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否则依南霁雪的伤势,她不会在紧要关头还把精力浪费在巫琅的身上。
她不是担心巫琅会步上詹知息的后尘。
那些杀戮,那些过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陵光君生平头一遭杀死了巫琅,将他的尸骨倾倒,彻底活了过来。
于是滔天的烈焰,便从深海之中窜出,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即是深渊。
南霁雪所担心的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有些读者懂了,有些读者有点懵。
这里提示一下。
记住大哥曾经作为陵光君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南霁雪并不是脑洞大。
然后没有虐啦,很甜很甜【拍胸口保证】
第九十章
南霁雪在商时景至今见过的美人之中也是比较罕见的那种。
这几日闭关疗伤, 让她恢复了往昔的风采,妆容精致妖艳, 多一分太浓,少一分过素。她与之前已有天壤之别,那时她的美是凌乱之中带着点妩媚, 因着慌乱, 眼线糊得犹如即将黑化的恶毒女配,此刻盘起云鬓,整理罗裙, 斜靠在美人榻上,模样有十分妖娇端丽,看起来从容且高贵,似笑非笑, 叫人见了就想拉警报。
不管是生理上的, 还是生命上的。
不知道怎的, 商时景觉得自己脑袋里只响起后者。
自打那次从春云山救下她后, 商时景就再没怎么见过这位小镜湖的主人, 对方忙于疗伤休息, 也有可能在暗中整理计划,准备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叫尚时镜明白下什么叫阴沟翻船的滋味。
自然无暇分神,所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商时景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小镜湖也没因此慢待他们。
纤指破新橙,人是美人,橙是好橙, 香气勾引味蕾,似能尝到那酸甜的滋味,舌尖已分泌津唾,南霁雪素手微展,亲手为恩人准备,圆乎乎的橙子被削去厚皮,刀刃灵巧翻飞犹如蝴蝶,在南霁雪指间翩跹,分开的橙肉乖巧被放入碟中,南霁雪取一瓣递过,静候商时景来品尝。
商时景不是迂腐之人,也不觉南霁雪会在这个当口毒害自己,只是习惯性的谨慎,生怕过多的触碰会引起对方的惊恐——哪怕她看起来压根没遭到任何心理创伤,刚要出口婉拒,却听南霁雪道:“不必扭扭捏捏,若我介怀于此,就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待在家中闭门绣花了。”
话已到此,再多就是矫情,商时景也只好接过橙肉,入口一瓣,果真酸甜多汁,他眉目略微舒展,仔细打量南霁雪动人眉眼。女子手折一枝鲜花于鼻下轻嗅,长袖微舒,一双媚眼生波,顾盼流转之间似有无限情意笑语,她就这般看着商时景,柔声问道:“滋味如何?”
“极佳。”商时景面无表情。
完了,他真的弯了。
也有可能是南霁雪的压迫感太强了。
商时景的性取向正在努力的挣扎。
南霁雪将花在手中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瞧着商时景,见他对自己也是这般冷淡模样,不由得暗道有趣。
这人倒还真是三冬冰霜不肯化,任是娇艳动人,亦或英俊潇洒,也推不动他那颗道心。
“这蜜橘,尚时镜夏日时很是爱吃。”南霁雪此言一出,差点惊得商时景喷出满嘴橘肉,他脸色僵硬,不知道对方是在打哑谜亦或者暗示什么,而女子只是垂下头,看着角落里的屏风,淡淡道,“他极有克制力,险少会暴露自己喜欢什么,这蜜橘他多吃过一口,接下来就不肯再碰,好似他的人生就该这般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商时景把刚拿起的橘子重新放回了桌几上,没敢再吃。
他怕自己会被吓死,熬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死在橘子上就太不值得了。
“南道友此意,是想劝诫我?亦或者是……”商时景顿了顿,缓缓道,“担忧我会因此受害?”
“你救了我,又与大哥结下情谊。”
这话说得暧昧而妥帖,挑不出错来又叫人心头古怪,商时景一下子蹙起了眉头,南霁雪支着手儿托腮,饶有兴趣的打量他,不紧不慢道:“依照尚时镜的性子,只怕会牵连商道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希望你会受此连累。”
“按照南道友所言,必然是有万全之策?”
南霁雪笑容多情,欣欣然道:“万全之策说不上,权宜之计倒是有一个。”
“哦?我这儿倒是有个消息,不知能不能完全南道友的权宜之计。”
都是聪明的美人,巫琅看起来就比南霁雪好相处得多,商时景端起茶水喝了半口,觉得自己好似参加拔河比赛,明面上友谊第一,私底下你争我夺,话语权来来去去,稍有不慎就掉到对方的圈里头去。
“洗耳恭听。”南霁雪一扬眉,稍稍坐正了些身体。
“幽冥鬼狱的四掌令之一,对南道友有意。”商时景淡淡道,“我并不识得四掌令面目,便不知他究竟是谁。”
总之不会是花无奇,再说他都出局了。
南霁雪脸上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笑意来:“你的意思是,好似是希望我施展美人计?”
