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裴御之:“千姿百态的美人足足跪了一整殿,长老们怕他不好选择,还要他全部先收入宫。我远看着,凤矜的脸色精彩极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悟生叹息道道:“依他的性子,这倒是为难他了。”
“是啊,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美人不要江山。那么娘的爱情观,是真的为难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悟生道:“你看到了他那么狼狈的一面,他应该是不会欢迎你的。”
裴御之漫不经心说:“没想过要他欢迎。他欢迎我才是灾难。”
悟生问:“那鬼域呢。”
裴御之咳了声,道:“我没能进鬼域。我...我在去之前,先给寂无端备了份礼物,就人间地上随便买的美人图,他不是爱琴棋书画诗酒花吗——那画上的美人簪花抚琴,完全符合他那附庸风雅的审美。我以为他会喜欢,结果,没想到那画上居然寄生了个恶鬼,听说差点把寂无端吓昏了。”
“你能想象吗——寂无端下令给十殿长老,封锁我入城的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鬼域屠城的呢。”
顿了顿,给出结论:“他是真的狗。”
悟生:“......”
你什么时候能反思一下自己?
释迦寺的晚钟响起。
说了一路见闻,也有些累了,裴御之手指接一片落叶,停了下,侧头笑起来:“悟生,我觉得我快破元婴了,应该就在这几日。”
悟生也露出微笑之色:“恭喜。”
裴御之抬头,眉眼含笑看夕阳晚霞落枝头,淡淡说:“所以下一次天榜第一,还会是我。”
悟生饶有兴趣:“那我等着啊。”
裴景坐在树上,往下看。
看着悟生,看着裴御之。
看着这段截然不同的经历,看着那个白衣如雪、气质清冷的少年。
低头,心中轻声喊他的名字:“裴御之,裴御之......”一声一声,最后道:“......楚君誉。”
你是怎么变成楚君誉的呢,一身光芒被血洗过,眼中再无灼灼光彩。
裴御之回到了云霄。
簌簌雪落天地,这一年的第一场初雪,伴随着惊雷夜雨。离奇诡异的天气,把一切都压抑得深沉。裴景有些担忧,心提到嗓子口,甚至已经猜想到了不好的事。
天堑峰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出,混杂草木的香,辗转出冰冷阴凉的味道。
归来的白衣青年霍然抬头,眼中的光如剑如刀,穿过黑夜,直直望向了主殿的方向。
他拾级而上,握着剑的手在颤抖。
直到站到天堑主殿前,看着血迹蜿蜒从石阶上。
混着雨水一层一层流下。
惊雷一闪,电如银蛇,照得青年的脸,一瞬间煞白。
主殿里,天涯道人元婴散尽,丹田出了一个大口,血不断流了出来。在他不远处,崩溃地跪坐着一个茫然无措的少年,少年双手都是血,嘴角也是血,目光却是茫然的。
天涯道人眼中是浓浓的悲痛之色,仙风道骨的云霄掌门此刻神色愤怒之下是更深的哀痛,感觉生命在一寸一寸散去。声音都在颤抖:“你...终究还是觉醒了...”
季无忧头痛欲裂,往后退了一步:“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天涯道人气息虚弱,苦笑一声:“我以为你破不了筑基,是灵脉堵塞,想帮你疏通灵脉。没想到你身负天魔血脉,人类的修炼之术,对你根本没用。”
季无忧再退:“不,不是我。”
天涯道人咳出一丝血来,断断续续说:“你注定需要以血修道,生而为恶。我当初,就该阻止御之...怪我,怪我......”
季无忧退无可退,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吼叫出声:“啊——!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天涯道人目光冷冽又厌恶,在完全不设防下遭季无忧体内天魔之力反噬,元婴顷刻撕裂。剧痛之后,他明白,天魔之子,还是觉醒了。
这是个祸害,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外面一无所知的徒弟。天涯道人胸口一痛,唇角流出血来,目光哀怜:“当初你师尊顶着所有长老反对的意见将你收入门下,你今日却做出这种事来。”
“外人传言,你会成为他的耻辱。我现在只怕,你从此会成为他的心魔。”
他手指撑地,慢慢站起身来,宽大的道袍染血,元婴修士的威压覆盖整座宫殿。天涯到人胸腔的愤怒逐渐冰冷,一字一句说:“我今日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你的师尊,不该有你这样的孽徒!”
季无忧手指在颤抖,外面的雨特别大,吹拂到他的脸上,彻骨寒冷。
少年的眼睛充血,迷茫的神色僵硬。很久,扭曲成了一个有点天真又有点狰狞的表情。
他喃喃,然后越说越激动:“你想杀了我,我怎么能让你杀了我,我要变强,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他声音颤抖:“你说的没错,师尊还没回来,师尊还没有回来——”
他猛地抬头,眼白处一层紫黑色的纹路,神经病一样笑:“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了你他也不知道。”
“你现在元婴已经没了,就是个废人。我把你杀了埋了,谁也不知道。哈哈哈哈,谁也不知道!”
