来了。
“阿南。”宋菽一进门便喊。
管家忙迎了上来,说南少爷在书房,他便找了过去,可推门进去却并未见着人。
桌上的笔墨有人动过的样子,上面还摊着一张纸。
宋菽瞄了一眼,是阿南的笔迹。
这小子,大咧咧地放这儿,也不怕被人看了去。
宋菽动手想给他收拾,但免不了就读到了只言片语。
宋阿南从茅房回来,一进门,却见宋菽正在看他刚写好的信。
“别看。”宋阿南大步走过来,要夺信纸。
宋菽手往背后一收,宋阿南捞了个空。
“晚了,我都看到了。”宋菽道。
“我……”宋阿南想解释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知道我缺人?”宋菽问,又把信纸展开,当着宋阿南的面细细读了一番。
“听到的。”阿南道,“信还我。”
“不给。”宋菽道,“你偷听我跟管事的谈话?”
阿南:“没有。声音大。”
他耳力好,宋菽在书房内跟管事说话,他在院子里练拳,随便留个神,便能听到。
“哦,”宋菽晃了晃信纸,“所以就写信给我分忧来了?”
宋阿南的脸立刻红了。
那信是写给尹恆的,内容很简短,要尹恆派两百个人过来,帮宋菽修路。还特意提醒,让他们把营帐铺盖一起带来。
刚才宋阿南听到宋菽缺人手,钱仿佛也挺紧张,就想着自家最近也不打仗,从他营里调两百个过来不碍事。反正留在恒州也是消耗军粮,不如过来做些事情。
这些人有军饷,不用另外发工钱,营帐铺盖也带上的话,便不用安排住宿,最多包个三餐,可比普通的雇工省钱。
宋阿南是自作主张,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宋菽呢,猛然被抓包,有些不知所措。
而宋菽看他的眼神,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
宋菽:“我才叫庞六郎发了告示招人,你这样猛然叫来两百人,我怎么安排?不是给我找麻烦?”
宋菽讲话时背过了身去,宋阿南看不见他的表情,有些慌了。
宋阿南:“……想帮你。”
宋菽:“为什么想帮我?”
“因为……”宋阿南说到一半,顿住了。
他上前几步到宋菽身后,拉起他一只手,摇了摇。
“你知道。”宋阿南说。
“你!”宋菽猛一转身,横眉竖目准备发飙,却对上宋阿南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装着满天星辰,忽闪忽闪的,仿佛会发光。
啵。
宋菽发楞的档口,唇上一热。
那热度转瞬即逝,却染红了宋菽的脸,直到脖子根。
“小混蛋。”宋菽回神,踮起脚尖也要亲他,宋阿南却先他一步,手扶窗框,将他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低头衔住了他的唇。
“管家,东家可在书房里?”门外,脚步身由远及近,庞六郎的大嗓门响起。
“庞管事,您轻点儿,东家在休息呢。”管家道,笑眯眯地拦住庞六郎。
休息?
庞六郎看了眼正房,房门大开,哪里像在休息?
管家:“东家昨儿个为那修路的事愁了一宿,这会儿在小书房里歇息,庞管事还是晚些再过来吧。”
庞六郎又看小书房,确实门窗紧闭。
“那麻烦把这个交给东家过目,我晚些时候再来。”庞六郎将写好的告示交给管家,又看了眼小书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里面似乎有个影子晃过。
“小混蛋。”怕被庞六郎听到,宋菽用口型道。
宋阿南好像没看见,没等他骂完,又亲了下来。宋菽呜咽了两声抗议,宋阿南也不放开,只是引着他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又捧住宋菽的脑袋深吻下去。
“那我先走了。”庞六郎转身出门。
管家目送他出去,松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告示,他还是先收起来吧,也不知道东家会“歇息”到什么时候。
他出去办了些事,再回来时已经傍晚,后院的大厨房却没动静,倒是前面东家自己用的小厨房炊烟袅袅。
“东家在做饭?”管家问负责做饭的王婶。
王婶:“是啊,东家让我买了些菜回来,南少爷还杀了鸡。过会儿宋记食肆会送吃食过来,咱们就不开火了。”
看来今天只能吃外食了。管家心想。
他倒是有些好奇,东家这是“歇息”完了,要给南少爷补身子?
