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上)
陛下曾言:朕很中意他,不如命他入宫,掌了凤印。
都说君无戏言,这事怕不是要成真!
赵泉路过容华殿,瞧着里面的冷清素净,不由叹息——容贵人可惜了。
却说雍理这边,一直忙到肚子饿。
赵泉心焦,却也不敢多劝,见雍理起身忙道:“圣上,用膳吗?”
雍理看折子入迷,没觉得过去多久,还以为天色刚暗,问道:“李擎在偏殿?朕去看看他。”
赵泉心一惊:这就要幸了啊!陛下当真待李公子十分不同!
雍理出了屋才看到月明高挂,意识到时辰不对,可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回去。
罢了,去看看那少年吧,被父亲扔进宫当人质,只怕心慌得很。
元曜帝惜才,想着李家少年日后没准是个栋梁之才,此时满心都是善待。
这边雍理刚进了偏殿,另一边就有探子直奔沈府而去。
深更半夜的,沈相也没有歇息,仍旧在处理着公事。
探子扑通一声跪下。
沈君兆心情极差,声音也比往常更冷:“说。”
探子忙道:“陛下、陛下收了李擎,刚去了他房里。”
砰地一声,新换上的黄花梨书案又无了。
沈君兆起身,眸色漆黑:“传金麟卫。”
探子吓懵逼:完了完了,沈相要逼宫造反了!
这一瞬沈君兆是真想围了皇宫,绑了元曜帝,把他关起来,让他无法沾花惹草!
沈君兆用力吸了口气,压住胸腔的刺痛,冷声道:“给我围了李府,捉拿罪臣李义海。”
第11章 朕不怕
此时宫里,雍理刚进了李擎的屋。
虽说已亥时过半,李擎也没有歇息。他哪里敢睡下,且不提这陌生的地方,便是今日的动荡不安也令他无心睡眠。
太监通传:“陛下到!”
李擎蹭地一声从椅中坐起,慌得手脚不知往何处摆放。
一旦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这个时间圣上过来就很微妙了。李擎对那谪仙一般的陛下早没了抵触心,可到底是年少不经事,他面红耳赤得心脏乱跳,仿佛那娶了心上人的洞房花烛夜。
珠帘掀开,一身素色衣裳的元曜帝走了进来。
他仍旧是傍晚时的模样,墨发半束,清俊飘逸,手里摇了一把锦缎折扇,尽是风流恣意,哪有帝王的威严呆板。
李擎连忙行礼,行的是大礼。
雍理用折扇抬他胳膊:“你若次次行跪礼,朕可不敢来见你了。”
如此温声细语惹得少年耳畔通红:“草民不敢。”
雍理含笑:“起来。”
李擎起身,却是半点不敢看雍理了。
雍理完全没想多,真不怪元曜帝心大,而是他见多了对他诚惶诚恐的人。
李擎虽是官宦之子,但毕竟不是朝上的老油条,这般拘谨害羞才是常态,若人人见了元曜帝都是沈君兆那模样,那雍理这皇帝才真是白当了!
雍理坐到了正厅的软榻上,指了旁边的矮凳:“坐下说话。”
李擎又是一阵惶恐。
雍理扬眉:“你这样,朕可要恼了。”
这话太好使了,李擎立马坐下,乖得像个幼童,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生出几分可爱。
雍理本就惜才,如今见他这样更觉喜欢——真是比他那油锅里滚烂的油条爹强太多了!
李擎既是被李义海送进来向陛下讨教学问的,那雍理自然要问上一问,不全是做样子,他也是有心试试李擎。
雍理很随意地提了《大学》的首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亲民二字,作何解?”
这话一出,李擎心中一凛,忙恭声回道:“亲同新,亲民作新民,意为学而明德,推己及人,修齐治平。”
这回答中规中矩,是当下时兴注解,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但雍理话锋一转,笑问:“亲字,何能不只是亲?”
李擎一怔。
雍理道:“大学而明德,明德而亲民,民心所向,至善所至。”
李擎心一震,抬头看向雍理,姿态上虽有不敬,眼中却全是敬服。
本还十分拘束的少年,因为这个很随性的考校而放下了心中的乱七八糟,侃侃而谈,直抒胸臆。
其实雍理提的这个问题很浅,启蒙的孩子都能说上个一二三四。
大人之学,博学之道,擦亮自己的德行,推及新民,广而行之,最后整个国家都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这是前朝注解,也是臣子的修身养性之道。
但雍理给出的却不是新民,而是亲民。
他话中的重点是帝王德行,在于亲民——得民心,诉民愿,尝民苦,方为大善。
君主尚且如此,臣子又当如何?
雍理仅这一个字,就让眼前的少年重拾抱负,志高气远。
眼看李擎双目生辉,说话有条有理,思维也很是活络明进,雍理越发欣赏。
他喜欢和年轻学子谈古说今,这些稚嫩的青苗才是大雍的未来,才是国家的栋梁,才是能够造福后世的英才。
什么世家礼制,什么政权稳固,哪及这一腔少年热血,英气勃发!
看着这般直抒胸臆的李擎,雍理不禁想起了和自己决裂前的沈君兆。
沈君兆打小心思重,别说十七岁,哪怕是十一二的时候,也是谨言慎行,从不逾礼。
旁人道沈子瑜天资聪颖,修养极佳,是风华无双的世家贵公子。
唯独雍理早早看破了他,他的沈昭君,规矩之下是最深的反叛,礼貌之下是最冰冷的疏离,克制守度之下全是骄傲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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