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然后等反应过来,所有人一瞬间齐齐抬头,动静大的似乎脖子都要断,眼珠子瞪大,差点咬到舌头般。
空气一瞬间安静,片刻发出齐声灵魂深处难以置信的惊喊:“——天堑峰?!!”
长老对他们的反应意料之中,但还是愉快地大笑出了声。
毕竟他今天的心情也非常好。
“是啊,天堑峰。你们可是撞大运了,今日有幸见到掌门亲传弟子,内峰多少人,呆了十几年也见不到一面呢。”
长老说:“一出生便惊动沧华,修真界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一岁引气,十岁筑基,你们的裴师兄,裴御之。”
飞船长久的沉默。须臾,少年的声音爆炸般,响彻在这方天地上。
“裴御之?!”
一百零八峰之首,清冷陡峭的天堑峰他们现在也能看到,但总觉得会是一生都难以到达的圣殿。云雾渺渺,晨光灿烂,唯独那一座立在天地间,遥远高不可攀。
弟子们顾不得形象,傻乐起来。笑得得意忘形,然后差点从飞船掉下去。他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喧哗吵闹,含偌大的惊喜和发自灵魂的期待。
“怪不得长老说,外峰内峰那些师兄师姐们嫉妒的牙痒痒。哈哈哈哈,十岁筑基,我的天,会不会我看裴师兄一眼,就从他身上顿悟,突破练气五层了。”
“你想得美呢!”
现在是春冬交替之时,初雪未消,冬日沉沉,但压盖不住云霄的朝气蓬勃。
少年如骄阳,如烈火,如新春,带给云霄永不颓废的生机。
裴景恍然。现在是他十六岁的时候,入长天秘境第一次遇见云霄剑尊之时。
他现在心情还是迷茫的,从这群少年嘴中听到裴御之的名字,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裴御之......
裴景跟着他们一起进了长天秘境。这片山谷他太熟悉了,树木环绕,葳蕤遮蔽天日,脚下的土地厚黑色。少年们在秘境内,除了寻找机缘外,有了更迫切的期待。
不过裴景知道,他们最后谁也没见到他们期待的人。
从浮屠殿往后走,是一片深谷,深谷曲径通幽尽头,出现一座桥。踩着桥,绕着绝壁山缘,入眼,粉白色华丽张扬的桃花林。
缤纷一地。
他伸手想接住一片花瓣,但它轻飘飘的从他掌心穿了过去。
往里面走。
他先听到了老者慢悠悠的声音,伴随清雅的桃花香和微凉的春风。
桃花深处,一间茅屋,一条溪水,一张白桌。
桌子旁坐着两个人,老者是云霄剑尊的一缕神魂,老态龙钟,眼神却如年轻时一般锋利冷冽。不过毕竟是老了之后,所以也沾染了点老头的惯性,比如啰嗦。
他断断续续说:“你虽然天赋异禀,但是修仙一路可不是光有天赋就够了。这几日,我所能教的已经教了,其余的现在的你也根本无法理解。之后长路慢慢,就看你的造化了。外面的浮屠殿是我飞升前留下的,秘法书籍很多,你见了我也算是得了我认可,浮屠殿对你毫不设防。出去后,切记走一趟心魔室。趁着年纪小,把心魔斩断。”
他对面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闻言轻笑出声:“先祖,可我觉得,我没有心魔。”
云霄剑尊扯了扯嘴角,故意板下脸,说:“你这性子迟早给我了!你说没有心魔就没有心魔?若是真有心魔,破金丹之时,有你受的!还有,不要对修行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这是什么,这是仗着自己天赋就松懈怠慢?”
少年又是轻声一笑。
老者剑尊气得花白的眉毛颤抖:“裴御之——!你这样要我怎么放心把云霄交代在你手上。”
少年打断老者的话,说:“先祖,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老者没好气:“赌什么?”
一片桃花落到了少年修长白皙的指上,他唇角一勾,将之吹散。
玉冠精致清冷,也衬得少年的眼,淡而狂妄。衣袍翻卷,若流风回雪,他轻声说:“赌我百年,天榜第一。”
第104章 今生前世(上)
赌我百年, 天榜第一。
少年的声音带一点笑意,眉眼却是清冷的。
一见桃花下, 白衣如初雪。
云霄剑尊被他口出狂言气到了, 却也没说什么, 苍老的手指将桌面上零落的叶子扶开, 想继续严肃着脸训两句, 但是唇角压不住笑意和骄傲。
咳了一声,没好气说:“那好, 这个赌我应下了。若你输了, 就给我在天堑峰好好磨练性子!你赢了,今后你的事我也不过问,甚至,会再给你一样东西。”
少年若有兴趣:“当真?”