正巧庞六郎的告示他还没给宋菽看,便以这个由头去了小厨房。
“……烹制三杯鸡时,不用汤水,而是米酒一杯、猪油一杯、酱油一杯,所以叫做三杯鸡。”管家走进小厨房,就见宋菽坐在一张靠背椅上,说着话。
这靠背椅应该是从正厅拿来的,这用上好的红木做的椅子,着实不轻。
“东家。”管家喊,拿着庞六郎给他的告示靠过去,“这是庞管事草拟的招工告示,请东家过目。”
宋菽靠在软垫上,懒洋洋地转头,摆摆手:“替我跟他说,辛苦了,这告示暂且不用,过两日会有两百来名壮劳力从义成过来,到时我会跟他说如何分派。”
宋菽来临州时,庞六郎放弃了自己已经发展得很好地销售网络,跟着宋菽到江淮开拓市场。三年过去,他现在俨然是宋菽的副手,替他分担了很多事。
“哎,我跟他讲。”管家道。
“阿南你别忙着烧火,先把鸡切了啊。”宋菽忽然对宋阿南说。
有他这句话,管家终于敢假公济私一把,将目光转向了宋阿南。旁人不知道这是谁,他却是知道的,这可是鼎鼎大名的义成节度使之子,尹暔。
别看他如今只是将军,来日尹戎要是登基,他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殿下。
而他的东家在干嘛?
他竟然在指使未来的皇子斩鸡块!
“鸡头不要,扔掉,屁股也扔掉。”宋菽又道,他换了个姿势,把软垫向上提了提,托住自己的腰,“斩好了洗一洗放碗里,加料酒、白胡椒、姜片和蒜拌匀。管家你还有什么事?”
宋菽指挥了两句,又想起管家还在,也不管宋阿南面露不爽,跟管家说起话来。
“是,是还有几件事。”管家小心翼翼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只不过看着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在厨房里被指挥得团团转,实在别有一番趣味,忍不住就要找些话来报告宋菽,好让自己多瞧一会儿。
宋菽应了一声,让他稍等,又指挥起宋阿南。
“停!料酒有这么加的吗?你想把我灌醉啊。”宋菽道,“逼出来。”
“恩。”宋阿南应了一声,管家浑身一抖,好像被什么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那个……东家,那事儿也不怎么要紧,我……”
管家说到一半,宋菽却笑容可掬地转过头:“不妨事,他做他的,你说你的。”
管家欲哭无泪,都怪自己太八卦,不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只求小将军别把气撒他身上。管家不敢再看宋阿南那里,理理头绪,用最快的速度跟宋菽报告了几件宅子里的琐事。
若是平时,这点小事宋菽都会让他自己拿主意,过后报备一声即可,可今天宋菽却难得有闲情,竟一项项与他细说起来,还问了许多细节。
他与管家说话时,也没忘了宋阿南那边,不时说两句指导一番。
直到三杯鸡出锅,他才终于结束了与管家的对话。管家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厨房。
等门关上,宋菽才站起身,宋阿南正在擦拭灶台上溅到的酱汁。
“怎么又闷声不吭了?刚才不是还挺会说?”宋菽道。
宋阿南不说话。
“还有蔬菜,也交给你了。”宋菽道,回身要走。
宋阿南的动作总是比语言更快,他双手一裹,撑住灶台,把宋菽困在了自己怀里。
“我只跟你说。”宋阿南道。
“只跟我说?怕是不止。”宋菽道,“老实交代,你那香膏哪里来的?”
今天的宋阿南可让他涨见识了,原以为这小子纯情得很,啥也不懂,自己还想着要慢慢引导。没想到小崽子什么都知道,就地把他办了,连润滑用的香膏都一应俱全。
不但准备充分,还会说荤话。
宋菽被他上下夹击,弄得浑身酸软,到现在腰还疼着。
“二哥给的。”宋阿南怕宋菽真生气,老实答道。
其实他不说,宋菽也猜到了,除了他那不着调的二哥,谁还有胆子教宋阿南这些?
“那荤话不是他教的吧?”否则他一定要把尹昇的头给拧掉!
“不是。”宋阿南脸上飞红。
“那是哪里听来的?”宋菽问。
“没,一激动就会说了。”宋阿南道,手臂又收紧了些,贴着宋菽,闻他衣襟上皂角的香气。
宋菽下手一捏:“你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宋阿南脸上一僵,倒抽一口冷气:“别。”言下已经有了哀求之意。
宋菽:“以后不准这么粗鲁,听到没。”
“知道。”宋阿南道,“放开好不好?”他有些痛。
“哼。”宋菽放开他,脸上也有些微红。
他虽然有些鲁莽,但其实也不太粗鲁,只是新手上路,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以后慢慢磨合就好。
宋菽脸红的样子好看极了,宋阿南顺势就亲了下去。
外面院子里,王婶从后院穿过回廊,见到管家急急往后院而来,便问:“东家可吃好了?有没有缺啥,我给送去。”
“别,别过去。”管家一把拦住,“东家……在歇息呢。”
“歇息?”王婶看看天色,这下午才歇过,怎么又歇?白天觉太多,晚上可是会失眠的。
“东家近日公事繁多,难免劳心,咱们别到前面去打扰了。”管家说道,半推着王婶往后院去,“你跟那几个小丫头说,今天谁也别到前面去了,明天早上也晚些去,记得早膳多备些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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