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下)
他一夜没睡,今早写下最后一个字后迷迷糊糊落了款。所以……他写的是李云仙?
他竟然写的是李云仙?!
完了——这是宁胥脑中唯一剩下的念头。
果然,下学后李容便提着宁胥的衣襟将他拖进了弘文馆后的假山洞中。
那地方昏暗而逼仄,宁胥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不敢抬头看李容那张沉得可怕的脸。
“这个名字只有本殿下身边的人叫过,你怎么会知道?”可问完了李容似乎当即知道了答案,不用白着脸的宁胥回答,他便自己接上了:“原来那日在含凉殿外,你听到了,然后装睡,骗我?”
李容个子比宁胥高出不少,他拿手不轻不重地拍着后者的肩膀。这是一个少有尊重的压制性动作,似乎感受到手下人身子的僵硬,李容稍稍俯身,在他耳边道:
“这个名字,你最好忘了。若是再叫我听到你叫一次,我便……”
宁家世代书香,宁胥玉树芝兰。这些簪缨规矩讲究,即便熬了一个通宵,宁胥身上仍穿着琥珀香熏过的衣裳,淡淡的香气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便格外明显。
李容话音顿了顿。
可这样的静默却更令人心生惧意。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李容的鼻尖差点就能碰上他的耳廓。宁胥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动,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宁家不过清流,他没有位高权重的父亲能将手伸到大明宫来护他周全,相反这些受皇权庇护之人甚至不需要亲手做什么,便有无数种法子能断了他日后的仕途。
若是往日他想不清,那么今日在弘文馆中,当杜相说他的策论当得上一个二甲之时,他第一次有了那般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入仕,想要如老师一般穿着紫袍立在金殿上为生民立道。
他不能折在李容手里。
“殿下……”宁胥别过头,声线头一次带了些恳求。
“是我错了。日后……绝不会再叫错了。”
李容没想到他会这般快服软,一时还未想到这次要如何威胁他。若不是宁胥此时正歪着头,定然会发现这位刚才语气还恶狠狠的三殿下眼中忽然划过一瞬的茫然。
半晌,李容终于朝后退了一步,语气冷硬又干巴巴地道了句:
“知道就好,滚吧。”
……
经此一事,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李容没有再让宁胥替他写文章,宁胥每日仍是头一个到弘文馆的勤勉学生,只是两人间除了见礼外便没了其他话,生疏而勉强地维持着皇子与伴读之间的关系。
或者说,是宁胥刻意避开了李容——从相邻的位子坐到了对角处,早早得来又匆匆得走;不是眼高于顶,而是战战兢兢。偶尔感觉到三皇子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他会不自觉地僵了身子,之后的半刻钟内都显得如坐针毡……
只是天不遂人愿,日子越过去,宁胥却发觉身后那道目光投来得越来越频繁,停留得也越来越久。
李容对学业极少上心,一日堂上他难得没有盯着宁胥看,而是提着狼圭并不熟稔却极为认真地在宣纸上勾着一支桃花。
含凉殿外邻水有片桃花林,初见宁胥的时候,眼前是开得正艳的桃花,他枕在碧水畔的太湖石上睡得正沉。但那时候李容不知道宁胥正在装睡,只是脑中忽然想到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好不容易用了一个时辰,胭脂点染最后一瓣桃花,再抬头时弘文馆早已人去楼空。李容静静看着宁胥方才做过的位置,一炷香后,才慢慢将案上的纸笔连同那副画一起收入了书笈之中,又慢慢走出了弘文馆。
又是几个不咸不淡的日夜过去,晚膳时淑妃忽然问起了宁胥。
“你那个伴读,怎么没跟着搬进含凉殿?”
李容不小心咬到了银箸,牙硌得生疼。半晌才含混着答道:
“他喜欢住在自己府上,左右我下了学也用不着他。”
后宫女子的感觉一向是敏锐的,淑妃立刻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肃了脸道:
“云仙儿,你不喜欢这个伴读?他若是不好,娘再去……”
“再去求求你父皇,给你换一个。”
李容食之无味地咽下一口菜,听到淑妃后面那句话,心中忽然一揪,“别去……”
他伸手覆在淑妃手背上,安慰道:“宁胥他很好。”
像是在对淑妃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挺喜欢的。”
隔日的弘文馆,李容到得格外早。卯时的钟还未响,他快步踏过地上早已落败的桃花瓣进了大门,带进来清晨一缕凉气。
他面上也是冷的,嘴唇不自然地抿成一条线。
弘文馆静悄悄的,只有那个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在听到身后动静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又极快转了回去。
李容看到他身体明显的僵直,须臾后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朝他行了一个礼。
“三殿下,早。”
“宁……”李容朝他走了过去。
“屋里太闷了,我去外面走走。”宁胥当即道,打断了李容尚未说完的话。
屋里,太闷了。
李容下意识将自己带入了这句话中,不由皱了皱眉。
“谁让你躲着本殿下的?”
这句话的语气并不好,宁胥步子猛地一顿。就在这个间隙中,他见李容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重复了刚才那句话:“你躲着我做什么?你是我的伴读,一个月中同我说的话甚至比不上……”
“比不上你自言自语得多。”
宁胥朝后退了一步,却卡在了墙壁与书案的缝隙里。退无可退,他深吸了口气,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李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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