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君主关押后宫的日子
林渐抬手一摸,竟然是被一件宽大的衣服蒙住了头。等林渐把罩在头上的衣服扒拉下来,才发现是栾云晔的外衣。
而方才还站在面前的栾云晔,转眼早已经看不见了身影。
眼前只剩下漆黑的铁栏,和铁栏之外更加漆黑的深夜。
虽然但是,衣服本身是无辜的,林渐正好本就觉得有些冷,便把栾云晔的衣服披在身上,抬手拢了拢。
大概是自己的回答太完美,出乎他的意料,直接把他气走了。
算了,想栾云晔做什么呢?和他曾经的感情本就是建立在欺骗隐瞒的基础之上,自己早就知道有一天空中楼阁会倒塌的。栾云晔现在应该恨死自己了才是。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平静地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死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无愧于天地,也就够了。
林渐披着栾云晔的衣服坐在桌前,眼巴巴地等着好狱友回来,一直等到了大牢里熄灯,狱吏过来催促每间牢房把灯熄灭。
熄灯后,不过一刻钟光景,林渐听得铁门上的锁链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
林渐竖起耳朵,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是好狱友回来了?不知受伤了没有?该怎么开口告诉他自己给他留了饭?
牢里熄灯之后光线实在昏暗,只能看见一个人黑色的轮廓,却看不清楚模样。林渐抬头看去,只能看出好狱友身形高大,应该比自己高些许。
应该有栾云晔那么高……不可以想栾云晔。
好狱友进门以后,似乎看到了林渐还坐在桌旁,径直走到林渐的身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林渐心中忐忑,张了张嘴,几次把话咽下去。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先开口问道:“吃了吗?我给你留了饭。”
第27章 你做什么 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好狱友似乎愣了一下, 四周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后,好狱友似乎把什么东西轻轻搁在了桌上, 没有理会林渐,径直离开凳子,躺到了床上。
林渐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唐突的行为可能冒犯到了好狱友。
好狱友的性格应该比较冷淡内向,这样的人内心其实比平常人其实更加要强。而且好狱友和自己并不相熟,就算他真的没吃饭, 如今自己给他留吃的,估计他也不想接受自己的照顾。
林渐回头望着床上,眼前以前黑漆漆的,只能大概面对好狱友的方向, 说道:“对不起, 我看你出去忙了一整天, 怕你饿着……”
好狱友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被沙子磨过一般, 语气十分冷淡, 打断了林渐的话:“我给你带了吃的, 桌上。”
这回轮到林渐愣住了。
猜想得到好狱友是个入狱之前是个有权有势的关系户, 没想到如此狂霸冷酷。他能带毯子带枕头, 让狱吏给他铺床叠被,还能自己大半夜带吃的进来和狱友分享?
林渐抬起手, 往桌上一摸,果真摸到一只盒子的边缘。
根据手感判断,应当是一只漆盒,被分隔成了四个小格,格子里盛的点心都还是温热的。
稍微凑近一点, 就能闻到淡淡的蔬果和奶香。
好狱友刚才说,是给自己带的?
林渐摸黑拿起了一块小糕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正要送入口中,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好狱友道:“谢谢……”
好狱友躺在床上,一动也没动,也不理会林渐。惜字如金,懒得对林渐多说一个字。
林渐心想,看来好狱友果真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呢。虽然不爱说话有些冷淡,但人还是挺好的。
因为晚饭没有吃,林渐有些饿了,也就不多做客气,吃了好狱友带来的食物,用清水简单漱了口,就摸到了床上。
林渐一爬上床,好狱友就挪远了一分,与林渐保持距离。
好狱友醒着和梦里就像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梦里喜欢抱着人睡,醒时却喜欢躲着人。
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患难与共了,而且能感觉到好狱友人不坏,林渐决定先从第一步开始认识这个不爱搭理人的好狱友。
林渐躺在床上,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叫林渐,你呢?”
好狱友沉默了片刻,说道:“随你怎么叫。”
林渐微微勾起唇,道:“那我就叫你土豆了。”
“……!!!”躺在林渐身边的好狱友似乎震惊了一下。
林渐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开个玩笑。你给我的土豆饼很好吃……我觉得,我们既然暂时住在一起,也算是朋友了,总得互相有个称呼吧?”
好狱友沉默了会儿,道:“叫云郎。”
林渐:“啊?云……郎?”
好狱友是真的叫这个名字吗?为什么感觉这么像民间夫妻之间,妻子对丈夫的昵称?
云郎似乎心情好了一点:“嗯。”
虽然觉得有些诡异,林渐也不敢对云郎这个称呼提出异议。毕竟云郎的性格有些闷,能告诉自己名字就不错了,如果自己还要对这个称呼提出异议,估计他直接就能不理自己。
于是林渐接受了“云郎”这个称呼,问道:“云郎,你为什么来这里?”
云郎道:“因为喜欢上一个人。”
林渐恍然大悟。云郎果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大概本是有权势的贵族,因为喜欢上了什么不该喜欢的人,所以才被人陷害弄到这里来的吧。
估计他的脚跟还稳,否则大家也不会对他如此恭敬,看来要出去还是有希望的。
因为第一天交谈,林渐寻思着自己还不能问太多,免得引起反感,还是要等和云郎熟悉一些,再问问具体情况,看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不过从云郎本人过硬的关系网来看,也许根本用不着自己帮忙,说不定过几日他自己就有办法出去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云郎第一次主动问了林渐:“你又是为什么?”
林渐心中暗暗惊讶,云郎莫非是隐居深山多年才刚出山。不是自己太过自信和自以为是,事实就是自己和商国的过节确实很大,如今商国的朝中竟然有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的人吗?
林渐回答道:“因为我自己愿意。”
云郎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话忽然变得多了起来,追问道:“为什么?”
林渐回答道:“做人应该有自觉。”
天聊到这里,就被聊死了。
云郎似乎察觉到了林渐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躺了一夜。
云郎的睡相今日格外好,没有和第一夜一样蹭过来抱着自己不放,反而一直刻意地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至于让被窝太冷,又不至于让两个人贴得太近。
第二天,林渐特意醒了个大早,想看看陪自己睡了两夜的云郎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然而到了天明,身边竟然又和昨日一般空空荡荡,只剩下林渐一个人在床上。
林渐微微蹙了眉,仔细地盯着床铺上,云郎昨夜里躺过的位置。
夜半来,天明去,总不至于是鬼魅?
林渐想起了之前高公公拿给自己看那本《少年夜观百鬼图》来,莫不是还真有幸让自己遇见了一个鬼?那本书里的鬼叫什么三郎来着?连名字都这么像?
不过林渐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荒诞不经的怀疑。
根据书上记载,鬼既然是幻化成形,不会有毛发。而人躺在床上一夜,难免会掉几根头发。林渐在昨夜云郎躺过的位置上找了一圈,虽然没找到碎发,但是一靠近就能察觉到,床铺被染上了一股药草的清香,像是受伤之人才会敷的草药的味道。
鬼不可能受伤,更不会去用药。
受伤的人,应该是云郎。
林渐更加怀疑,昨晚自己听到那个被严刑拷打的人就是云郎。
当时那个声音喊到最后,的确是十分沙哑,这也可以解释云郎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哑。
这么说,云郎果然每天都是被带出去审问了?从清早审问到深夜,还时而用酷刑威逼,真想不通,云郎因为喜欢一个人能和谁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