云霄剑尊哼了声:“我说话还有假。”
雪衣少年偏头, 似乎是笑了一下。
青丝被风吹拂掠过眼, 桃花纷扰,染他眼底三分轻狂。
少年唇角的弧度也是不深不浅的。
“那就这样说好了。”
云霄人人敬仰的首席弟子,出生便轰动修真界的举世天才。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自带清华万丈, 皎皎皓月当空, 不可触碰。
裴景认真凝视那个人的眉眼,视线是茫然的, 心中堵着一口自己都不知道的闷气。
这就是他啊, 这是少年时的他。
但是这个世界, 是楚君誉的回忆。
一想到这种, 五感荒谬,却又让他不由自主难过起来。
“你怎么会是我呢?”裴景轻声喃喃,淡入风中。
可这一切却又那么真实,像是平行世界,像是前世今生。
他以一种漂浮的灵魂状态,跟在他的身后。
看天堑峰积雪消融又聚、春夏秋冬交叠更换。
目睹那个少年乌黑的发变长,身形逐渐挺拔,五官也变得越发清冷凌厉。
百岁结丹,出关时,剑寒九州,名动四方。
他坐在无涯阁前,修长的手搁下笔。窗外翻进来一只冻的不行的小黄鸟,抖出一张纸。
少年将纸捡起来,一目十行,然后轻声说:“去经天院。果然,我一见你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应该关窗的。”
小黄鸟很气,但是冻的慌,根本就没理他,连滚带爬到了炉子边取暖。
天堑峰外簌下着雪,白茫茫一片,把天地映衬得格外空寂。
少年捏着纸笑了一下。
一月乍暖还寒时,经天院迎来了新的生机。未来惊艳修真界的天榜五杰,最开始也不过是一群贪玩爱笑的少年。鸡飞狗跳的第一次见面,拉开了之后各种针锋相对的书院生活。裴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他们插浑打科,心却一片空茫,楚君誉呢,楚君誉看着他和另四人相处,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裴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天道跟他说的那一番话。在几乎接近窒息的沉默里,等一个因果结局。
那些他熟悉的回忆戛然而止,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次破元婴失败,他出关,同样的悬桥试,只是这一回,没有楚君誉。没有那个第一眼就让他感受到危险的少年,没有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于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裴御之并没有去外峰,朱笔选了几个人名,便回了天堑峰。自师尊口中得知同样的返璞归真,他选择的是直接入世。在人间隐姓埋名走了一遭。
凡间入世,一无所获。
饮酒折花赠美人,他带着斗笠,衣袍如雪,重新回到了云霄。
这一回,天翻地覆。
暮雨纷纷、仲春时节,迎辉峰大比,白鹤带着一个少年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脏兮兮的乞丐少年,双眼懵懂又无知,自然成了所有人奚落嘲笑的对象。甚至这一次,他连上擂台的资格都没有。
发挥失常的几名弟子把他当成出气筒,狠狠教训了一顿,直接丢到了迎辉峰山外。
他不请自来,本就逆了云霄规则。是以,没人同情他。
而且都只是皮肉伤,修士们只当一个小小惩罚。可对修士而言的皮肉伤,对一个又渴又饿奔波千里的少年,痛在筋骨。
虽然饥饿的感觉一直不曾消,但他还是长的很胖,胖的不自然。
整个人抱着肚子缩在泥泞里,春雨冰凉如刀丝,抽在身上。季无忧想起了那个把他骗过来的人,吸吸通红的鼻子,眼泪就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他好饿,他好难受,他不想来云霄了,他想回家。但是姑姑不要他了,师傅也消失了,他没有家了。
想到这里,小胖子哭的更伤心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渗入翻滚的血肉里,又疼又痒。他的手指甲脱落,泥土掺进来。肚子发出很响的声音,胃部痉挛般痛,太饿了,他只能暂时忽视身上的疼痛,撑着地面坐起来。谁料手一滑,整个人又重重跌回泥水里。这像是压到小胖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吃了一嘴泥巴,眼睛却是迷茫的,哭都哭不出来。
然后他愣愣盯着前方,着迎辉峰暗沉的天色里,有一色雪白的衣袍出现视线,鞋子绣着银边,精致而尊贵。
仿佛那抽打在身上的雨也停了。凉而远的风,清而淡的香。
那人方寸之内似乎自带玉白光辉,气质似云巅之上。
季无忧僵硬地抬头。
对上那少年含笑视下的眼。
“季无忧?”
一瞬间小胖子的眼珠都瞪大了。
雪衣少年轻笑声:“看来我记忆力还是挺好的,一回来就撞上了你。幸好来得早。”
季无忧还是稚子,对人的评价形容,只有那几个单薄的美和丑好与坏。
他在肮脏的泥地里卑微如尘土,仰望面前的人,湿咸冰冷的雨水进了眼,也没在意。
心中只有一种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思。
他想,他真好看,他真好。
.......我也想成为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