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两人上了车。苏潮手摁在方向盘上，却没有立即发动车。他有话要说。
　　“如期，你还记得我说过有办法让你摆脱苏留白吗？”
　　说的时候，看了看后视镜。
　　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从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时隔一周，苏潮再次主动挑起这个话题。
　　莫如期扭头看向苏潮，视线沿着他好看的下巴，落在他衣领上的玫瑰胸针上。
　　苏潮也在看他。与他相处的这些天，莫如期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亮晶晶的，脸上的微笑也十分开朗。
　　苏潮献宝似的一笑，先掏出一双白手套套上，然后才掀开车坐椅中间的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个塑料小袋。里面放着个玻璃瓶子。
　　“这就是我一周来的工作，让你解脱的东西。”苏潮的眼睛闪着光。
　　“这是什么？”纵然是莫如期，也心跳加速起来。一双眼睛，震惊地瞪向苏潮。
　　才从大学实验室出来，不能不让他多想。
　　“药物。是从漆树中提取的，只有0.2毫克。”苏潮说。
　　“你要我毒死你哥？”莫如期吓得不轻，连嘴唇都失了颜色。
　　苏潮放柔了声音，“这是毒药。但量非常小，并不会要他的命。你给他喝了后，只会慢慢地破坏他的肝肾功能，让他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莫如期只是张着嘴看苏潮，看得出又惊又怕。
　　苏潮有些怜惜。这事是个人都会害怕。
　　“如期，看着我。”他温声说。
　　莫如期抬起头。
　　苏潮的视线落入莫如期的眼睛。苏潮的眼睛里面像是布着又黑又深的门洞，无穷无尽。
　　苏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怕，有我呢。而且这东西是从植物中提起的，纵然是有人怀疑检查，也只有病理反应，没有药物反应。”
　　莫如期的视线落在苏潮的衣领的玫瑰别针上，同时转了转中指的“与子成说。”
　　“你看你，出门都有人跟着。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你还愿意继续等下去。”
　　“但我和苏留白签了协议，还有半年就会离婚。”虽然这样说，莫如期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觉得老爷子会同意吗？”苏潮叹了口气，“那天，你不是没见他的态度。”
　　莫如期不说话了。看着苏潮手里的那个东西，又想接，却又害怕的样子。
　　“这个真没问题吗？虽然我不喜欢苏留白，但我不会要了他的命。”莫如期再次确认。
　　“没问题。这东西我做过很多次实验的。”
　　莫如期这才伸出手犹犹豫豫地把这个袋子接到了手里。
　　“记住用完以后，一定要快点扔到，不要留下自己的指纹。”苏潮交待。
　　莫如期喉咙动了动，垂下眼皮，“苏潮，你这样做是因为那个车祸要报复苏留白，还是为了我。”
　　苏潮轻声笑了起来。“如期，你这样说，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了。”
　　莫如期抬起头。
　　“不过，我是恨苏留白，但现在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你。”
　　莫如期转眼去看手中的那个玻璃瓶，避开苏潮的目光。
　　“可我怎样才能让他把这东西喝下去。”莫如期说。
　　“下周二是苏留白的生日。最搭配的是红酒。”苏潮说。
　　莫如期没吱声。
　　“你不知道？”
　　莫如期点点头。他是真不知道。
　　“纵然是他生日，他也不一定会和我过。”莫如期说。
　　“只要你主动向他示好。他会的。”苏潮肯定地说。
　　莫如期去看苏潮。
　　“他这个人吧，”苏潮不屑地一笑，“特会装。不会因为这事让老头子不高兴的。”
　　……
　　还有不到五天就是苏留白的生日。莫如期忽然想给他送件生日礼物。
　　他从苏留白这里收到了大大小小很多东西，还没有回过他一样礼。刚好有这个机会，也不错。
　　只是送什么？金银首饰，苏留白是干这样的。手表衣服，他更是不缺。
　　光想礼物，这莫如期就挺头疼。
　　认认真真地琢磨了两天，即能表达自己祝福的意思，又不能让苏留白想太多，莫如期决定送一对袖扣。
　　但如果去店里买，就没什么意思了。莫如期便又决定自己设计一款。
　　他不是学设计的，绘画的功底也只是小鸡吃虫的水准。但他有认识的专业人才。
　　决定下来，莫如期第一件事就是到十二楼分店去找于风。
　　刚一进店门，就碰到宋文和。苏潮是店长，他是副店长。到现在，苏留白也没把他弄回去。
　　“莫先生，是过来看东西，还是找人？”宋文和笑着问他。
　　“我来找于风。”莫如期说。
　　“就在里面呢.......于风的设计留白一定会喜欢的。”宋文说。
