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
生平所学尽数用于宋衡身上。
“若是这样都醒不来, 我就没办法了。”
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张脸,低声道。
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睛了, 明明这样的工作强度他早就经历过多次, 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疲累过。
他不敢移开眼睛, 不敢忙里偷闲小憩片刻, 他生怕这一闭眼的档口,宋衡会发生意外。
孙白和何澜来找过陆瑾,想要与他换班,不过才刚一开口就被陆瑾拒绝了。
“这辈子能休息的时间还有很多, 倘若这会儿偷的半个,一个时辰, 而失去我的挚爱,今后我再也别想睡上一个好觉。”
两人只能作罢。
而第二天, 诸位将军一同来找陆瑾,他们是来商议回雁城之事。
胡副将道:“羌戎大将军被一刀斩下,可羌戎王逃了。他们知道元帅的情况,我们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若是羌戎王回去再带兵围剿,我们就危险了。”
“长白坡离雁城不近,就算立刻派兵救援, 也来不及,所以……陆大夫……”张将军惭愧地道, “陆大夫,能不能让元帅回雁城?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这荒郊野岭,也不是元帅养病的地方,我们让人抬着元帅,小心些,稳一些,不知可否?”
宋衡的情况是不能动的,可是陆瑾也知道,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这几位将军也不会联袂来劝说。
毕竟羌戎王若是真来了,打起仗来,不仅会死更多人,宋衡也会有危险。
陆瑾道:“好,我替他准备,你们拔营回城吧。”
宋衡被放在一个宽敞的木板上,盖着被子,由四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扛着回去,定时轮换着来,比马车稳得多。
来时不过几个时辰,回去走得慢,却得一日的时间。
陆瑾随身跟着走,看顾着宋衡的状态。
终于天黑之前,平安地到达雁城。
宋衡的伤口没有发炎发脓,可机体恢复还是让他全身发热,这是意料之中的,这里没有有效的退烧药,陆瑾只能物理降温。
冰水用不了,只能用温水帕子一个劲地更换冷敷,慢慢的的确烧是退下去了。
可是人照旧不醒。
众人很担心,就算伤情没有恶化,可人若是多日不进食,也撑不住。
陆瑾也知道,可他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参,让其含在嘴里后,他开始研究配比葡萄糖溶液。
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单纯的葡萄糖跟氯化钠按照比例混合。
然而纯净的葡萄糖哪里找,纯净的氯化钠又该如何析出?
陆瑾一个单纯的大夫被硬生生地逼成了一个化学家,分子式被列了一堆,各种过滤溶解方式想了个遍。
可惜的是,已经离开后世十多年,仅可怜的化学知识已经所剩无几。
陆瑾面对最基本的葡萄糖束、手、无、策!
他坐在宋衡的床边,眼睛发红,口中低喃,“对不起,我没办法了,宋衡,我没办法了,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吧……你知不知道你的神医没有办法了……你要是还想跟我在一起,那就想办法醒过来……五天了,你熬不住的……”
陆瑾握着宋衡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脸埋在被褥之间,谁也不知道此刻他有多绝望。
“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
孙白和何澜捧着吃食想要进来,却刚好看到这一幕。
鼻子马上就酸了。
这俩徒弟跟这陆瑾一路从江州到京城,可以说见证了陆瑾跟宋衡之间的感情。
陆瑾跟宋衡地位不等,在外也没有逾矩的行为,孙白和何澜有时候私下里讨论,若不是宋衡一路帮着陆瑾,或许他们师父不会答应这个背德的感情。
可直到此刻,他们推翻了之前的结论,不是感情不深,而是太过于克制。
“我们还是出去吧,师父怕是吃不下。”
孙白说,何澜点了点头。
然而他俩刚转了个身,却忽然听到陆瑾大喊着。
“宋衡!宋衡!你醒醒,醒醒!我刚才感觉你动了,是不是?你要醒了,对不对?”
那声音太过惊喜,孙百和何澜赶紧跑进去,却见宋衡躺在床上并没有动弹。
是错觉吧?
他俩张了张嘴,然而看到陆瑾濒临疯狂的叫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瑾已经熬到极限了。
“是不是,你俩是不是看到他动了?”忽然陆瑾问道。
何澜抑制不住终于哽咽了起来,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师父,我不知道……”
“他手动了,我感觉得到!”陆瑾说,“我感觉到了,真的,你们相信我!”
孙白已经是个大小伙儿,闻言他搂住陆瑾的肩说:“师父,您冷静一些,宋大人他……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陆瑾一下子挣脱了他,“你们不信。”他趴到宋衡的床头,对他喊道:“宋衡,你再动一动,动根手指都行,他们不信!”
“怎么回事,元帅怎么了?”
“陆大夫,元帅醒了吗?”
