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澄颔首，看着众人把全息舱门关闭。
　　书房高亮的灯光被隔绝，舱内顿时就黑下来。暨澄眨了下眼，等适应过来，就发现舱内其实并非全黑。
　　四周是如浩渺宇宙般的暗蓝色，点点荧光散落在各个地方，星空布景很是迷人。
　　暨澄依照工作人员先前的嘱咐，开启了头部设备的接驳按键。画面骤然变换，竟然成了他所熟悉的游戏载入画面。
　　不同的是，这次的效果，是全息立体的。
　　这个赛季的亚服登录画，选用了亚太卷“糖灯游”地图，妖族重镇正逢节日庆典，夜晚的水乡楼阁，被街边高悬的一盏盏晶莹的红色糖灯所映衬，气氛暧昧又妖异。
　　就在冀央愣神之际，石板街上远处陡然出现了一个个身影。
　　搂住酒坛、背着巨大绘扇的少年兔妖，一身艳红短装、身上挂着花苞的美艳少女。以及窜到屋顶、弓着脊背的金眼黑猫……
　　他们自如地走着，对站在街道中央的暨澄恍然未觉。
　　冀央怔怔然地抬起手，低头就发现自己也像其他角色般，穿着亚太卷偏古风的妖族服饰。
　　“欢迎登录《第七绝对使命》亚洲服务区！本游戏适合18岁以上的用户使用，请确定您已完成实名注册。为了您的健康，请合理控制游戏时间。抵制不良游戏，拒绝盗版游戏……”
　　由声优配音登录提醒自动播放起来，暨澄听着嘴角勾起。
　　是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暨澄看着眼前浮现出个半透明的确认按键，果断伸手按下。真实的手部触感，让前世界冠军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笑得像个拿到新奇玩具的幼童。
　　按键当即消失，暨澄等待着，等待SAM的新版继续为他带来惊喜。
　　书房里，工作人员守在全息舱边。叶子游坐在显示器上，刚准备问问系统他要如何进入游戏虚拟世界，话还没说出口，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站在游戏里的暨澄等了好久，就在他要尝试在街上走起来时，一阵破空声响起，眼前蒙上层黑影。他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个人形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然后稳稳地落在了他怀里。
　　SAM团队对玩家全息体验很重视，局内触感、打击感、承重感，便是他们攻克的重要领域。“天外来客”这么一来，直接把暨澄压在了地上。
　　暨澄视线骤然下降，然后啥都看不到了。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糊了一脸，毛茸茸暖乎乎的。
　　触感嘛，倒很像是小手办翅膀……
　　叶子游重心不稳地扒拉了下，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木了。他想撑着手坐起，才一动，大羽翼就呼啦乱翘，直接甩到了对方的脸。
　　暨澄毫无防备，看着怀里跪坐着的少年，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正在加快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叶·有对大翅膀·就无所畏惧·苗苗：啊？摸我？还摸不摸？你再试试？[脸都给你抽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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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桃旧符 10瓶；瓶子开森的往大大菊花 5瓶；君竹、嗷嗷待哺的毛绒团子 1瓶；
第52章 金翅少年
　　身上沉甸甸暖融融的, 暨澄还未来得及多看一下, 就眼前一黑，被迫退出了全息状态。
　　全息舱滴滴滴地响着, 内部亮起显示屏，配文“请及时完成初次充电, 初次充电请保持设备休眠状态。”
　　暨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前, 发现先前画面已经不见了, 就眉头一皱。他再尝试去载入游戏, 却如何都不能成功, 只能抿着嘴角按开了舱门, 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了起来。
　　SAM亚服工作人员眼巴巴地等着暨澄给反馈, 看到对方一脸阴霾的样子, 顿时汗都要下来了。
　　这是集团砸了几十个亿研发的新设备，效果好坏将直接影响到内部收支和上市股价。暨澄作为前世界冠军, 脸上不仅没有喜色，还隐约有点不开心？
　　“澄哥, 首试顺利吗？”
　　“感觉还好吗？”
　　“是不是很爽？我们在工作室，体验研发机，都没人舍得下来。”
　　“诶呀设备需要一轮充电……”
　　暨澄低下头, 伸手揉了揉眼角。他定了定神，这才把脑海里的画面挥开。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落到他怀里的一瞬间，他有种无从说起的熟悉感。就像有什么人，本应该待在他怀里, 本应该站在他身边……
　　“没事，挺好的。”暨澄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上工作人员关切的目光，只随意笑了下，“SAM的成像技术，已经能给人高度真实的感觉了。但我有个问题，在虚拟世界里伸手，全息设备里的我会真的伸出手吗？”
