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刀在手(种田)
杨一行越说越起劲,眼睛都会发光。
宋柏觉得这位钦差倒不是因为有案子要办,而是实在在床上躺太久了,想要找点事情做才这么兴奋。
正说着,宋衡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便纳闷道:“你要盯着什么?都躺床上了还不消停,精力可真够旺盛的。”
杨一行一看到宋衡,立刻将脖子一扬,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宋衡,你来的正好,本钦差要去铲除不平之事,需要你的帮助。”
哪儿来的不平之事?
宋衡看向宋柏。
宋柏硬着头皮将陆瑾之事说了。
宋衡很惊讶,陆瑾在知府府里呆了五天,虽然没见几次面,但是知道这位年轻大夫性格也是谨小慎微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哪怕冒险一试也要将利害关系先说个明白。
而陆瑾给李老爷动手术,他也已经打听清楚,那老爷子不是正在恢复,没问题了吗?怎么忽然就没了?
“喂,宋衡,小陆大夫可是要给你去当军医的,将来就是你的人,你是不是该帮帮他?”
杨一行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必定是全然相信,对人非常赤忱,给人帮忙都是全力以赴不图回报的,除了性子跳脱,太过蹦跶外,没啥缺点。要不然整个京城看似对谁都客气,实则最难打交道的英国公也不会跟他走得那么近。
杨一行这么一说,宋衡的眼前便出现今早坐在马车里向自己挥手告别的小陆大夫,还有那句“最可爱的人”,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过……什么叫“你的人”,还会不会讲话?
宋衡腹诽着却没跟他计较,反而对身后吩咐道:“宋杨,你即刻带人去水桥县,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老爷怎么死的,还有看着小陆大夫,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别让人为难他了。”
“是。”宋杨没有多问,抱拳便领命而去。
宋衡抬起头,却发现杨一行正惊讶地看他,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了?”
杨一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接着又闭起来,表情有些纠结,到最后他还是憋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我还以为你会指派个人给我用就很好了。”
这下宋衡说不出话来了,他暗地里撵了撵手指,最后终于想出来个说法来,“你的腿可是指望他了,我能不着急吗?”
杨一行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似恍然大悟地长“哦”了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宋衡觉得这家伙有些阴阳怪气,看自己的眼神特奇怪,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说:“这样你不满意?”
杨一行嘻嘻一笑,“满意,满意,你开心就好。”
宋衡:“……”总觉得这家伙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宋衡,你真的喜欢男人吧?”杨一行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宋衡这下听明白了,抽着嘴角看着杨一行,“我发现你伤得不是腿,而是这里。”
他指了指脑袋。
第25章 陆大夫可好
李家当日便布置了灵堂,因着在水桥县的声望,第二日来吊唁的不少。
自然作为李子然的同窗,梁秀才也跟其他书生一起到了。
“李兄,节哀顺变。”他们安慰着。
梁秀才还替陆瑾道歉:“李兄,我实在是没脸来见你,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实在太自大了,可是作为他的姐夫,我必须来代他向你致歉,给伯父告罪。”
这会儿风向又一次变了,众人再也不说陆瑾的好话,有人立刻说:“梁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说来还是我们被蒙蔽了,屠夫还是屠夫,怎么也成不了大夫。”
“是啊,我们还让你去和解,实在是没脸……”
李子然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陆瑾的医术究竟如何,他很清楚,实在丧父之痛难以愈合,母亲之命又不能违抗,也心里存着气,若是陆瑾能及时过来查看,父亲也就不会这么快地走了。
所以陆瑾他是有责任的!
而梁秀才却说:“说来我那内弟原先是御医之后,岳丈获了罪这才被贬到此,他耳语目染之下,会医理也是正常,可恰恰就是太狂妄,连华神医都不敢随意动疡医之术,他不过在畜生身上练了几下便敢动刀,这才……”
“知县大人必不会被他给蒙蔽的。”
不过是仗着知道些医理的自负小子罢了,瞧,现在事情闹大了。
李子然并不想听这些,所以对他们说:“多谢诸位同窗好意,今日实在没工夫招待,这里乱糟糟的,不如诸位就先回去吧。”
众人于是便告辞了。
然而在梁秀才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塞给他一个纸条,梁秀才一抬头,人已经没影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他拿着纸条四下一看,这才紧张地偷偷打开,看清内容便皱起了眉头。
“梁兄,走吗?”有个书生朝他招呼着。
梁秀才犹豫了一下,便道:“我还有事跟李兄说,你先走吧。”
那书生于是便不再等他。
梁秀才捏着纸条,最后还是按着上面的话去了李家后厨,摸到了后厨的一个偏门,等在那里。
“秀才老爷。”有个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系着厨子的围帽和袖套,正咧着嘴看着梁秀才。
“你是……”梁秀才的心跳地很快,他立刻想到了是谁,于是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还不走?”
那男人嗤笑了一声道:“走?这人才刚死,我就走了,你就不怕让人起疑心?”
