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上
沈无疾轻轻咳嗽一声,问:“你们相识多久,什么时候,你才抱她,她也没生你的气?”
喜福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头都快埋到了地上,在沈无疾的催促声中,许久才小声答道,又有些隐秘的甜:“回干爹的话,起初,是她抱我的……后来诸多亲密,也都是她先的,儿子生性木讷,胆小如鼠,哪儿敢……起始,就连与她说话,都不敢瞧她的脸。她说,她就喜欢儿子这羞涩的性情,见到了,便怦然心动,忍不住……”
沈无疾一怔,随即震怒:“滚!有多远给咱家滚多远!没阉干净的腌货!呸!咱家明日便把你拉去再阉一趟!滚!我呸!”
喜福:“……”
作者有话要说:沈公公:喜福的小鞋穿定了!但下一章咱家就要回府试试喜福的攻略行不行,不行的话,喜福死定了!
第38章
喜福怎敢惹盛怒之下的沈无疾, 他正要立刻滚走, 却又被沈无疾喝住:“等等!”
喜福忙道:“儿子在。”
沈无疾狠狠地跺了两脚地, 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来溜去,终了, 一咬牙,瞪着喜福, 低声道:“傻人有傻福, 说的便是你这种傻子……过来些, 咱家有话问你。咱家,有位朋友, 是谁你便不要问了, 总之是位达官贵人……”沈无疾一顿, 爽气道,“罢了,不是咱家的朋友, 就是咱家!”
喜福:“……”
他心道,您不说这后一句, 我也知道这位朋友就是您,您与儿子,连上展公公与西风,咱们已经在这儿为了您与洛金玉的事儿纠缠大半个时辰了,谁还能不知道似的?
沈无疾不耻下问:“你算有出息的,咱家就不听那几个混账胡言乱语了,听听你怎么说。你机灵着点儿,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无疾说得仿佛要杀人灭口、贩赃越货似的,听得喜福哭笑不得,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赶忙应着:“能为干爹分忧,儿子受宠若惊!”
“少废话!”沈无疾道,“你就先说说,咱家如今该怎么做?”
喜福慎重地想了又想,像模像样地低声说了起来。
沈无疾一面听着,一面在脸上露出得色,心道,像咱家这样礼贤下士、能屈能伸之人,活当坐得今日的位置,呵呵。
……
洛金玉本以为照沈无疾的性情,大约听了西风的报信儿,也一时三刻不会有所回应,正思索着该如何帮吴三少爷消除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灾难,就听得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沈无疾客气又关怀地问:“金玉,你歇了吗?”
洛金玉一怔,心中不解沈无疾这又是怎么了。
这些时日,沈无疾死皮赖脸地睡在他屋子里,为防他锁门,索性将门闩都拆了。
沈无疾进入他房间肆无忌惮,浑如进自个儿的屋子那般理直气壮(虽说,这间屋子原本委实是沈无疾的),哪里又会多此一问?
可无论沈无疾又是吃错了哪门子的东西,洛金玉只不理他便是,低着头继续看书。
沈无疾在门外等了片刻,见洛金玉连个声儿也不回自己,心头火气便冒了上来,想推门径直进去得了!
可他转念一想,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憋屈,柔声道:“听说你今日没吃什么东西,这可不行,你身子还没大好呢,瞧瞧你自个儿,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了,你那腰,咱家一条胳膊就箍了个全,摸着全是骨头,没半点肉,都硌手了。”
洛金玉:“……”
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因此我不听他的,我也不骂他。
洛金玉凝神呼气,继续仔细看书。
沈无疾自顾自地心疼了一阵,仍然没得到洛金玉的回应,恼怒道:“洛金玉你自个儿让人催我回来的,吴三的事儿你究竟要说不说?不说咱家就回宫了,咱家日理万机,哪儿来这么多闲工夫和你耗着?”
他叫完,却又不走,盯仇家似的盯着那扇虚掩着的门。
喜福那不老实的混账,说的全是胡话。沈无疾心中骂道,什么让咱家曲意关怀,温柔可意,令煦阳入他怀抱,全都是狗屁!狗屁不通!咱家平日里少对洛金玉温柔关怀了吗?有屁用!屁用没有!