　　莫如期的脚步停了停。
　　“下周二就是留白的生日了。是给他准备礼物吧。”宋文笑眯眯地说。
　　莫如期想去擦汗。
　　刚到于风工作室门口，又碰到了莫知行。
　　他对见到莫如期已见怪不怪，现在，却一脸狐疑，“找于风干什么？要订制礼物？”
　　“是啊。”莫如期大方承认。
　　难不成莫如行也知道下周是苏留白的生日？
　　“你那可要好好选，我也有礼物给我哥。”莫知行加重语气，“我自己设计的。”
　　莫如期额上真出汗了。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苏留白生日，就自己不知道？
第三十七章
　于风一见莫如期, 便迎了上来。他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而莫如期总是能激发他无数的想像与灵感。
　　以前他对莫如期的到来都是三请四邀, 这位才肯赏脸过来一趟。现在, 他不请自来，于风大喜过望。
　　“你再不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于风把那一手的颜料就往围裙上面擦。
　　那条围裙上面涂满了各种颜料，花花绿绿的，如同画布。
　　“最近我灵感爆棚，想让你看看。”于风一脸兴奋。
　　其实这些设计稿给莫如期看，基本上也不会什么专业价值的意见。
　　但他就是喜欢让莫如期看自己的设计。
　　于风这么殷勤, 莫如期只有先强忍自己的来意，坐在他的工作台前看了半个小时的设计图。
　　然后，于风才像想起什么, “如期, 你是有事找我？”
　　莫如期长吁一口气，才三言两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想要订制一对袖扣。
　　于风一听莫如期的来意，兴奋得两眼冒光。
　　这还是莫如期第一次托他设计。
　　他一直都在遗憾自己的才华, 没能在莫如期面前全面展现。
　　“袖扣好啊, 寓意深刻。那你先说一下你关于这个设计想要表达的意图。”于风兴致勃勃。
　　“表达什么意图？”莫如期不过是要送个生日礼物。
　　“设计要有寓意, 与表达。就是你想通过这个东西说什么话。”
　　莫如期沉默。他没想这么多。就是送个礼。还要思考含义……
　　于风看莫如期一副外行的样子, 把椅子往他跟前一拉, “这样吧, 我问你选, A：我爱你。B:我想和你在一起。C:永远不分离。”
　　莫如期呆呆地看着于风，“这三个选项有什么区别？”
　　于风啧啧地直摇头, “你既然选袖扣，当然应该知道他代表的含义了。”
　　莫如期瞅着于风，心里微妙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好像弄错了一些东西。
　　他选袖扣的原因十分简单。苏留白的衬衣多，几乎占了他一大半的衣橱。同时，他却没什么袖扣。苏留白并不算是个多精致的人。
　　于风见莫如期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个袖扣啊，历史源远流长，从发展到普及，内容丰富，我也就不说了。我就说说他的特殊性……因为这个装饰品，其实自己很难给自己戴上，都是通常出门时，妻子给丈夫戴好。所以，袖扣也有这个含义：我想成为你终身的伴侣。”
　　莫如期张着嘴，半晌没合拢。
　　这个操作，太意外。
　　莫如期第一个念头是换一个，但自己想了两天，在脑子里把袖扣的大致模样都画出来了，一下子放弃，他心疼。
　　“也不要什么含义。我就想要个这样的......"
　　莫如期直接给于风说自己的构想。
　　他的一切构想都是缘于苏留白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于体验。
　　因为苏留白无论是身体肌肉，还是性格，都十分硬朗，“首选总体要偏硬朗，够男人味。”莫如期说。
　　“那基础材料就用18K金。”于风拿着铅笔开始画草图。
　　“虽然硬朗，但也不失温柔，有时候也还很细腻体贴。”莫如期的脑中想的是苏留白的亲吻与拥抱。
　　身体居然有点发热。
　　“那装饰面就嵌入宝石。”于风在稿纸上又画了几笔。
　　“宝石要黑色的。”莫如期提出要求。
　　“你等等。”于风抽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碎宝石。于风一样样地找了出来，“黑色的宝石有很多……黑曜石、玛瑙、黑玉、墨翠……都是黑色的。”
　　莫如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墨翠吸引住。拿到了手里。
　　这个东西，不像别的黑宝石，虽然也是黑，但又有些绿的影子，看起来没那么沉重，带着不动声色的生机，与春色。而且，透明度高，看起来波光潋滟，十分灵动。
　　“就这个。”莫如期一眼看中。
　　“这个好。刚好我这里才入了些墨翠。水头那叫一个好。黑中透着一点清新。特别适合咱们苏老板。”
　　莫如期手里的墨翠掉到了桌子上。
　　半晌才能说话，“你怎么知道我送你家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