梁秀才噎了一下,不过还是说:“谁会起疑心,这人都要下葬了,我爹就在衙门里头,不会让人来查的。”
“你可真着急。”男人啧啧嘴巴,挠挠下巴后向梁秀才伸出手,捏了捏指头,“最近手头有点紧,秀才老爷,你给几个钱花花吧。”
梁秀才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失声叫道:“什么!”
“哎哎哎,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怕没人来?”男人咧了咧嘴。
梁秀才立刻闭了嘴,然后恼羞成怒地低声喝道:“你疯了吗?你在向我勒索?”
“话别说那么难听,小红马上就要给你生儿子了,你这个做妹夫的给大舅子几个钱花花怎么了?”
梁秀才根本不想给,可是这在李家,要是事情闹大,他可就完了。
“秀才老爷,我这刚给你办了‘大事’呢,要点感谢费不为过吧?”男人直接将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有恃无恐的样子。
梁秀才真怕他豁出去了没脸没皮,最终还是扯下一个荷包丢给了他,警告道:“这白事一完,你赶紧找个借口离开,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再说你给我办事,我怎么不知道?”
“嚯,行啊,秀才老爷,你厉害。”男人对他翘了翘拇指,他接了荷包,颠了颠后,又打开看了几眼,还算满意,“行吧,只要你对我家小红好,这事就这么着吧。”
梁秀才冷笑道:“放心,等小红生了儿子,我立刻给她扶正了。”
“那敢情好。”男人笑嘻嘻地说。
梁秀才若无其事地从原路返回,尽量避着人些,等到了前厅也就没事了。
他自认为隐瞒的很好,不过还是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本是为了查证,李老爷就被放在灵堂后面,他还得想办法去看一看,这倒好猫腻自己就出来了。
他本来就是干这行出身的,这下顺藤摸瓜可就简单多了。
那位陆大夫真是运气好,得了他家大人的眼缘,将来让上战场可不要含糊退缩就行。
陆瑾在牢房里呆了两个晚上,可以说夜不成眠,冷还是其次,内心的焦虑才是最煎熬的。
他不知道姐姐有没有顺利地达到江州府,他不确定位高权重的宋衡会不会帮他,拆线并不难,杨钦差的腿后续已经不是非他不可了。
诊金已经给的丰厚,他这样的小人物跟他们毫无关系。
这年头当官的都滑不留手,何必淌这趟浑水,再说宋衡忙得很,可不一定能见到。
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差点将陆瑾逼疯,牢房里稍有动静他都警觉地观察,猜测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最后终于他忍不住了,一个糟糕的念头进了自己的脑海,或许陆瑶根本出不去,梁家不会给这个机会。
他还有陆瑶给他的二十两银子,陆瑾咬了咬牙,将银子给了来送牢饭的人,托他帮忙打听梁家少奶奶的消息。
此刻自己能不能出去,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送晚饭的时候,那送饭人来了,对陆瑾说:“陆小哥,你要挺住,唉,不是什么好消息,我有个相识的在梁家做长工,他说梁家少奶奶已经被关到柴房里去了,出不来。”
陆瑾闻言脸色顿时一白,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姐姐果真被抓了回去。
“还有李家,明日就要下葬了,听说李家夫人已经请了一个讼师,就等着下次升堂好让你获罪。”
李家怎么样他已经不关心了,之前堂上对峙便将他的希望彻底打碎,更不期待他们会放过自己。
那送饭的看到陆瑾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走了。
陆瑾真的很自责,那个晚上看了李老爷的病情,他是真的很想动手术。可在说了危险可能性后李子然既然犹豫了,他干嘛还那么多嘴试图劝说他接受手术呢!
随他去就好了,又不是自己爹,缺那一两银子的诊金?
职业使然要人命啊!
看,自己下大牢不说,还连累了姐姐。陆瑶被关了柴房,估计等自己的罪名一成立,打入深牢不见天日后,她便会慢慢“抑郁而终”了。
未来一片黑暗的陆瑾连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虽然那送饭的得了他二十两银子改善了他的伙食,可如今这有肉有鱼的饭菜跟之前差点馊掉的没啥两样。
宋衡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何来这大牢,回想一下,哦,对了,暗处抓获了几个替阳河帮水匪销赃的据点,有一处恰巧就在这水桥镇。
因这水桥镇据点的主事之人还在阳河帮有不低的职位,知道很多秘密,所以他便来了。
暗中审理了这一干人等之后,宋衡心情不错,因为得到了一份礼单,这样他便已经举起屠刀放在那些随时都能掉脑袋的官员头上,通匪这罪名挺好,他宋大人什么时候心情不佳,就能宰一个消消气。
抬头看看天空,圆圆的月亮就挂在天上,洒下一片银辉,这样的夜色,正适合约会佳人。
不过英国公跟杨御史一样,常年单身,孤独对饮,这佳人一时半会儿是没地方找得到的。此时此刻,宋大人不禁有些怅然,毕竟杨御史还在床上吊腿,不能陪他对饮,不如回去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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