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祝诚以己推人,想想如果宋舞鹤不在了,他是绝不可能找第二个跟宋舞鹤同样迂腐又麻烦的朋友的。
“他叫商时景,是我的朋友,想请宋先生教他入门,其他不用多管。”易剑寒转头看了看商时景,缓缓道,“他过几日就要离开烟涛城,也许要耽误先生几日功夫,暂且放下他人学业。”
哇,走后门补课。
这还是商时景生平头一次得到这样的待遇,恍惚有几分请家教补习的感觉,只不过当年他是拿着球在窗外感叹他人命运悲惨,现在则是沦为悲惨命运的那个。
哇哦,名字都一样,有意思!
祝诚冲着宋舞鹤俏皮的眨了眨眼,被对方瞪了回去。
宋舞鹤认认真真的端详起这位新学生来,对方的样貌看起来颇有几分冷淡之感,说不上俊朗秀丽,却也并非寻常。两人相距虽是不远,但也称不上近,仍可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倘若一不留意,还要以为身旁坐着一尊人形冰雕。
“他曾经习过武,亦或是开悟得道?”宋舞鹤疑惑道,开悟得道便是读书人理解到一定的程度,神智顿开,从而入道,尚时镜便是如此入道,只不过这种人绝大多数资质都很差。也有一种是以武入道,这种人其实与修炼差不了多少,只是修炼到了极致,打开了那道关卡而已。
“都不曾。”易剑寒道。
祝诚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他摸着福鼠的小肚皮,调侃道:“老易啊,这不是那也不是的,你是要小鹤他空手给你变出个绝世高手来不成?还是说这小子打娘胎里头出来先天之气就没散?”他自然知道易剑寒不是无聊之人,只是闲得发慌,想唠几句,毕竟平日里跟小孩子说话,五句里头有三句都是小娃娃不该听的玄机。
为这事他没少挨宋舞鹤的教训。
“不错。”易剑寒握着商时景的手腕放在了桌上,示意宋舞鹤。
商时景一直没有开口,这种场合他开不了口,跟易剑寒说话时,是因为对方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可是在城中生活几日,商时景也大概明白,凡人在修士之中简直是寸步难行,倘若贸贸然说话,是极无礼的行为,就好像寻常普通的人,不可以轻易在官员皇亲面前开口一样。
烟涛城不重礼仪,也隐约可见这样的风气,可见这无垠世界其他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难怪那一村的人膝盖如此之软。
想来尚时镜想要寻求力量,乃至于长生的源头也在此,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与地位,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倘若不是心术不正,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励志的人物了。宋舞鹤的手指贴在了商时景的手上摸了摸,心中忽然浮现出怪异之感,易剑寒果然没有戏耍他,这个人的确十分奇特,他模样少说已有二三十来岁,体内先天之气却全然未散。
要知婴儿一旦降生,不出几日,尚会叫尘世俗气污染。
天地双分,天为清,地为浊,这本就是寻常,宋舞鹤从未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情况,手便落在商时景的手上许久,除了先天之气之外,这个人身体里还有极浓的阴寒之气。宋舞鹤曾是昆仑宫的大弟子,昆仑宫如今只是中流,可早些年也曾辉煌过,自然存有不少好物,他想起那块师妹垂涎已久,师尊却从不肯答应的月晶石。
这人身体之中的阴寒之气,比月晶石还要更为浓郁,正常人倘若有这样的寒气,早就该死了才对。
祝诚笑嘻嘻道:“小鹤,你抓着人家的手不放,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冒犯。”宋舞鹤这才回过神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商时景略感稀奇,人是很敏感的生物,他知道城主府里绝大多数人对自己的客气只是出于对易剑寒威严的敬重而已,他们心中其实并不是很看得起一个寻常的凡人。可宋舞鹤却是真心实意的对他说这句话,尽管商时景并未觉得有什么,可仍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妨事。”
与尚时镜刻意拿捏出来的低哑不同,商时景的声音是天生烟嗓,不光哑,还略厚,与少年人清亮干净的声音不同,他的声线带着些浑浊,因此听上去略显得沧桑,不像是尚时镜那么具有诱惑力与煽动性。
祝诚若有所思道:听声音好似年纪不小啊,这凡人是怎么认识易剑寒的。
“我还从未见过……商道友这般奇特的体质,我教授一些入门的口诀倒没有什么,只怕不适合。”宋舞鹤多少有些踌躇,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答应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人,自然也不会像是祝诚那样狡猾多变,易剑寒对他这么放心,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宋舞鹤是个好人。
好人总是比坏人容易拿捏。
“无碍。”易剑寒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淡淡道,“宋先生按这上面的教导他就可以了。”
烟涛城的库藏里有虞忘归捡来的秘籍,也有自己留下的功法,易剑寒所取的是自己修炼的那本,唤作《玉文箓》。只不过这玉牌里只有入门那一章,接下来的他会单独给商时景。虽说不必担忧宋舞鹤,但是祝诚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这贼偷外号叫猴精,实际属仓鼠的,什么都能藏。
