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番外(上)
陈太医垂首不再言语,祝雁停眸色几变,又道:“还得麻烦陈太医一回,能否帮我去弄些那毒药来?”
“好。”
萧莨回来时,陈太医才刚离去,见他眉头紧锁着,神色不豫,祝雁停问他:“表哥怎不高兴了?可是我兄长难为你了?”
萧莨在榻边坐下,握住他一只手:“没有。”
他眼眸低垂,眉目间依稀有阴郁之气,祝雁停低下声音:“到底怎么了?你不高兴你跟我说啊。”
萧莨望向他,目光中满是心疼:“雁停,你身子不好,……是因为中过毒?”
祝雁停一怔,讪然笑道:“你知道了啊,定是兄长与你说的,我就该叮嘱他,让他别告诉你。”
萧莨的双眉紧蹙着:“为何不能与我说?”
祝雁停不在意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余毒都清了,没什么大碍,再提起还有什么意思,平白叫你担心。”
怔然片刻,萧莨将祝雁停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再不会有下次了。”
“嗯。”
晌午,怀王府办家宴,那些旁支都过来了,一大家子人,萧莨一一见礼,表现得谦逊得体,叫人挑不出错来。
怀王府虽只有祝鹤鸣与祝雁停兄弟二人,旁支另分封的郡王却有七八个,都是他们的叔伯,更别提再上一辈分出去的,人着实不少。
萧莨作为郎婿回门,酒是一定得喝的,陪着那些个叔伯们一人几杯喝下来,已有些醺然,再有人来劝他酒,便被祝雁停给挡下了。
“他不胜酒力,喝不得那么多,堂兄就饶过他这回吧。”
来劝酒的是祝雁停的一个堂兄,先头萧莨已陪之喝了一杯,对方犹不肯放过萧莨,祝雁停的神色已有些冷了。
那人不以为然地一笑:“哪有郎婿回门不喝酒的道理,他不能喝,雁停你替他喝啊?”
祝雁停勾唇:“我也不喝,我得养身子备孕,堂兄就体谅体谅我吧。”
对方噎了一瞬,萧莨轻捏祝雁停指节,应道:“我喝吧。”
不等祝雁停再说,他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杯示意。
如此痛快,反叫劝酒之人不知当说什么好,干笑着一脸讪然地走了。
祝雁停望向萧莨,皱眉道:“他叫你喝你就喝,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懂拒绝的吗?”
萧莨轻拍他手背安抚他:“都是你家人,我总不能不给面子,让人觉得我怠慢你。”
祝雁停无言以对,略一顿,压低声音气道:“谁要你给这种面子,我又不在意他们,我在乎的只有你。”
萧莨的眼中有倏忽滑过的笑意,再次拍了拍他手背。
未时末,俩人辞别怀王府众人,上车回府。
进了车里,祝雁停扶住萧莨,让他靠到自己肩上,握着帕子给他擦脸。
萧莨捉住他的手,轻喊他:“雁停……”
“嗯,”祝雁停淡声应道,“醉了?”
“没有。”
祝雁停略无奈:“每回醉了都说没有。”
“雁停,……你不喜欢你家里那些人吗?”
“不喜欢。”祝雁停答得干脆。
“为何?”
祝雁停轻蔑道:“他们算什么家里人,当初我被关,我兄长被打,他们一个帮我们说话的都没有,全都讨好着那位新进门的继王妃。后头我被她下毒,身子越来越差,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兄长实在没法子,只得偷跑去求勤王,勤王是在京的这些宗王里辈分最大的,又是宗事府的宗令,他带着兄长进宫面圣,将怀王府的这些腌臜事告到了御前,陛下派了御医来怀王府,亲下了旨意,我才被从那院子里放出来,我那位继母才终于有了报应,被送去佛堂,与青灯古佛相伴,再后面就病死了。”
祝雁停哂笑,又道:“这事说来也是一桩宗室丑闻,如此恶妇在亲王府作威作福,我父王竟还纵容着她,连陛下都觉得丢人,差一点就要革去我父王的爵位,被勤王劝着作罢了,当中这些细枝末节实在有损宗室颜面,陛下下了严令不许外传,所以外头人都只知道怀王府闹了出笑话,不清楚其中更多的事情。后头那女人生的儿子落水夭折,那女人病死,我父王被打击得一病不起,没两年就去了,兄长才承袭了王爵。”
萧莨闭了几闭眼睛,依旧枕在祝雁停肩上,握紧他的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是何意?”
祝雁停一怔,发觉自己说错话,赶忙哄他:“没有,当真没事,陛下派了宫中御医来给我看过,后头又有太医一直帮我调养身子,余毒早就清了,我现下就是不能受寒,别的当真没什么,表哥你别担心。”
萧莨坐直身,望向祝雁停的双眼中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晦暗难辨,祝雁停犹豫着要再说些什么安慰他,下一瞬便被萧莨拉入怀中,用力揉进身体里。
萧莨的喉结滚了滚,在他耳畔涩声道:“我为何,没早些认识你……”
祝雁停低笑:“表哥,你与别人的婚约在娘胎里就定下了,就算当初我当真将你请来府上陪我玩,我们那会儿就相熟了,我喜欢上你,你会为了我悔婚吗?”
萧莨的呼吸略微粗重了些许,不待他说,祝雁停微微摇头:“表哥不会的,我的表哥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从不会做违背良心之事,我最喜欢你的便是这一点,我们现在认识也挺好,免得从前你为我伤心难过。”
难以言喻的酸胀情绪在心口沸腾翻滚,萧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低下头,凶狠地覆住祝雁停的唇。
第27章 无稽之谈
怀王府。
不起眼的灰布马车停在王府侧门的小街巷上,祝鹤鸣身边的心腹管事迎出门,来人下车,是当朝首辅刘崇阳,和他身后一身道袍,面色平淡的国师虞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