　　工作人员听闻，哈哈一笑，“当然不会，是脑部信号提前做了技术转换。这个涉及机密，不能随便说。澄神还愿意加入我们，我们就说给你听。”
　　暨澄抬手推拒，他默默摇了摇头，不吭声。
　　之前手伤只能退役，工作室就来问过他要不要加入官方。他不是当年入圈没两年的新人，如果不能去体验赛场上最顶级最澎湃的激情，他宁愿转身离开。
　　这下，回归赛场的机会来了，他更不会成为官方的人，隐退去幕后。
　　众人只见全息舱里坐着的男人手臂撑着舱盖边缘，反身往后看，在看到电脑屏幕后，紧绷的嘴角才有放松的迹象。
　　神志跟着暨澄一起抽离的叶子游，重新回到了小手办的身体里。他对上暨澄看来的目光，若不是身体不能动，他手脚估计都得蜷起来。
　　大家都以为暨澄看的是电脑屏幕，想起暨澄为何而退役，对视一眼，开始花式吹捧全息舱。
　　见全息舱没问题，大家准备撤退，去给其他幸运儿安排全息舱的配送工作。带队的头儿和暨澄有些交情，单独留了下来。
　　“阿澄，全息舱这种设备，要重视啊。”头儿是亚服的技术总监，几乎全程跟进全息技术的研发。
　　暨澄应了声，先去给全息舱充上电，随后回到桌边，目光不住地想往羽嘉手办上瞥，最后拿起手办，收在掌心握着。
　　“总部下了死命令，一年内所有服务大区，都要铺开全息舱市场。赚钱是其次，就算销量提上去，账面营收拉高，但实际收支能平，都算好事。”总监抽出根烟，拿到手里才想起暨澄的公寓不能抽烟，又默然地收了回去，“未来短期内，全息技术唯一能拉开SAM与其他竞品游戏差距的一把利器。”
　　“职业赛？”暨澄靠在桌边，半阖着眼，手指在手办两侧的翅膀上摩挲。
　　“我就说给你听啊，总部其实只给了两年不到的时间，让全球职业俱乐部去适应新的比赛环境。下届来不及了，就在四个月后，还会用键盘模式去比赛。下下届，将直接用全息技术来比赛，没有选择余地。”总监正色道，“什么为亚服争光之类的场面话，我也不说了，没意思。我就问问你，还有没有想法继续回来比赛。”
　　总监一错不错地暨澄，这些年他自己也到中年了，眼前的青年也慢慢洗去了棱角和光芒，在经历过受伤退役后，逐渐变得低调沉默，成为了隐忍的男人。
　　或许其他俱乐部不清楚内情，亚服运营方的高层基本都知道暨澄为什么受伤。因征收闹出来的私人矛盾，赔掉了两位长辈的命，以及一位世界冠军的手。
　　知情的人无不惋惜，但却爱莫能助。
　　双手是职业选手吃饭的工具，越厉害的选手，对手的重视度就越高。精细化到手速和操作风格，都将成为比赛决胜的关键。
　　暨澄的手确实恢复得很好，从手骨多出断裂，到可以自如生活像个寻常人。但无法承受长时间高强度的手速操作，也是不争的事实。
　　在研发全息舱时，总监起初就想到了暨澄。全息时代来临，手伤将无法再是暨澄的掣肘。他看着眼前男人，焦急地等着答复。
　　叶子游明显地感觉到，他躺着的手一下收紧，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温暖有力的手心氤出一片潮湿，但出奇地不会让叶子游反感。
　　“回DN也可以，阿橘早想你回去了。去其他战队也完全OK，大家其实都在等着你回来呢。你想什么位置，我们帮你去谈都行。”总监把话摊开地劝，他看了眼公寓四周，也明白暨澄不缺钱，“总之有任何想法，不要有所顾忌，都跟我们说。”
　　暨澄不是以前的时候，还需要俱乐部的薪资过日子。他低头把小手办举到眼前，看了很久，目光越过叶子游看向远处总监，“我刚才没能完全登入，全息状态要怎么作战？”
　　总监听了这话，大大松了口气。他心下安定，随后涌出好些感慨和骄傲。
　　一个从赛场上退下来的人，现在能问出这句话，基本等同于他对赛场重燃兴趣。从键盘改成全息，谁都得从零开始去熟悉去摩挲。而王者，永远不怕从头开始。
　　“现存每个游戏的角色，服饰、技能、特效都会被拆解开来。等你们进入游戏，你会成为他们。”总监重重拍上暨澄肩头，再示意对方把羽嘉手办拿高。
　　暨澄照着做，把叶子游举到视线平齐的高度，略略抬起头仰视，目光专注而深邃。
　　“比如羽嘉的衣袍，你也会换上。羽嘉有大翅膀，你也会有。羽嘉能飞能俯冲，你也可以。羽嘉的全部技能，你能用起来。”中间兴奋地介绍着，“键盘时代，我们控制角色进行战斗。全息时代，我们成为他们，然后亲身上阵。”
　　“成为他们”四个字让暨澄心头一跳，仿若听到了什么无声的感召。他听完挑起眉头，他思考了下，“那这些角色呢？他们会去哪儿？”
　　总监神秘一笑，“备战时他们会站在你面前，与你互动。互动台词和动作都随机，我们会做个数据库供选。战斗时，你可以手动选择开启武器模式，他们会融入你的武器，在使用技能时显出虚影，与你并肩战斗……”
　　总监的声音渐渐飘远，暨澄看着眼前手办浅笑着的脸，心下有了决定。
　　几日后，亚太工作室迎来了一位大家都认识的客人。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形，以及立体俊朗的脸，还是几年前，站在总决赛舞台高举奖杯时的模样。这时一身休闲装，低调又谦逊，铅华洗尽，内敛而温存。
　　下午时分，亚太官方的微博更新了动态，承接之前正式回应全息舱的公告，这次发的内容附带了一张图片。
　　黑色短袖的男人坐在灰白大理石块上，挺直脊背、交叠着腿，一手放在膝上，一手向后搂，对着镜头笑得淡然。
　　暨澄以往很少配合官方做活动，脸俱乐部的直播也不参加，虽是冠军队长，但总与外界保持着距离。这次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无数网友。
　　亚服自暨澄退役以来，每每错失世赛冠军奖杯。亚服玩家懊恼不已，越发记得暨澄还在役时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