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在跑路
两人自从开战之后便失散在人群中,即使知道对方就在不远处,却也望不见找不到。
李越并不比李怀安好多少,提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刀站在城门正前方。
箭雨在城门处落下,密密麻麻射向撞门之人。一些持盾的士兵整齐地守在周围,纷纷举起盾牌,替撞门之人挡住纷纷而来的长箭。
圣上站在外面,也被赤余弩箭手瞄准,却没人能为他持盾拦箭。战争之中,哪有那么多人专心护卫天子。况且他也不想要,有这力气保护他,还不如多去杀敌。
李越举刀斩箭,长刀在空中翻舞,便拦下许多箭矢。
先前出城的赤余步兵也都向城门围了过来,打算阻止他们撞击城门。李越他们除了要拦住上面来的攻击,还要拦住那些步兵,以免他们越围越近。
然而赤余的弩箭手似乎无穷无尽,即使魏军箭手射杀了许多人,城门上落下的箭和巨石并没有减少。
圣上扭头下令:“全都去撞门,快!”
贺迁正在不远处清剿敌军,闻言从一个赤余士兵腹间抽回刀,看了看身后情形。
一看便心急,朝李越吼道:“谁他娘准备的石锤,不够重!撞得开个屁!”
圣上左手臂中了一箭,幸好擦过臂甲,箭尖拐了个弯,只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口,没扎进肉里。
他也不耐烦,喊了回去:“你吼个屁!还不是你准备的!你蛮力大也给朕过去,撞不开朕马上一刀捅了你!”
“他娘的……是哪个孙子跟我说延州城门只有两丈高,老子回去不砍了你脑袋祭天。”
贺迁骂骂咧咧收刀入鞘,朝城门跑过去,对着持盾的士兵道:“兄弟给我开个口,让我进去撞门。”
方才圣上下令之后,也有不少魏军士兵过来城门这边,加入撞门队伍。
贺小将军气沉丹田,喊道:“我数一二三,兄弟们给我拼了老命用力!”
“一——二——三!”
石锤撞上城门的声音比之前更敞亮。
李越略微放下心,转头专心对付这边围过来的赤余残兵。
可头上的箭雨也没消停,这里的魏军人手又比刚才更少,他有些**乏术。
正吃力地一边砍人一边躲箭,便听见身后有人跑过来。他下意识挥刀转身,却在看清来人后猛地收手,把自己带了个趔趄。
“皇叔!”
李怀安手上还拿了两个盾牌,都是路上捡的,直接塞给他一个,恨铁不成钢道:“小兔崽子你会不会保护自己!不会就滚回营里!”
李越没能立即回答,抬起手用盾牌挡了又一波箭雨,回过身时刚好看见皇叔正解决掉一人。
刀尖飞快没入对方喉间,又飞快抽了出来,甚至还侧身躲了躲溅出来的血珠。
下一刻也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被溅了很多滴血,一些是刚才没躲掉的,还有一些是之前的。
他看着皇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愣道:“盾牌在马上,弃马的时候忘拿了。”
李怀安倏然抬脚踹向李越身后,把偷袭的赤余士兵踹得向后倒地,皱眉怒道:“发什么愣,专心打仗!”
圣上回过神来,反身补了一刀。确认那人起不来之后,回头对着皇叔道:“您到我身后去,后面箭手瞄不到。”
李怀安拖着僵硬疲惫的身体跨过大半个战场,一路厮杀过来,为的不是躲到侄子身后。
他一边杀敌一边骂回去:“你先把自己保护好再跟我说这种话。”
箭如雨下,他举起盾牌,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要把盾凿穿一样。
他左肩有伤,手臂没什么力气,盾也不轻。箭落得越多,盾便被压得越低。
“李越你来挡箭!”李怀安暗骂一声,一把老骨头不中用,挡箭这种力气活还得长得高的小朋友来。
圣上举着盾牌,一边用右手挥刀斩箭,倒比他轻松许多。
但这人还没死心,背对着他仍在说:“这里危险,您到后面去……”
盾牌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有赤余士兵攻上前,恰好在李越视野盲区。
李怀安两步上前,同样挥刀直取对方咽喉。手起刀落,血花四溅,又是一人倒下。
他转头对侄子道:“你给我闭嘴,多说一句以后别想进凝华殿。”
李越乖乖闭嘴,安静挡箭,只用余光看着皇叔杀敌的英姿。
身后石锤撞门的声音愈发响亮,其中还掺杂着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贺小将军的怒吼爆发出来,传到他们耳边。
“最后十下!撞开门给老子放开了砍,把他们砍回老家!”
李怀安杀敌之余被这声怒吼感染,对侄子道:“可真够虎的,李越你挑人眼光还不错。”
圣上谨遵口谕,没说话,专心打仗。
身后一群人仍在吼“一二三”,吼了不到十次,便听见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了。
李怀安倏然转身,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见城中的灯火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一旁攻打城墙的魏军纷纷撤至城门口,准备来一场直接的对战。
圣上也转过身来,对着贺迁朗声道:“传令后方,留一万兵力驻守大营,其余所有人即刻入城。”
攻城的魏军并不是全部人,战场后方还留有几万士兵随时待命。
撞门的石锤被众人一齐抬到城门角落,哐当一声扔下,还有回声在城门口回荡。
贺小将军甩了甩手臂,笑得势在必得:“遵令!”
城门之间的缝越开越大,到最后彻底敞开,赤余在延州城的防线也就此瓦解。
城池防线一旦瓦解,剩下的便如同探囊取物。
魏军长驱直入,迅速占领延州城。
城中的赤余大部队早在城门被攻破之时就开始撤退,只剩残兵被留弃在此,同魏军负隅顽抗,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