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下)
“放心,”李裴单手抱着阿肥, 腾出另一只手来去牵福南音,“宣召的旨意是母后下的, 人是孤带进来的, 没有人敢说‘不合适’。”
的确是福南音多虑了, 本以为大明宫内会如漠北王宫一般养着佳丽三千人多眼杂, 可一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宫人外便不曾见到旁人, 偌大的内宫竟显得有些冷清萧索。
这种古怪之感一直延续到了许后的蓬莱殿。
兴许是经了五年永巷蹉跎,皇后的殿中素净得很。不仅是大殿,甚至连她的人亦是如此, 那身凤袍上不带半分缀饰,一个人便那么安静跪坐在蒲团上,面朝着墙壁上那副不知是何神佛的画像,背对着来人。
或许不该以“蹉跎”形容许后的。
她的脊背挺直,仍旧带着昔日侯门贵女、一国之母的傲骨,从不曾弯折。
两人前来,门外的内侍已经禀报过了。许后并未打算从蒲团上起身,只是听到脚步声,抬了抬手叫李裴和福南音走近了。
“太子说想带一个人给本宫看看,是你吗?”
她没有回头,所以这句话问出来后,福南音忽然生出几分局促忐忑来,即便初见圣人生死一线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怪异的感觉。
她说的是……带一个人。
没有提是什么人。
李裴与许皇后究竟说了多少?
说过他们的关系吗?说过他的身世吗?说过……他是男子吗?
许后还在等着他回话。
福南音不敢犹豫,脑中却像是宕机了一般,忽然跪下身规规矩矩行了个君臣之礼。
“臣礼部尚书福南音……见过皇后。”
这句话后李裴面上的表情终于变得微妙起来。他不是没有告诉许皇后自己要带来给她看的人便是日后要迎娶的太子妃,甚至连阿肥都带来了,便是想借今日机会让他的母后认下这个儿媳。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盼着儿子成家的,何况身旁的人还为皇家诞下了长孙。
却不想福南音一出声便乱了他的章法。
“不是……母后,他是……”
他正要解释,却见福南音身子崩得很紧,露在外面的耳廓红彤彤一片,显然是忐忑的,忐忑到明明那般聪明的人竟想出这样的蠢主意欲盖弥彰。
李裴忽然有些想笑,那到嘴边的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许皇后却是知道的。
可就因为知道才更意外。她的章法也被打乱了,愣了一瞬,面色古怪地看了李裴一眼,这才又转身朝着一旁跪拜行礼的人望去。
男子。
外臣。
礼部尚书。
太子的心上人,日后要聘入东宫的太子妃……
她不知道要如何将这些身份一同冠在眼前那人身上,只能暂且道一句“起身”。
于是福南音那张脸便清楚地落入了许后的眼中。
本就带了几分尴尬气氛的蓬莱殿更加寂然了几分。
“你长得……”皇后显然是惊愕的,那句欲要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唐突,她顿了顿,最后却仍是说了出来,“像极了本宫认识的一个故人。”
于是福南音便知道了,刚从永巷出来的许皇后对朝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李裴什么都没来得及对她说。
福南音深深吸了口气,想说一句“您怎么会不认识呢”,又想提醒一句“臣与那位故人何止是像”,可此时皇后的神色实在是太奇怪了,反倒叫福南音拿不住起来,他垂着头静静听着,没有再妄言什么。
“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皇后像是在对身后的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那个孩子大抵也跟你这么大,可你姓福,那便不是了……也不知他这些年可还顺遂……”
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模糊,即便李裴与福南音都能听出皇后所说的“故人”便是宁胥,便也仅此为止了。
却不知此时卷帘后那双黛色金龙纹的皂靴猛地顿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圣人来时未让人唱驾,屋中几人不曾注意到他,也不知许后意思中的异样,便继续说着先前的话。
“皇后若问的是臣的生父宁胥,他多年前已经亡故了。”
圣人若不是在出神,定然不忍去听这句话。他此时想的是多年前先皇秘密处死宁胥的那个深夜,他求遍了能求之人,自己却被关在寝殿中无计可施……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宁胥必死无疑。直到很久之后,久到他已经登了基,才辗转从宁家人口中得知当年那尸首并不是宁胥的,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一出金蝉脱壳,宁胥并没死在掖庭那晚。
此事除了宁家人之外本该无人知道,除了……
除了那个帮助宁胥逃走之人。
可许后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兜兜转转,竟还是这个结局。”许皇后面上神色很平静,却又十分复杂。她没有意外福南音的身世,也没有意外宁胥的死,只是望着墙上那张佛光普照的旧画,沉默了良久。
这样的神色和反应绝不是福南音曾经设想过的。他本能地察觉到许皇后身上必然隐藏着什么与当年之事有关的秘密,不然一切单一情绪就可勾勒的全貌,在她这里为何会打翻了浓墨重彩却依旧只展现出了一角?
若自觉无辜,这幽禁的五年便会怨怼;若是有愧,面上亦不会这般坦然;若当真坦然,提到宁胥亡故时也不会露出那种惋惜的神情。
太古怪了。
李裴自然也看得出来,可他的立场要复杂得多,怕母后对福南音生怨,亦怕福南音对母后心有芥蒂。可两人此时面上都太过镇静,只是一个陷入回忆,一个陷入困惑。只有他一人在旁边显得有些焦着。
其实五年未见许后,纵使亲生母子依旧有些生疏。更何况他今日的目的哪里是再谈旧日纠葛?他分明是为了赐婚之事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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