听到这里的声音,所有的将领都立刻赶了过来。
然而看到何澜停不住的抽泣,孙白满脸的痛心,将领们的心就沉下来。
“元帅他……”
胡副将顿时说不出话来,可突然床头传来一个坚定地声音,“他刚刚动了。”
“陆大夫……”
只见陆瑾凹陷着眼眶,可眼睛却格外明亮,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我刚刚感觉到,他动了,就是醒不过来,他想醒的,他想活下去,他不愿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陆瑾笑了笑,“我不放弃。”
众将互相看了一眼,就见陆瑾回到床前,对着宋衡喊道:“宋衡!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你可以的,你那么强大,一定能活过来!活过来!”
那声音是真大,似乎要将活下去的力量通过声音传递给他。
“宋衡!当初追求我的时候,你的承诺呢!都没有达到,你忍心让我失望吗?睁开来,把眼睛睁开来!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小裴咬着牙,眦眼欲裂,忽然跟着冲到床前,一把跪下来,喊道:“头儿!我对不起你,我还没有向你赎罪,我满心悔恨,恨不得戳死我自己!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道歉,头儿!阿瑾已经五天没合眼了,他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这里,你走了,他怎么办?他会撑不住的!”
小裴一起头,接着其他几位将军也赶紧围在床边。
“我老庞没信服过谁,元帅您是头一个,您醒过来,您说过要带咱们杀向羌戎王庭,您不能中途而废啊!”
“元帅,您说过这次之后,咱们加官进爵没得跑的,我老张还等着您为我们请功啊!”
“咱这宋家军,要是没有元帅您,叫什么宋家军,咱缺了谁都行,就不能没有您,末将求求您一定要醒来,一定要睁开眼睛。”
“陆大夫还这么年轻,他脾气那么好,长得又俊,您走了,不知道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中意他,您舍得?”
“元帅,醒醒!”
“头儿,醒醒!”
“睁眼睛啊!”
“睁开来,元帅,你可以的!”
“宋衡!宋衡!宋衡——我爱你啊——”
那歇斯底里最后一声,似终于感动了上苍,引动了宋衡露在外头的一根手指,然后两根……
“所以,陆大夫情真意切大胆地表露爱意之后,元帅就醒了?”
雁城之中,宋家军士兵围住了一个千户,好奇地问。
那千户道:“可不是,别看陆大夫在咱营里,都不怎么跟元帅打情骂俏,其实心里早就爱惨了,啧啧,怪不得人说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见到真心。唉,你们不知道,当场啊,所有的将军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场面,实在感人的很。”
“那您在那儿?”
“屋子小,将军们一屋,我就没挤进去,在门口听到的。”
“不管怎么说,元帅醒了就好。”
“是啊,这就放心了。”
“不过陆大夫可真神,长白坡那战,我虽然没去,可听先锋营幸存下来的弟兄们说,元帅身中数刀,胸口插着箭,救下来时,就只剩下一口气,那血都差不多流光了,反正神仙难救。可没想到陆大夫却能硬生生把元帅救活来,真是神医,神仙。”
“以后啊,全军的将士都得将陆大夫给供起来,元帅真不愧是元帅,一早就把陆大夫给追到手里了。”
“是啊,是啊!”
再看将军府里,
陆瑾一边给宋衡喂稀粥一边说:“输血、输液、动手术……我能想的法子,能赌的一切手段都用上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得准备好另娶媳妇。”
宋衡弯了弯唇,然而似扯动痛处,面容有些扭曲,他看着陆瑾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眼底青黑,眼窝凹陷,比他这个病重患者好不了多少,眼中不禁带着心疼。
“阿瑾,你再去休息一会儿吧,让宋桐来……”
宋衡现在还虚弱,说话都得花大力气,不过他这么一说,陆瑾却摇了摇头,“我已经好好地睡过一觉,现在暂时睡不着,看着你,我才能安心。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之前熬狠了,如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养回来,得慢慢来。”
陆瑾说得平淡,可宋衡心中并不好受。陆瑾救人时那不眠不休不要命的样子,他是见过的。如今轮到他,身心一同煎熬,如今这模样,是真的让他又心痛又愧疚。
“对不起。”
“我原谅你。”陆瑾想也不想地说,“不过也仅此一次,战场上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可是作为你的家属,我有权让你将自己生命放在任何人之上。下一次,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输血之时,小裴哥的血型若是跟你不匹配,无需再动手术,你必死无疑。”
“对不起。”宋衡想伸出手,握住陆瑾的。
陆瑾放下粥碗,看着他面带讨好的笑,最终不忍心再多责怪,伸出手握住他,“宋衡,我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了,你记住。”
“一定。”宋衡保证道,然后看着陆瑾说,“阿瑾,你真好,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甜言蜜语,陆瑾心中腹诽,不过脸上还是露出笑容。
“对了,之前跟你约定的,我的来历,你想听吗?”
经过这一次,陆瑾觉得什么将来,什么以后,那么遥远的事情,远不如当下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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