天涯道人苍老的脸上涌出一丝愤怒,往前,用最后的灵力御剑直刺季无忧身上。
“冥顽不灵,季无忧,你——”
但是他的话止在口中。
疯狂的季无忧身上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青黑色的光,呼啸成为一张嘴,吞噬万物,将他的剑生生粉碎。
同时,天涯道人感觉眼前一黑,胸口剧痛。
低头竟然是一只手,穿破他的胸膛,掏出了一颗心脏来。
季无忧捏着那颗心脏,神志全无,喃喃:“是你非要过来的,你要过来探我丹田,你要过来毁我丹田——是你非要过来的!”
天涯道人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吼叫,眉发皆白,惊愣很久,惊怒悲恨都散尽。
剑意苍生,修至元婴,对生死早已看淡。
鲜血直流,在最后死的时候,云霄掌门只有担忧......
他的御之,他最骄傲明亮意气风发的弟子......或许有了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坎。
天涯道人彻底死了。
季无忧也跌在了地上,他脑子里全是杀意,肚子里饥饿感蔓延上,他手指颤抖捧着那颗心脏。然后神志全无,咬了一口。血溅满口腔,他却有一种冲到头皮的释然和爽快。一直突破不了的筑基期屏障,在某一刻破碎。
季无忧的慌乱很快被狂喜所覆盖。
这时,他听到了他这一生再也不会那般惧怕和惊恐的声音。
混杂在有雪的夜里,血气诡谲,黑云盘旋的天。身后的人嗓音沙哑,没有半分平时的疏离冷淡,每一个字都如生锈剑切割。
“季无忧。”
第106章 今生前世(三)
季无忧霍然抬头。
看着惊雷雨夜,站在门口苍白如纸的雪衣男人。
手指松开, 季无忧往后退, 紫黑色的眼中浮现惊恐:“师尊......你听我解释.......”
裴御之此时像是完全被剥夺神志的傀儡, 衣角被雨打湿, 往前走一步,直接扑到了已经倒地气息尽散的天涯道人身边。
“师尊!”
轰隆。青年的怒吼撕心裂肺, 和电闪雷鸣相交。响彻云霄。
只是任他怎么呼唤。再也没有人醒来。
季无忧已经把自己退到了角落里, 一脸迷茫,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许久的死寂,裴御之笑了,声音也是颤抖的:“我该死,我真该死。”
他声音哽咽, 泪水甚至已经流了满面。
季无忧浑身冰凉。
裴御之缓慢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眼眸血红如杀神, 往前走,身上是冰冷的肃杀。当脚尖碰到那颗通红的心脏时,空气都是似乎静止了。
风尘仆仆一路归来的青年精神似乎崩在一条线, 腥甜的血先从喉间涌出。
他半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手, 颤抖捡起那一颗心脏, 将上面的灰尘弄干净。
一声剧烈的响动。凌尘剑出鞘, 风鸣鹤泣, 剑破苍生。
浩瀚剑意漫过整座宫殿。
季无忧能够杀死天涯道人, 是因为刚刚体内觉醒一时的天魔力量。但现在, 又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筑基弟子,在裴御之面前卑微如蝼蚁。被踢出天堑殿,滚下好几个台阶,他又回到了泥泞中。浑身骨架都散了,裴御之的一剑,直捣他的丹田。
从雨中走过来的白衣仙尊如杀神般,“你死也不配死在天堑殿。”
季无忧颤声:“师尊,我没有......”
裴御之几乎被他的这副天真的表情气笑了。天魔天魔,天生为魔,所以他以前做的都是什么呢?多可笑。
“你没有,你是没有。是我,是我引狼入室,是我罪大恶极。”
雨水混着雪,流过他冷如刀锋的脸。再不愿多说一句话,长剑淌过清光,刃尖直接划破季无忧的喉咙。
血脉尽断的痛涌上头皮,季无忧匍匐在地上,死死盯着他——同样的雷雨夜。他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裴御之的时候,彼时也是这样,他在泥潭,他在云端。百年师徒情谊,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
季无忧的身体突然被一层白光覆盖,纯白色,耀眼胜过裴御之的剑光。
一丝从来压在心底的仰慕和嫉妒,终于今时今刻发酵,成了魔化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无忧回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他从来不敢去细想的话。
“呵......”极低的笑声从唇角溢出,他断断续续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天魔...收我为徒只是想把我养成废人是吗...你其实一开始就不想对我好,我是天魔,按照人类的修行方式,怎么可能破筑基。你一定一早就知道,他们嘲笑我,你安慰我不用去理,但你在背后肯定也嘲笑我。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