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徐西陆被这样追求,恐怕会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打,可谢青苏不但没有这么做,今日还主动为他说话,难不成……徐西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萝卜腿,呵呵,不可能。
这时,九冬来报:“少爷,浮曲阁的郎中来了。”
“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人走进内厅,徐西陆见到来人,略有些惊讶,这名医竟然是个妹子。
那女子身着男装,头戴灰色纶巾,乍看下去是一个清秀青年,可多看几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姑娘。不过既然人家都穿了男装,想必是女子身份多有不便,徐西陆也只能装瞎了。
“请问郎中姓名?”
那女子面无表情道:“潘淮。”
徐西陆笑道:“那有劳潘大夫了。”说着,便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潘淮将两指放在徐西陆手腕,半天一句话没有,眉头倒是蹙了起来。徐西陆试探地问:“潘大夫,我这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潘淮收回手,“无事,只是二少爷的脉,比常人要难找些。”
徐西陆轻咳一声,这是脂肪太多的原因?
“张嘴。”
徐西陆依言张开嘴,还习惯性地“啊”了一声。
“脉象沉细,舌苔过厚,此乃湿热之症。肥胖者易气虚生寒,寒生湿,湿生痰,易诱发多种隐疾。”潘淮道,“好在二少爷前阵子的恶寒已经无碍,在下开一个方子,先排一排二少爷体内的湿热。”
徐西陆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以前也听说过湿气太多易使人水肿长痘之类的言论,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脸问:“潘大夫,湿气没了,我脸上是不是就不会长这些了?”
“不一定,面疮诱因甚多,除了湿热,还与饮食,作息,气候,水热有关。”
徐西陆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潘淮瞟了一眼徐西陆脸上几个红印,道:“我这里有一玉膏,一般为女子所用,有舒缓肌肤,美白保湿之效,二少爷若是感兴趣……”
徐西陆大喜:“多谢潘大夫!”
“不必,分内之责而已。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退了。”
徐西陆道:“慢着。”
“二少爷还有何事?”
“听闻潘大夫是谢公子特意从蒲州请来为谢夫人看诊的名医,不知道谢夫人究竟身患何病,京城的众多名声赫赫的大夫看不了,只有潘大夫能看呢?”
潘淮警惕道:“病人病情,不可透露给无关人等。”
徐西陆含笑道:“是我唐突了。杏浓,送潘大夫。”
当夜,徐西陆用温水洗完脸后,就把那玉膏涂在痘印上。那玉膏晶莹透明,涂上去清清凉凉,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次日醒来,徐西陆脸上的痘印果然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涂抹处连皮肤都细腻了许多。徐西陆对着镜子兴奋地想,古代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觑啊,这效果绝对不输以前的大牌护肤品。
这阵子徐西陆戒糖戒油,早睡晚起,每天定时运动,出汗排毒,脸上没有新长痘痘,现在痘印一消,整张脸都干净了不少,可依旧是蜡黄蜡黄。男人倒不一定需要多白,也可以是健康的小麦色,但这和黄纸一般的脸色,实在是影响观感。
一旁的九冬笑嘻嘻道:“少爷,您都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了,还穿不穿衣服啊?”
徐西陆心情甚好,道:“拿来。”
九冬边替他穿衣边道:“少爷实在是瘦了太多,这裤子都大一圈了。”
徐西陆笑道:“哪有太多,不过就八、九斤。”这具身体基数大,前期可以一天瘦一斤,到后期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完全瘦到正常的身材,恐怕还得要个一年半载。
杏浓端着热水走进内室,见两人半天没穿好,上前道:“二爷,我来吧。”
“不用。”徐西陆还是不太适应和女孩子过多亲密的身体接触,“以后贴身的服侍,就交给九冬罢。”
杏浓欲言又止,最后不甘地抿了抿嘴,“是。”
“你去仓库要几匹黑色的料子,就说我想做几件新衣裳。”
九冬奇道:“少爷不是最爱穿白色么?怎么要起黑色的料子来了?”
“黑色显瘦啊。”以前的徐西陆喜爱白色,是因为那谢青苏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他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可惜那白色穿在谢青苏身上,自是清俊出众;而在他身上,只会衬得他皮肤更黄,身体更宽,就像是一只行走的大白熊。
“对了少爷,”九冬一脸幸灾乐祸,“我方才听世安苑的丫头说,昨日那帘茶被打了十大板子,还罚了三个月的例钱哩。”
“那董姨娘?”
九冬嫌恶道:“她啊,不过就是在祠堂跪了一夜,再抄几遍家规而已。真是便宜她了。”
徐西陆安慰他:“不着急,来日方长。走,我们出去转转。”
“哇,少爷您终于愿意出门了?”
“恩,带上伞。方才的桂花糕看着不错,也带上一盒。”
“咦?带伞做什么?”
天已渐渐寒了。今日阳光正好,照到眼睛时,徐西陆微微一晃,差点儿就踩空了,九冬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可惜徐西陆身体太过笨重,两个人险些一起滑到。
“二爷!”杏浓惊叫,“二爷没事罢?”
