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番外(下)
祝雁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必会惜命。”
珩儿已经擦干眼泪,只眼睛还肿着,不过三日而已,这小孩看着瘦了一大圈,祝雁停不醒,他也不肯睡觉不肯吃饭,谁劝都不听。
小孩蹬掉鞋子,爬床,趴到祝雁停身上,哽咽道:“爹爹不要有事……”
祝雁停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了,爹爹答应了你不会死的。”
“爹爹吐了好多血,珩儿害怕。”
祝雁停轻声哄他:“再不会有下次了,爹爹跟你保证。”
在外头忙碌事情的萧荣听闻祝雁停醒了,赶忙过来,见到祝雁停搂着儿子还有力气说话,大松了一口气,后怕道:“阿弥陀佛,你可总算醒了,我就不该让你去,被二哥知道,定要生大气。”
“你别告诉他就是了。”祝雁停摇了摇头,艰难地撑起身,问他,“外头怎样了?”
“你从军营回来的当日,屈烽就退兵了,走前派人送了投诚书来。”
“那就好。”祝雁停闻言放下心,总算屈烽他确实是信守承诺之人。
“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怎还吞毒药了?早知道你会做这种事情,我怎么都不会答应让你去。”萧荣想想那日祝雁停被送回来的场景就心惊肉跳,祝雁停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二哥只怕真要变成暴君,到那时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屈将军是明辨是非之人,听进了劝自然就肯退兵了。”祝雁停没有多说,他的真实身世,没必要说给更多人听。
萧荣闻言嗤了一声:“不就一莽夫。”
“倒不能这么说,他确实是个能人,因他驻守临闾关这么多年,将北夷人死死挡在关外,他们才只能在西北边境做乱,要不那些夷人只怕早就打到京中来了,日后你二哥说不得还是得重用他。”
萧荣点了点头:“我已写了奏报叫人送去景州,二哥这会儿应当已经收到了。”
他说着一顿,又道:“不是我不帮你隐瞒,那日跟着你去的亲卫只听命于二哥,你叫他们不要告诉二哥,他们只怕不会理,你做的事情,二哥应当都已经知道了。”
祝雁停无言以对,罢了,萧莨真要发脾气,他受着就是了。
景州行宫。
南征军进城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分了一队兵马去越州捉拿成王,大部队却没有动,留在景州暂做休整。京中有变的消息传来,一众部下这几日争议颇多,只好在不几日又听闻屈烽投诚撤兵,众人才都松了口气。
萧莨这几日浑身都是低气压,屈烽撤兵之后他脸上的阴霾反倒更甚,这会儿正在灯下反复看留京的亲卫写来的密报,祝雁停中毒呕血昏迷不醒那段,被他在气怒中用笔涂抹得一团污糟。
心头那团火却没处宣泄,萧莨不自觉地握紧拳,重新拿起笔,开始写谕令。
五日后。
萧荣将收到的加急谕令拿来给祝雁停看,上头没写别的,只让祝雁停即刻动身南下。
谕令是萧莨亲手写的,字迹潦草,笔墨力透纸背,足见萧莨下笔时的心烦意乱和气怒之甚。
祝雁停拿着那份谕令,有些无言,萧荣赶忙撇清干系:“我真没跟二哥说你中毒吐血之事……”
“算了,我本也知道瞒不住,他让我去我便去就是了,反正我也想去。”
“好吧,”萧荣无奈道,“我这就去给你安排行程,你多带些人去,御医也得带上,一路上得保重着身子,别再病了伤了。”
“嗯。”
原本坐一旁吃点心的珩儿闻言抬头:“爹爹要去找父亲么?珩儿也要去!”
祝雁停没多想便答应了他:“好,带你一起去。”
反正,萧莨也没说不能带珩儿去,这小孩随军惯了,不会不适应,将儿子一人留在京中,他反而不放心。
萧荣没再说什么,亲自去给祝雁停安排行程。
见祝雁停唉声叹气,珩儿好奇问他:“爹爹怎么不高兴?去见父亲不好么?”
祝雁停收起手中谕令,头疼道:“你父亲好像又生我的气了,怕是不容易哄回来,我该怎么办啊?”
珩儿眨眨眼睛,想了想,回答他:“爹爹送礼物给父亲,哄他开心!珩儿收到礼物也会开心的!”
祝雁停愈发无言,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下午,虞医士来给祝雁停例行诊脉,听闻祝雁停要出远门,他自己又得留京看护卫氏杨氏没法跟着去,免不得再三叮嘱祝雁停:“郎君这回折腾过后,肠胃弱了许多,以后吃东西万要谨慎着,太热太冷太辣的膳食都尽量不要用,少食多餐,细嚼慢咽,慢慢养回来。”
祝雁停讪然道:“我知道,劳烦先生了,阿荣会派御医随我一起上路,没事的。”
“那便好,郎君还是要多加注意些,这一路南下,舟车劳累,还恐水土不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病倒了。”
“好。”
珩儿去与卫氏还有他的哥哥姐姐告别,回来时身后跟着的下人手里提了个鸟架子,上头立了只神气活现、羽毛五彩斑斓十分漂亮的鹦鹉,小孩兴奋地跑去祝雁停身边,指着那鹦鹉让他看:“会说话的小鸟儿!祖母送我的!”
祝雁停瞧着稀奇,那提着鸟架子的下人笑着告诉他:“这只鹦鹉是贺太傅叫人从蜀地送来的,说是给老夫人逗个乐子,世子先头去老夫人那,看到它十分喜欢,老夫人便将之送给世子养了。”
原来是贺熤叫人送来的,祝雁停随口笑问:“真会说话么?”
“会的!”珩儿用力点头,“它什么都会说!”
对上祝雁停的视线,那鹦鹉趾高气扬地抬起头,看他一阵,扑腾开金灿灿的翅膀,朝他飞去,绕着祝雁停飞了一圈,倏地落至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