正骂着,房门便开了,洛金玉冷冷清清地侧身站在那,冷冷淡淡地道:“有劳公公,公公请。”
沈无疾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迈脚进去,心道,还不如咱家开门见山来得有用!可见那钱氏也是实在深宫寂寞,又别说不敢垂涎咱家这样的人物,便是次一些的展清水这些人,她也高攀不起,这才饥不择食,被喜福那蠢货捡了个漏,并非是喜福有过人之处。
“公公请坐。”洛金玉道。
沈无疾大马金刀地坐下了,心中想着要虚张声势一番,开口便酸溜溜的了:“咱家说那么多,你都充耳不闻,一说到吴三,你可算肯开门了。”
洛金玉仍是那副万年不化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道:“这门又没有闩,公公何时懂得非请不入了?”
沈无疾知他是嘲讽自个儿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倒也没脸恼,只是哼了一声,声音低了些,嘀咕道:“你可真记仇,读书人,心胸要广阔些,便是不说这个,心胸狭了,对身子也不好。”
洛金玉反唇相讥:“公公既有如此自知之明,便不如自己引以为鉴。”
沈无疾理直气壮:“咱家又不是读书人。”
“……”洛金玉对他这等厚脸皮已是无可奈何,说无可说,只能别过脸去,不看这张令人看了便心生无限郁结的脸,赌气道,“公公确实很有自知之明!”
沈无疾见状,忙道:“哎哟,怎么又生气了?你这人,你说你,成天这气那气的,哪能身子好!是不是下面的人伺候你不周到?咱家也说,还是西风的不对。西风这小兔崽子,成天只惦记着玩儿……”
洛金玉:“……”
他几乎要被沈无疾气笑了。这世上怎会有沈无疾这样的无赖?
但洛金玉理智尚存,压下心头火气,暗暗呼吸一口长气,看向沈无疾,起身拱了拱手,行了个礼,道:“公公,洛某说话,爱开门见山,不爱说虚话,请见谅。公公又日理万机,洛某不敢耽误你的时候。今日洛某厚颜为吴为大人求公公一事,望公公成全。”
沈无疾忙也起身去扶他的手:“说话便说话,你不爱说虚话,又何必多行虚礼,咱家与你又不是外人。”
洛金玉被他抓着手腕便觉浑身不自在,忙将手抽了出来,背在身后,藏在素白干净的宽袍大袖中。
沈无疾轻轻地咳嗽一声,没说话。
洛金玉见他沉默,又道:“沈公公,恕洛某直言,公公日理万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大权在握,荣华富贵,便该为社稷苍生谋福祉,而非弄权作势,排除异己。吴大人与公公均是食君之禄,公公食君之禄,却只顾私利,吴大人忠君之事,弹劾公公,乃是合情合理之事,公公却因此对他心怀怨恨,洛某觉得很不应该。”
沈无疾本要解释,可听完这一番话,又不急着解释了。
他面色阴晴不定,坐了回去,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洛金玉一怔,道:“那是我喝过的冷茶。”
沈无疾斜靠着太师椅背,懒洋洋的,似是挑衅似的,又喝了一口,露出陶醉神色,故意用戏谑语气说道:“怪不得呢,口齿留香,咱家还想着,咱家府里何时有这么好的茶了。原来,咱家今日里命好,赶上仙子赐涎了。要不怎么说,都想做神仙呢,光是仙子的口水,都令咱家如痴如醉,如在梦中了。”
洛金玉遭他这样调戏,苍白的脸腾的又被他气红了,捏着拳,恼怒地喝道:“沈无疾!”
沈无疾慢悠悠地道:“小点声儿,别吓着咱家了,等等,咱家再回味一口。”
洛金玉见他这无耻模样,气得血冲脑门,伸手就要去抢茶盏,可手伸到沈无疾的面前,又猛地僵在那,似是沈无疾手中的茶盏烫手,令洛金玉修长的手指有些无措地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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