易剑寒功体偏寒,正是因为修炼这本功法,只不过他又多修行了剑道,而且他的天赋也在剑道上;商时景体内有寒潭之水凝结成的水灵根,修炼起属性正相合的《玉文箓》肯定要快得多,指不定道合自然,以后还能多给他当个帮手。
祝诚兴致勃勃的跑来偷看,被宋舞鹤拍了回去,老老实实的蹲在窗台下喂福鼠吃自己没吃完的那碗荔枝膏,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商时景的灵根是后天得来的,因此起先迈步定然飞快,只是……只是越到后头就越艰辛,不过许多修士甚至都没有他那般的运气,指不定就老死在了筑基期,比如说尚时镜,这么想想,又觉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之后商时景便跟着宋舞鹤修行,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他的人生是不是与尚时镜彻底颠倒了过来,曾经对“尚先生”有好感的城民,绝大多数都不太喜欢商时景;可是宋舞鹤这种对“尚先生”好感度极低的人物,却对商时景很是温和可亲。
商时景之前多是用尚时镜的修为,轮到自己才发觉万事开头难,引气入体始终不得要领,多少有些丧气,却也并不气馁,他已意识到了凡人与修士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自然不可能轻易服输。
宋舞鹤很是欣赏他的努力勤恳,对商时景不似寻常孩童跟祝诚那般严苛,而是细心引导,甚至为了让他养性,还教了商时景弹琴。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作者回复的时候不小心剧透了,请大家装作没有看到。
_(:з」∠)_体恤一下作者这个老年人。
第七十六章
初春的时候, 商时景第一次感觉到了所谓的天地灵气。
与许多小说里所说的温暖并不相同,他只是感觉到一种寒气窜入各大窍穴, 整个身体好似都变得慢慢轻盈了许多,像是去掉了什么负累一般,好在并无出现什么污垢臭气, 免去了不得体的尴尬。最初引导最为艰难, 宋舞鹤见他入了门,这才松了口气,又教了他些寻常的功夫, 商时景这才发现这个世上的修士好像多是武法兼修,鲜少有纯法系的。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单身变成大魔导师吧。
而这期间,宋舞鹤也对商时景科普了些修士之间不同的修炼法门,有些修士会直接放弃法术, 以力入道, 将肉身修炼极致, 他就曾经见过的一位大能, 只手可移山填海, 倘使叫此人近身, 寻常修士几乎接不下一招。只不过这类肉身修士也有自己的麻烦,他们对法术并不精通, 因此遇上逃跑就是了,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能克制的办法。
商时景倒是很能理解,这个就跟游戏打怪一样, 破防破不开,怎么打也是送菜。
不过放弃法术修行肉身的有,放弃肉身修行法术的却绝大多数都是炼魂的邪派中人了,寻常修士都是两者兼修。
易剑寒将冰室特别开放给了商时景修炼,这会儿的商时景开刚刚入门,按道理说,连尚时镜都会感觉到寒冷的所在,他理应直接会被冻成冰雕,事实却全然相反。商时景能感觉到冰室内浑厚的寒气,虽然感觉到冰冷,但是体内稀少的灵力却在此间十分活跃。
所谓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城内许多少年贪凉都受了风寒,风邪入体不是法力能治好的事,就算是修士也得乖乖喝药。一时间老管家口中的几位庸医忙得上蹿下跳,恨不得一个人劈开两个用,炼丹师琢磨了许久,忙里偷闲的尝试炼制不同口味的药丸。
祝诚在书屋里见惯了流鼻涕打喷嚏的小鬼一个个包得好似粽子那般的模样,看着商时景穿着轻薄的春裳坐在冰室之中打坐,不由得一阵恶寒,等他收功之后好奇问道:“要是酷暑来了,你会不会直接化开来啊?”
我又不是冰棍!
商时景对祝诚的脑洞很是敬佩,但是不妨碍他一脸冷漠,不过来得人不光是祝诚,还有宋舞鹤。商时景对祝诚冷若冰霜,对宋舞鹤倒是灿若春花,凭良心说,宋舞鹤这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死板了些,或者说过于守规矩了些,不过的确是个谦谦君子,相处起来叫人如沐春风。
比起看起来就像二五仔,事实上也的确是个二五仔的祝诚,无疑宋舞鹤更受欢迎一些。
以前商时景觉得宋舞鹤是祝诚买一送一的赠品,现在觉得祝诚才是那个被送的。
与月晶石不同,月之精华是实打实的天外陨石,月晶石充其量只不过是地脉之中包裹着会发光的灵石,看起来宛如月亮上落下的一粒晶体,因此才取名为月晶石,两者并无任何可比性。寒潭水本就是纯阴至寒之气所凝结,寒石虽深藏海底,但终究稍逊这般阴寒之气一筹,因此商时景并不觉得寒冷,反倒在这样的寒气之中,灵力越发活跃起来。
“两位找我有何要事?”商时景从冰床上走下来,听起来好像是问两人,事实上直接看向了宋舞鹤。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祝诚哼哼笑着嘴快了一句,他对任何事都抱有好奇心,便蹭过去摸了摸冰床,指头上瞬间染上了一层冰霜,他急忙扯了回来,才发现冰霜都蔓延开大半个手掌了,不由得咂舌道:“这样重的寒气,你居然躺在上面都没事儿,你不会是个冰人吧。”
商时景对他假笑了一下:“那也不做你的生意。”
此时也将为男女牵线拉桥的媒人唤作冰人,祝诚之意只是说商时景是个冰块,未曾想被抓住了口舌,遭了调侃,不由得嘿嘿一笑,干脆顺着商时景的话说道:“你就是肯帮我做媒,我也不敢要啊,烟涛城里可我没喜欢的姑娘,更何况蓝悦儿还不知道想不想跟我重归旧好,我要是变了心,指不定就被抓去做花肥了。”
跟祝诚比不要脸和话痨,十有八九是要输的,商时景也不理会,而是看向了宋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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