徐西陆摆摆手,“无事。”他只是节食太过,身上没什么力气。“伞打好,我们去浮曲阁。”
谢氏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名门贵女,她的院子比起徐府其他地方多了几分闲情雅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路走来就可以看出这院子的主人品味不俗。徐西陆见到谢氏时,她坐在院子的一株梅花树下,一手捧书,一手执棋,虽是上了一点年纪,仍是风韵犹存。
徐西陆向她行了个礼,“谢夫人。”
谢氏并未同他客气,直截了当道:“我和二少爷素无往来,二少爷今日怎的来我这浮曲阁了?”
既然如此,徐西陆也懒得拐弯抹角:“昨日谢夫人开金口为西陆仗义执言,西陆特来拜谢。”
“不必。”谢氏落下一枚棋子,道:“我不过看不惯小人得志,并非为你。”
徐西陆颔首,“西陆明白。”
这时门扉轻响,潘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内厅,“谢夫人,该用药了。”
“我就不多留二少爷了,”谢氏道,“二少爷请自便。”
“夫人,”徐西陆叫住她,“不知青苏兄可还在府中?西陆也想当面像他致谢。”
“此刻他应该在听雨楼里。昭华,你带二少爷去罢。”
徐西陆和九冬随着那丫鬟走进听雨楼,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楼中喝茶的谢青苏。他依旧是身洁白无瑕的衣裳,也不知他怎么走路的,竟一点灰尘都染不上。在他身边,坐着另外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公子,正是徐家的大少爷,徐玄英。
徐玄英乃是张氏所出,也是徐家唯一的嫡子。他继承了徐泰和儒雅文弱的书生气质,才情斐然,年纪轻轻已是进士及第。徐西陆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是亲兄弟,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平日里客气又生疏。
徐西陆上前向两人打招呼,“大哥,青苏兄。”
徐玄英叫声“二弟”,谢青苏只是轻一颔首。
“大哥和青苏兄是在品茶?”
徐玄英道:“这是瑞王府送来的沧州龙井,二弟也要品品?”
徐西陆婉拒:“瑞亲王的茶,我可不敢喝。”话落,三人便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徐玄英猜到徐西礼是专程来找谢青苏的,便起身道:“我今日要陪母亲去青城山礼佛,就先告辞了。”
“大哥慢走。”
徐玄英走后,谢青苏仍未主动开口,只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美人喝茶,赏心悦目。徐西陆看够了,道:“潘大夫医术高超,妙医圣手,用了她的药,我感觉身子爽朗多了。这还要多谢青苏兄引荐。”
谢青苏淡淡道:“举手之劳。”
徐西陆做了个手势,九冬立刻递上一食盒。“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幽香袭人,着实不错。我……我特意拿来给青苏兄尝尝。”
“多谢。”
面对这样一个冰美人,徐西陆再是健谈也没辙了,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青苏兄了。”
谢青苏自然不会挽留。徐西陆转身前无意中察觉到那茶桌似有什么异样,细一看才发现是其中一条桌腿短了一截。为了保持平衡,用一本书垫在其下。那本书,正是徐西陆前不久送出去的《策论》。
第5章
回闻秋阁的路上,九冬察觉到自己少爷面色不虞,忍不住问:“少爷,怎么啦?”
徐西陆摇摇头,“无事。”反正痴心错付的不是他,他不过是替原来的徐西陆惋惜而已。以前的徐西陆有钱有才又要貌,想要什么人勾搭不上。一朝穿越,竟落得被美人这般冷待的下场,这落差实在太大,即使心大如他也还是稍有些不适应。
两人一同走在回廊上,前面走着两个小丫鬟,不知道是哪个院里的,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徐西陆走到她们身后,勉强能听清她们的谈话。
“……平日里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算了,今日居然还亲自来找我们公子,简直就和烦人的苍蝇一般,想赶都赶不走。徐大少爷送的是端王府的茶,他倒好,送什么桂花糕,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啊。”
“那桂花糕公子看都没看就让我去处理了。我们公子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怎会吃他送来的东西?别说是他,我都嫌脏呢!”
“唉,到底我们公子就是太心善,见不得家宅里头那些腌脏事,随口帮着说几句话没想到却惹来这样一身腥。”
“就是……”
徐西陆听着无甚反应,一旁的九冬却气得涨红了脸,正要上前找人理论,徐西陆将人一把拦下,“这就生气了?”
九冬气鼓鼓道:“您不气?她们那样说您,您不气?!”
“人家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气的。”
“少爷!”
在徐西陆的上辈子里,他对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纠缠不清的追求者只会比谢青苏更冷漠。从前,徐西陆只伤别人的心,从不知道被伤心是什么滋味。而到现在,终于也被人嫌弃了——这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徐西陆拍拍九冬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徐家祠堂内,长明灯忽明忽暗,浓郁的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董姨娘跪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眼,脑袋上下摇晃,显然是困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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