“我的意思是与其任由尚时镜得利,不如南道友自己得利。”
“商道友对一个女子说这种话,不觉得太过不够君子吗?”南霁雪这下倒是真有些欣赏这个男人了,只不过口头上仍要揶揄一番,“要我以身犯险,恐怕非是万全之策吧。”
商时景淡然道:“那南道友也可待在家中闭门绣花。”
南霁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似蛇,妩媚之中又带着审视的冰冷,半晌忽然大笑出声来,女子少了闺秀的端庄典雅,撕去那些规矩束缚,坦坦荡荡笑得肆意妄为,她站起身来满意道:“商道友与我说这个消息,怕不是一时好心吧。既然咱们有共同的麻烦,不如开诚布公,幽冥鬼狱寻上你,到底有何意图?”
跟南霁雪打交道,撒谎或者是隐瞒都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巫琅还会自背黑锅,这位四姑娘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人是冲着他们来的。商时景动了动唇,无奈道:“幽冥鬼狱对我倒是并无任何意图,不过,他对四海烟涛的确有所图谋。”
“四海烟涛……”南霁雪低语道,“怎会呢?”
话说到此处,其实已算是结盟。
商时景略有些无奈,不动声色之中改变称呼,平静道:“若是四姑娘疑心四海烟涛与尚时镜之间的关系,那大可不必,易剑寒与尚时镜早已反目。”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纸鹤,放置在桌上,缓缓道,“此物可书信至四海烟涛当中,也可以借此定位,我并无任何撒谎的必要,当初那人来寻我,就是想要得知四海烟涛的踪迹。”
有意思,商先生既有此物,那么就意味着,易剑寒甘愿将身家性命交托给他。
那时对尚时镜,易剑寒也是如此这般任他予取予求,若真是深情厚谊,为何这般轻巧就反目成仇,恐怕商先生还隐瞒了不少消息。
“我与尚时镜并不相同,他更喜欢使用利益,世间万物都能成为他的筹码,而我不一样。”南霁雪缓缓道,“我偏爱人心所向,商道友可否告知我,你与四海烟涛到底有何关联,四海烟涛隐世多年,从未有人在世间行走,我曾有幸造访过一遭,也不曾听闻商道友的名号。”
“四姑娘的意思是……”
南霁雪漫不经心道:“我想知道,易剑寒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他甘愿冒风险将此物赠到你手中,你也愿意帮他,又为何会在百兽山之中隐居?”
“我与他是故交。”商时景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些事情不便告知,不过与此无关。”
南霁雪又道:“仅仅只是故交?”
“四姑娘以为还有什么?”
“并无。”南霁雪缓缓道,每个字都带着粘腻的调笑意味,曼声道,“只是有感于商道友对易城主的深情厚谊,只不过若幽冥鬼狱当真想对四海烟涛下手,恐怕商道友所给的这条消息,分量太轻了些。”
商时景平淡道:“不知四姑娘有何提议。”
“我倒是并无他求,不过我那五弟向来不大省心,我如今忙碌起来,一时顾不得他,二哥少不得要随我一同,大哥如今情况,道友也是见着了,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南霁雪从柜中拿出一卷地图来,递给了商时景,“我想请道友随我大哥一同去寻造梦生,我那五弟如今心死,这是他最后的下落了。”
“造梦生?”
商时景隐隐约约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过,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错,造梦生居于南疆,就处于南蛮边境。”南霁雪缓缓道,“倘若大哥平安无事,我原也不会有此请求,不过商道友大可放心,大哥伤势已经恢复,眼疾自也会日渐好转,你只需做他几日的眼睛便可。”
商时景细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可以。”
虽说看起来是王对王,将对将,可是四海烟涛的情况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南霁雪会提出条件,商时景一点儿也不惊奇,他只是没想到南霁雪的条件会如此简单。找回詹知息也有好处,若南霁雪愿意帮助四海烟涛,那么就等于如今的春云五绝在对抗幽冥鬼狱这件事上,可以算成是四海烟涛的战力。
“既然你我已经合作。”南霁雪含笑道,“不知我可有幸得知道友之名?”
“商时景,时机的时,景色的景。”商时景下意识戒备了下,他的名字跟尚时镜太过相似,有点害怕南霁雪会被刺激到。
哪知南霁雪只是怔了怔,随即缓缓道:“是个好名字。”
看来,流水有心,落花却是无意。
都是这般知进退,懂分寸,嗓音也都有这般喑哑低沉,连名字都相近,易剑寒的态度转变何其突兀,依大哥所言,应不夜当初的确直奔玉韫居,而且商时景被惊吓得不轻,甚至怀疑是大哥将他们二人出卖。
他对四海烟涛担忧是真,关怀是真,连提及易剑寒时的毫无波澜也是真。
倘若没有尚时镜暗中操手,南霁雪不信刚起步的幽冥鬼狱会无事生非去招惹四海烟涛,老三那人睚眦必报,心眼比瓜子仁还小,他与易剑寒若非是反目成仇,不该这么性急。
更何况商时景没有骗他的理由。
多有趣。
无法居住于四海烟涛之中的易剑寒故交,值得易剑寒将整个四海烟涛的生死交托之人,隐居山野,甘心忍受寂寞的无名修士。
他与老三毫无半分相似,又与老三有所重叠。
南霁雪是个作者,而且是个□□作者,还是个接下去不知道该写点什么的□□作者。
如果说,老三对于易剑寒而言,也许只不过是个移情的替代品,等到原主归位,他便变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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